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隻……生物?


    或許是吧。


    一團黑霧,飄蕩在學者的身後。


    許多枯瘦的骨頭伸展開來,血肉攀附其上,最終凝結成了無數鋒利的刀片。


    學者的狀態明顯已經不太好了。


    畢竟是遭遇到了許承接連不斷的摔打,而後臉上又結結實實地挨上了一拳。


    換做是其他的超凡者,此刻多半也已經昏迷甚至是瀕死了。


    學者不愧是被會長小姑娘尤其在意的超凡者,單論個體實力,他就已經堪比韓行和負責人這種一線超凡者了。


    身體結實得很。


    哪怕是遭遇到了數次致命級別的攻擊,學者依舊能勉強維持著站立的狀態。


    他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神情自若。


    那是一種極端自信的證明。


    學者清楚,自己必然會與眼前的這位暴力的固定值爆發一場艱難的苦戰。


    但他同時也知道,最後獲勝的必然會是自己,再無其他可能!


    其中之一的主要原因,便在於他背後的那隻詭異生物。


    那是“規則”。


    就仿佛在籃球場上,一方的比分高,另一方的比分低。


    那麽隻要規則上不出錯,比分高的一方必然會獲勝。


    這就是規則的“確定性”。


    在一個“門口”,先邁出左腳的人淘汰,先邁出右腳的人則晉級,這也是規則。


    所謂規則,就是在達成了某種條件之下,所必然會衍生出來的“事實”。


    嗯?


    如此看來,這樣或許也算是某種程度的“預測未來”了吧。


    在短跑賽場上,某位選手率先衝過了終點。


    如此,你便可以大膽“預言”,站在頒獎台上的一定是那位選手。


    隻不過這種預測未來的方式實在太過大眾化,以至於許多人都未曾注意過。


    在規則的影響下,一切事物都必然會朝著某種既定的未來發展,再無其他可能!


    這樣的規則是穩定的,穩定得甚至有些無聊。


    也正因如此,學者才會對眼前的那頭兇猛可怖的“猛獸”毫不在意。


    隻要揮刀就好了。


    那就是他背後的那隻血肉利刃的規則。


    隻要揮刀,就會砍中。


    這並不是某種高深的技巧,甚至與“戰鬥”本身都毫無關聯。


    這是規則。


    這是隻要達成先決條件,便必然會發生的既定事實!


    ……


    唰!


    學者用手裏的血肉長刀杵地,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另一隻手,抓住了有一把略短的血肉利刃。


    原能湧動,五指發力。


    卡啦!


    又是一把血肉利刃被學者給活活掰了下來。


    至此,學者的手上一共有兩把刀,而在他的背後卻仍舊留有成千上萬把!


    無數的刀刃從那團黑霧之中湧了出來。


    無法想象,倘若沒有學者的身影在前方阻攔,倘若那隻詭異生物是以本體從詭異世界降臨至現實,那將是一幕何等恐怖的場景!


    “就像這樣——”


    學者挪步,一步一步地走向許承。


    他瞄準了身旁的另一顆行道樹。


    “朝著它,揮刀。”


    唰——!


    轟隆!


    寒芒閃過,隨之而來的結果,便是那顆行道樹的轟然倒塌。


    它被攔腰斬斷,切口鋒利無比,甚至看不出半點木屑或是毛刺!


    “隻要達成‘砍’的這一條件,我便能砍中目標。”


    學者整理了一下剛剛被許承打碎了的眼睛,勉強將其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瞄準了一旁的牆壁。


    “揮刀,砍。”


    牆壁便多出了一刀幹淨利落的切口。


    他瞄準了腳下的柏油馬路。


    “揮刀,砍。”


    腳下的馬路便多出了一道裂隙。


    他瞄準了天上的雲朵。


    “揮刀,砍。”


    天上的雲便被一分為二,連其中的水汽都沒有擴散開來半分。


    他瞄準了許承。


    學者咧嘴,輕輕笑道:


    “老先生,我要砍了。”


    聞言,許承點了點頭。


    “好啊,你砍吧。”


    於是學者便砍了。


    他高舉起了自己手裏的血肉長刀,瞄準許承所在的方向,鎖定許承為目標,而後奮力落下了刀刃!


    唰——!


    噗嗤!


    那是某種液體飛濺的聲音。


    是血。


    當利刃以全力命中人體,所發出的聲音並不是那種鋒利的感覺,而是好似砍中了某種液體。


    “水”在人體中所占比例極高。


    換言之,砍人與砍水的聲音其實是差不多的。


    學者砍中了許承。


    這是規則所限定的,也是必然,許承是沒有辦法躲開的。


    但無論學者還是許承本人其實都很清楚一個道理:


    許承是“人”。


    人不是雲、不是路、不是牆壁、更不是行道樹。


    人的確要遵循規則,可在規則之內,仍舊留有大量的餘地!


    “被砍中”不是“被砍死”,而不是“被一分為二”。


    在揚起的血花背後,許承架起了自己的雙臂,用小臂強行阻攔下了學者的這一刀!


    噗嗤!


    兩道連貫的血痕浮現在了許承的雙臂之上。


    那是極為鋒利的刀。


    刀鋒劃過,割開了許承的血肉,差一點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那是無比慘烈的景象。


    乍一看上去,似乎是許承吃了大虧,處於強勢一方的學者應該趁勢追擊才對。


    可學者卻愣在了原地。


    為什麽呢?


    因為他眼瞅著許承踏步上前,緊握著自己的拳頭,拳峰之上滿是自己的血跡!


    魁梧的身軀屹立在學者的身前。


    “人老了,懶得想那麽複雜的是,你可是幫了大忙了。”


    許承咧嘴,笑得十分滲人。


    獰笑。


    “既然怎麽躲都會被砍中,那就幹脆不躲開好了。”


    “不需要躲,那麽隻需要考慮怎麽打你的事也就好了。”


    許承伸出了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了學者的肩膀上,像是一位在教育年輕人的溫厚長輩。


    “年輕的小夥子幼,讓我們來猜猜看吧——”


    眼珠轉動,童孔之中血絲滿布。


    那一刻,學者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


    眼前的這位須發皆白的老頭,絕不是那種精致優雅的老人家。


    利落的頭發與胡子、幹淨整潔的西服、彬彬有禮的言談舉止……


    這些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偽裝罷了!


    他所散發出的那種優雅寧靜的氣質,其背後隱藏著的,是蔚藍之上一切暴力的實體化!


    扭曲、瘋狂、龐大、駭人……


    那一刻,學者隻覺得一股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近在眼前。


    怎麽辦?


    隻能揮刀了。


    麵對那股足以摧毀一切的風暴,學者所能做的,唯有遵循自己的規則。


    揮刀,砍!


    而迎著那鋒利刀刃同時揮出的,還有許承的拳頭。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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