雷劍聽到頭頂敵機轟鳴,驚嚇的快速抬頭,當看到三架敵機就在頭頂上,他猛地邊撲倒邊大喊‘臥倒’,話音隨著敵機空投炸彈爆炸的強大聲波同時淹沒。


    第一波次的敵機作戰群剛過去,後麵緊跟著三波敵機群在爆炸的周邊空投炸彈,十幾枚炸彈落地爆炸的威力,超乎人的想象和承受能力。


    等敵機空投全過去,地麵炸彈爆炸騰空掀起的泥土石塊和彈片,才隨著波次紛紛落地。


    被敵機轟炸過的這片青紗帳,挺立在硝煙戰火中的莊稼,已剩不多,播種在偌大一片土地上的青紗帳,被戰火摧殘的隻剩下不多的幾根光杆杆,葉子全被戰火燒焦。


    雷劍和他的警衛班不見了人影,此時的天空被硝煙彌漫的遮住了太陽,已經聽不到敵戰機群的轟鳴聲。


    遠處一支八路軍連隊,在冀南軍區作戰處長馬明山帶領下,看敵機飛遠,直到不見了蹤影,快速的從青紗帳衝出來,在倒伏的莊稼地,尋找雷劍和他的戰友,可他們喊破嗓子,也沒有找到雷劍。


    馬處長帶領一個連的戰士,把戰場敵戰機摧殘過的青紗帳大都搜遍了,還沒有找到雷劍他們。


    這支連隊的連長跑步跟上馬明山,大聲喊道:“馬處長,咱們能找到的地方都找遍了,把每一名犧牲的戰士都仔細辨認過,根本就沒有你說的山縱第五支隊獨立團,雷劍團長的影子,是不是他們已經撤迴孔雀穀了?


    再說,在敵占區就咱們一個連隊,深入敵後這麽張揚的找人,一旦被大批鬼子發現,我這一個連的戰士誰也活不了,咱們已經盡力了,還是迴去吧。”


    馬明山的眉頭蹙在一起,他深知東縱陳司令,很看重雷劍這個孩子團長,就連他都對這個雷劍佩服的不能再佩服了,現在晉察冀軍區聶司令,點名叫雷劍帶領他的獨立團到晉察冀軍區報到,連部隊番號都定了下來,這要是獨立團失去了團長,晉察冀軍區首長會怎麽想?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命令部隊戰士仔細尋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個連隊的戰士,散開繼續尋找雷劍以及他的騎兵戰士,把整個戰場倒伏的青紗帳,又仔細的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連長氣餒的再次說道:“馬處長,部隊戰士已經盡力了,雖然找到了被敵機火力打爛麵部的幾十名戰士,可甄別不出來,這些犧牲的戰士裏,到底有沒有雷劍團長,咱們總不能把這些犧牲的戰士,都抬迴去辨認吧?再說也抬不走這麽多啊?”


    馬明山也灰心了,這麽大的一個戰場,到哪尋找失去聯係的雷劍團長?不過連長說的也有點道理,說不準命大的雷劍,真能活著帶領他的戰士返迴孔雀穀。


    他對連長命令道:“抓緊時間把犧牲的戰士掩埋,馬上撤離戰場,沿途尋找雷劍團長。”


    馬明山帶著一個搜索連,無功而返,當他們剛走進孔雀穀,就被站在穀口的八路軍新七旅、新九旅的宋旅長和張旅長迎麵跑上來,兩人緊緊抓住馬明山的胳膊問道:“馬處長,我們的好兄弟雷劍找到了沒有?”


    這時獨立團的羅金川政委,王曉亮副團長還有春桃隊長以及幾個營長,‘唿啦’全圍了上來。


    王曉亮流著眼淚扯住馬明山急切的問道:“馬處長,我們的雷團長找到了沒有,你快說話呀?”


    馬明山真的無言以對,麵對這些關心熱盼雷劍迴來的各級指揮員,真的不知怎麽迴答,他隻得流著眼淚搖頭,突然哭著衝開人群,他不忍心告訴這些關心雷劍的好兄弟,失望的看著他流淚的雙眼。


    王曉亮突然暴喊著大哭道:“雷團長、雷兄弟,我的小姐夫,你到底是死還是活著,哪怕托個夢給俺也好,嗚嗚嗚,你就這麽走了,走的無影無蹤,走的一點牽掛都沒有,你說、你說你這混蛋為什麽這麽狠心,撂下、撂下獨立團這麽多兄弟,說走就走了呢,啊——。”


    他哭喊著一頭就要撞向不遠的一棵樹,要不是幾個營長緊跟在後麵把他死死抱住,王曉亮真要與死去的雷劍一同趕路,追上他這個過命的兄弟。


    羅金川緊緊地抓住王曉亮的手,流著眼淚解勸大家:“雷團長現在音訊皆無,獨立團每一名戰士的心裏都不好受,可咱們是獨立團的各級指揮員,不能先自己垮下來,小鬼子還沒被打敗,要堅強的挺直腰杆,為犧牲的戰士報仇,為犧牲的咱們好團長報仇。”


    就在羅金川苦勸大家之時,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哭,卻戛然頓住,大家不知是誰,王曉亮猛地推開圍在他身邊的人,幾步衝出去嘶喊道:“春桃姐、春桃姐——。”


    正當大家七嘴八舌問迴來的馬處長,到底找到了雷劍沒有,心中悲痛的馬明山無言以對,衝出圍堵他的人群,哭著跑進山前村,又被王曉亮以頭撞樹,隨雷劍去的悲壯行為所引動,大家的精力都放在解勸王曉亮身上時,聽到噩耗的春桃,眼淚就像斷了線的柱子,撲簌簌的往下滾落。


    春桃避開人群,蹣跚著往迴走,手裏揪扯著她給雷劍做的手電筒布兜,想等這次迴來就交給他暗戀的雷劍,卻沒想到幾天前在一號高地分別,此時竟成了永別,她再也看不到夢牽心係的雷劍兄弟了。


    她實在無力往前挪動腳步,身子靠在一棵樹上,一種揪心的痛,再也控製不住的爆發出來,春桃仰麵哭喊出一聲‘啊’,氣血瘀滯不通,喊聲戛然而止,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王曉亮聽出這一聲大喊,是他春桃姐絕命的嘶喊,他猛的推開身邊的人,衝到春桃跟前,把春桃抱在懷裏淒厲的哭喊道:“春桃姐、春桃姐,雷劍兄弟剛離開我們,你可不能有個好歹呀,嗚嗚嗚,你們都走了,我王曉亮也不活了。”


    這時羅金川和幾個營長追過來,看被王曉亮抱在懷裏的春桃,臉色慘白嘴唇發烏,氣息微弱,渾身軟弱,被王曉亮抱在懷裏,毫無知覺的低垂著頭,好像睡去,更好像靈魂已經離開。


    就在大家不知如何解救春桃時,團衛生隊的護士、現在已是醫生的謝娜跑過來,從王曉亮的懷裏接過春桃,流著眼淚低聲喊道:“賀隊長、春桃姐,你可不要嚇唬我,雷團長命大,他一定會迴來的。”


    謝娜醫生把春桃平放躺在草地上,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讓開好嗎?給賀隊長留出地方,要是大家把她圍起來,會不利於賀隊長身體恢複。”


    圍上來的都是些爺們,看春桃平躺在地上,身體輪廓清晰,一個個不好意思的快速離開,站在十幾步遠的地方,看著謝娜搶救春桃。


    新七旅宋旅長拉住羅金川問道:“羅政委,你們這個衛生隊長,是不是雷團長的......。”


    羅金川搖著頭說道:“這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是小鬼子殺了他們的家人,一起參加的八路軍,兩人互有救命之恩,又互相傾慕,可在這紛亂的戰火年代,耽誤了一對年輕人的好姻緣,都是小鬼子造的孽呀。”


    謝娜輕手輕腳的解開春桃上衣的扣子,盡量減輕包裹在身上的衣服、對身體的壓迫,她快速的將拇指,狠狠地按住春桃的人中穴,半天春桃才喘出一口氣,可人還是昏迷的不省人事。


    看著春桃喘出一口長氣,謝娜這才稍微放寬了一下心,她又緊張的給春桃做人工唿吸,幾次強製施壓胸口,春桃突然翹起上半身,‘噗’的噴出一口烏黑的血痰,噴了謝娜一臉一身。


    謝娜顧不得處理身上的汙物,又緩緩的做了幾次人工唿吸,春桃的麵色慢慢的出現紅潤,恢複了血脈流通,瘀滯在胸口的那口血痰,噴出以後,氣血貫通,但卻不知春桃是不是真的脫離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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