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舉著高高的木牌走了過來,邊走邊喊道:“第三場題目:吐穀渾反複犯我邊疆,何如?”


    這還是個時政題,崔峪抄下來犯了難:“我連吐穀渾在哪,都不知道,這可怎麽寫?”


    自古以來地圖就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比如荊軻刺秦王,就是把匕首藏在地圖裏,讓嬴政觀看的時候,拿出來趁機刺殺。


    就那時候連一張全國地圖都沒有,要是崔峪有一張獻上去保準給個官做。


    崔父那裏倒是有地圖,可是也沒讓崔峪看過,而且隻有伊陽縣的地圖,周邊的縣的是沒有的。


    這不就抓瞎了嗎,時政題連地理位置都不知道,咋寫?


    崔峪吸了一口涼氣,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好像不是不可以寫,忽略細節問題,寫一點大而化之的不就行了?


    嘿嘿,就這麽辦。


    他在草稿紙上寫到:吐穀渾,蠻夷也,茹毛飲血、不通教化,時常犯我邊疆,殺傷我軍士黎民,實在可惡,以我淺見,需仔細分析其所以然。


    一,吐穀渾為何屢犯我邊疆;二,我邊軍為何防守困難;三,如何解決。


    一者,吐穀渾地處群山之間,物產貧乏,生活困苦,自然生性野蠻,見我大隋物華天寶遂生劫掠之心,其二,吐穀渾貴族橫征暴斂,欺壓牧民,牧民幾無立錐之地,然手無寸鐵不能反抗,隻能跟隨貴族犯我邊疆,劫掠以苟活。


    二者,吐穀渾之地地廣人稀,山高水遠,地廣人稀,我邊軍無力盡數堵截,隻能占據關鍵位置以防守,賊從小路殺出,避實擊虛,我軍民措不及防,必然大亂;等我大軍發現擊之,賊仗路熟四散而逃,我軍追之不及;我軍若主動出擊,糧草轉運必然困難,賊星火圍困,我軍疲乏不堪其擾,往往敗走。


    三者,以我之見可分數策並行,一者廣築烽火,軍民習武著甲,賊若來,頑強抵抗之,賊毫無所獲,損兵折將,必然歸去,寒冬臘月,死傷必然不計其數;二者挑撥離間吐穀渾諸部,給予弱小援助,使之內鬥,我可收漁翁之利;三者血仇必報,犯我邊疆著雖遠必誅,不定時派遣精兵良將輕騎突進,沿途吐穀渾人盡皆斬殺,以震懾之。


    書生一家之言,紙上演兵,貽笑大方,隻為拋磚引玉,對諸公有一毫之力,不勝榮幸。


    崔峪甩甩手腕,放下筆,實在是不行了,洋洋灑灑四五百字是在是到了能力的極限了。


    他也隻能想出這麽幾條,大概就是請客,斬首,收下當狗,大差不差就這意思吧。


    其實還有一個就是教化,教吐穀渾人知書達理,勤勞耕作同化他們,不過崔峪覺得他沒有資格,替那些被吐穀渾殺掉的老百姓做這種決定。


    人家不知道多少年的仇恨了,你說放下就放下,說一家親就一家親?崔峪肯定不配這麽說,而且他敢肯定,就算教化能達到目的,在實施過程中也有人能把戲唱歪了,幹脆就不要說,要是別的人想到了,那他也管不著,誰讓他隻是個書生呢。


    其他幾條實際上也不是沒問題,比如那個地方是否可以廣設烽火,各種用料怎麽運過去,竭力抵抗能不能抵抗住,挑選弱小會不會養出心腹大患,輕騎突進萬一被吐穀渾人發現圍攻,要不要救,怎麽救都是問題。


    隻能說崔峪就是鍵盤政治家,說的看似有道理,實際應用起來很難說是否真的有效。


    不過考試嘛,吹就完了,他覺得也沒人會按照自己的設想去施政,如果有,崔峪一定會先聲明,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不論成敗都不要找他。


    崔峪字斟句酌進行了一定的修改和補充,然後仔仔細細寫在答卷上,等他一切搞定,已經快中午了。


    他連忙示意交卷,能在外麵吃好的,誰在這裏麵吃差的啊。


    仆役看了崔峪好幾眼,他已經認識這個總是交卷特別早的人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胸有詩書,才交卷早還是自暴自棄,不過這跟他也沒啥關係。


    他把卷子收起來讓人送走,還有筆墨紙硯等一應物品全部拿走,仔細檢查了一遍才讓崔峪拿著自己東西跟他離開。


    崔峪跟在仆役身後往外走,沿途號房中的考生注意到他,會抬頭瞟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繼續創作。


    “別亂看,別說話,咱們趕緊走。”仆役在前麵低聲說道。


    聽人勸吃飽飯,崔峪也不想自找麻煩,當即跟著快步往外走,走到了大門口,崔峪站定讓兵丁再搜查一遍。


    晏知帶著一隊兵丁巡邏過來,看著崔峪正在接受檢查,笑道:“你這幾天都是第一個交卷,我在這邊巡邏都聽說了。”


    “嘿嘿,些許薄名何足掛齒。”崔峪嘿嘿一笑。


    “嗬,你當我是誇你呢?”晏知沒好氣地說道:“你的玉佩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省的被人說閑話,等明日或者什麽時候,你去我家尋我,我家在履道坊,你去了打聽下就能找到。”


    “你喜歡什麽,我買了當禮物啊。”崔峪笑嘻嘻地說道。


    晏知一窒:“你怎麽這麽欠揍,檢查完了趕緊走。”


    兵丁已經打開大門,崔峪拱拱手,轉身出了考院,他結結實實伸了個懶腰:“自由的味道啊,如此香甜!”


    “走遠點香甜去。”


    背後傳來晏知的笑罵,然後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因為已經是第三天,考生馬上就會出來,外邊已經來了很多考生的家人或者仆役、朋友遠遠地等待,隻是考院外麵還有很多兵丁站崗,把他們攔住不讓靠近。


    隨著崔峪越走越近,等待的人群頓時激動起來:“這位郎君你出來怎麽早,考得怎麽樣啊!”


    “考的老好了。”


    “今年的題目難不難?”


    “不難不難,有手就行。”崔峪舉起右手晃晃,一臉欠揍。


    人群頓時哄笑:“我也有手,郎君你看我行不行?”


    “你不行,你長得太醜,得像我這樣英俊瀟灑的才可以。”


    崔峪笑著推開人群往外走去,他走到外麵有點發愁,自己是在這等著小夥伴們出來,還是自己先迴去,這是個問題。


    “郎君!郎君!我在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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