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反複加上藥物作用,一直到下午五點,朝揚才輾轉醒來。


    他扭動著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頭就落入了一雙漆黑透亮的眸子裏。


    廖星辰側身枕著手,柔軟的頭發垂在額邊,底下是輪廓分明的眉宇,瞳仁裏潤著溫柔的眸光。


    兩人間的距離比上次遠,但彼此的手還是搭在對方的腰上,雙方的掌心都滾燙得要命。


    朝揚悻悻的把手收迴,小臉縮進被窩,悶聲問:“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在廖星辰的眼裏看到了其他的情緒。


    廖星辰依舊盯著他,聲音慵懶帶著低沉的沙啞:“在等你踢我下床。”


    朝揚想起上次的烏龍,支吾道:“這次……不踢了。”


    他睡著期間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了高三前夜,於小洛打電話跟他坦白。


    但詭異的是,夢裏麵的坦白對象竟然被替換成了廖星辰,於小洛在電話裏趾高氣昂對他說:“我已經和廖星辰在一起了,你能不能放棄喜歡他。”


    當年,得知於小洛要和他搶蘇秦的時候,朝揚是一聲不吭就把人讓了出去,左右蘇秦不是他的,留也沒資格留。


    可在那個夢裏,於小洛要和他搶廖星辰,朝揚卻抵死不從了。


    世上長得帥的人千萬,但廖星辰隻有一個。


    縱使他們性格不合相處得不夠融洽,關係甚至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兒時初見不過三天就結下了大梁子,過了十幾年都消散不掉。


    但那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廖星辰,弱不禁風也好,脾氣古怪也好,朝揚都無法把他的這位樓下鄰居讓給任何人。


    “他不能給你,這人是我的。”


    迴想起夢裏麵自己對於小洛說的這句話,朝揚的臉變得異常紅,廖星辰以為這人又複燒了。


    耳溫槍離得太遠,他幹脆傾身上前,直接用臉頰貼上朝揚的額頭。


    這個動作親昵得過分,朝揚僵著脖子不敢動,一度以為對方湊過來是要親自己。


    靠,是不是做夢做魔怔了?


    肌膚相貼三秒後分開,廖星辰垂下眸,微顫的睫毛泄露了內心的悸動。他用很輕的語氣道:“不燙啊,幹嘛臉那麽紅?”


    朝揚心裏發虛,也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他推開廖星辰坐起身,沒來由的生氣:“幹嘛靠那麽近!用手也能測溫度吧。”


    廖星辰藏起砰砰亂撞的心,麵色平淡道:“用臉才準確,你醫生世家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麽?”


    知道。


    但姿勢太曖昧了。


    朝揚無言反駁這個理論,低頭發現身上穿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衣服,心態又炸了:“你還幫我換衣服了??!!”


    廖星辰:“嗯。”


    朝揚窘迫:“那你不是看到我……”


    廖星辰心裏裝了頭老狐狸,他故意逗朝揚:“看到什麽?哦,你的裸.體嗎?看到了。”


    說完還清心無欲的補了句:“挺瘦,得多吃點。”


    朝揚:“………………”


    幾句話砸下來,他追究不是,想不追究也不是。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尷尬間傳來一陣肚子叫的聲音。


    廖星辰壓著輕微上揚的嘴角,決定不再逗他:“餓了?我去煮點粥給你吃。”


    退熱期間出了太多汗,需要補充點液體。


    廖星辰沒進過廚房,煮粥是第一次,好在他智商高,行動能力強。陳樺在電話裏口述一遍就掌握了要領。


    “揚揚生病了怎麽不通知我和蘭姨啊?要緊不?”


    通知你們了哪裏還輪得到我照顧?廖星辰單手撐在灶台,攪著粥漫不經心說:“單純發燒而已,現在已經退了。”


    “是淋雨了吧?誒唷這孩子身子怎麽那麽虛。”


    廖星辰極少生病,陳樺十幾年都沒機會演母慈子孝的戲碼,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個“病兒子”。


    她操心道:“玻璃櫃那邊有瑤柱,你放幾顆進粥裏,給揚揚補補。”


    廖星辰打開櫃子,裏麵塞滿了各種補品,西洋參燕窩靈芝枸杞等等,他依次翻出了瑤柱,枸杞和紅棗,發現角落還藏有一盒冬蟲夏草,又順手拿了兩根走。


    十全大補粥終於熬出鍋,徐磊的電話正好打進來:“辰哥,在家不,等會我拿小組實驗報告給你。”


    下午實驗班要分實驗小組,醫大錄取的時候除了看高考分數,也很注重學生的實操分。


    實驗小組四人一組,成員一旦定下來,除非有特殊情況,未來一整學期是無法隨意變動的,為的是讓成員學會與他人合作和磨合。


    得知廖星辰下午要請假的時候,徐磊發消息給他:【幹脆我們倆湊一組吧?然後我再隨便拉倆,齊活。】


    廖星辰無所謂:【隨便。】


    徐磊原本拉的是大院裏的另外兩名同學,後來見遲遲沒人和於小洛組隊,出於早上撞到人的愧疚,好心把他拉進了自己的組裏。


    於小洛在小組成員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細聲感謝。


    大院的學生一般都會抱團,廖星辰又是不愛交際的性格,從外校轉來還能和學霸在一個組,不少人朝於小洛投去了羨慕的眼光。


    前座女同學迴頭:“哇,你真的太幸運了。能和廖星辰在一組。”這一學期的實驗分估計都能拿滿了。


    於小洛問:“那個廖星辰,他很厲害麽?”


    女生:“厲害啊,年級第一呢。”


    於小洛點頭,不露聲色打趣道:“成績年級第一,家境不會也是年級第一吧?”


    那女生不是大院的,並不知曉廖星辰的真實身份,而且在世寧,公認家境最好的人是校霸蘇秦。


    女生:“蘇家是做房地產的啊,周圍正在開發的大半樓盤都是他們家的,是石江區數一數二的富豪家庭。”


    “上次蘇秦把廖星辰打了一頓,都打迴家躺了兩天,7班班主任跑去校長室鬧,最後愣是不了了之,蘇秦連個過都沒記。”


    “應該是砸了不少錢平息下來的。”


    於小洛又問:“那他,有女朋友嗎?”


    女生沒發現這轉學生的關注點越來越奇怪:“沒有,倒是有一名男生在追他,現在都追成同班同學了,朝揚。”


    朝揚?


    於小洛想起這人早上沒給他好臉色,心裏感到不痛快,冷哼道:還好意思說什麽和誰都能成為朋友,一場偽裝罷了。


    在於小洛看來,朋友不過是利益體的代名詞,人與人之間都是被利益牽連著,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的友誼。


    比起脆弱不堪的友誼,金錢更讓他感興趣。


    他挑燈夜讀那麽多個日夜,一遍又一遍的刷題,不遠千裏考來世寧,就是為了能釣到一個金龜婿,不指望對方能一輩子都讓他衣食無憂。


    至少能幫他解決眼前的麻煩事。


    或許,蘇秦是個不錯的下手對象。


    ……


    暴雨預警信號從橙色升級成紅色,天仿佛被撕裂開,雨水不要命的往地上砸,濱江去往世寧的沿江路已經被漲上來的江水給淹了,出行得靠遊。


    考慮到學生的安全,世寧難得放了一個晚自習的假。


    落湯雞徐磊曆劫似的迴到家,換了身衣服後又頂著風雨從12棟一路小跑到10棟,他敲開501的門,把報告表遞給廖星辰。


    “明天就得交了,你今晚記得完成。”


    實驗班的化學老師是滅絕師太,不交作業她能讓你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徐磊給完報告沒離開,心裏還懷揣著對好兄弟的關心:“蘭姨海叔在家麽?揚燒得厲害不厲害?我順便上去看看他。”


    廖星辰側過身示意他進來:“不用上樓,人在我這呢。”


    徐磊哦了一聲,脫鞋進屋,邊往客廳走邊納悶:“揚生病了怎麽不迴家躺啊,在你這睡沙發多難受。”


    廖星辰跟在後麵看傻子:“誰跟你說他睡沙發了?”


    徐磊一看沙發果然是空的,環繞了一圈,說:“難不成在你爸媽房間?”


    徐磊和廖星辰從幼兒園就是同學,廖星辰家他來過無數次,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三房一廳,院長夫婦一間,廖星辰一間,還有一間是雜物房,裏麵的箱子堆上了天花板,據陳樺說能在那些箱子裏找到廖星辰剛出生時穿的衣服。


    但徐磊不知道的是,院長夫婦表麵光鮮整潔,白大褂穿的一塵不染。實際背地裏房間滿地滿床都是資料和試劑,能坐都不錯了,哪能躺人?


    這也是陳樺經常在醫院過夜的真正原因,懶得迴家收拾。


    廖星辰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偏頭指了指,說:“在這。”


    隨著房門被打開,看清臥室裏的景象後,徐磊直接被釘在了原地。


    隻見朝揚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睡衣,鎖骨露出大半截。他靠坐在廖星辰的床上,一隻手端著碗粥,另一隻手正好拿著搪瓷勺把粥往嘴裏送。


    四目相對,說不出誰更震驚誰更尷尬。


    “………………”


    徐磊的世界觀崩塌了又重建,重建了又崩塌,他心裏有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腦門上一萬個問號感歎號齊聚一堂。


    最後他默默不言走到玄關,穿上鞋,“碰”的一聲把門關上。關門前悶悶吼了一句:“廖星辰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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