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大媽的情況很不對勁。


    並不是所謂的“催眠”或者“偽裝”,更不是“發瘋”。


    鄰居大媽仍舊保留有自己的情感,卻處處透露出一種極不和諧的冷漠。


    這與平時的她大相徑庭。


    許承思量再三,最終琢磨出了應該如何形容鄰居大媽此刻的狀態。


    很像是“年輕人”。


    ——特定的那種。


    ……


    所謂的“特定年輕人”,並不是年齡層麵的年輕,更與“青春活力”扯不上半點關係。


    是那些來到某座類似於海城這樣的大城市打拚,最終被生活的無奈拖垮,渾渾噩噩地度過每一天,艱難求生的那種年輕人。


    這樣的人在海城——乃至蔚藍各地,隨處可見。


    他們或曾經懷抱有熱烈的希望,卻最終成了那批所謂“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


    這樣說或許很難理解。


    那讓我們不妨去設想一種情況:


    在街角的公園,有一群玩滑板的小夥子和小姑娘們。


    這些人在廢棄的石墩子上下翻飛,玩得很是開心。


    某位下班路上的“年輕人”路過,無意間看見了他們。


    那位“年輕人”便撇了撇嘴,對眼前的情景不屑一顧。


    因為那些人的娛樂與“年輕人”並無半點關係,他明天還要繼續上班呢!


    正在這時,其中一位小夥子的操作失誤,整個人從石墩子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腳腕多半扭了。


    “年輕人”便會笑。


    笑那個小夥子的不自量力、笑那個小夥子年少輕狂、笑那個小夥子沒事找事。


    最主要的——


    笑那個小夥子做的這些事,又危險,又沒有意義。


    就目前而言,這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思維。


    玩滑板有什麽意義呢?


    以後找工作不需要用到“滑板”這一技能。


    如果能參加比賽,或者考一個證件,那也還好。


    又或者是直播、拍視頻、表演……等等。


    可是在這樣荒涼的公園裏玩,跟這些統統都不沾邊呀!


    又危險、又沒有好處。


    這樣的活動,對於那位旁觀的“年輕人”、以及參與活動本身的小姑娘、小夥子們而言,那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於是乎,“年輕人”就隻是嗤笑一聲,然後邁步離開了。


    正如之前所言的那樣,他明天還要加班。


    ……


    如果說還是很難理解這種狀態的話,我們還有一個更貼切的例子。


    某個人——“a”。


    a在航天雜誌上發現了一張有關於新發現的星係的照片。


    於是乎,他就拿著那張照片,去跟朋友“b”進行分享。


    a暢談著雜誌上的各種猜測,感歎著宇宙的浩瀚和偉大,並疑惑那上麵到底是否有新的生命。


    b對此卻不屑一顧。


    他甚至看都沒看那張星星的照片!


    b說道:“有什麽意義呢?”


    b又說:“我更在意明天中午吃什麽外賣,你最近kpi如何了?別亂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都什麽跟什麽啊?”


    b還說:“那些星星關你什麽事?又關我什麽事?”


    ……


    以上。


    像b這種人……他不對嗎?


    似乎也對。


    相比於說起話來天馬行空的a,b這種人明顯活得更為實在。


    他明天中午或許會吃上一頓味道還不錯的外賣,也不會好費時間去琢磨那些光年之外的遙遠虛幻。


    可許承不這麽想。


    他隻會覺得惋惜,因為——


    b少看了一顆星星呀!


    ……


    正是因為許承是會有這樣子想法的人,他才能察覺到眼前這位鄰居大媽的異樣。


    她被某人“改變”了。


    改變她的是誰?


    “是你。”


    楚秋的聲音傳來。


    她伸出手指,指向了大媽的背後。


    一位戴著眼鏡的高瘦青年,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隱藏在大媽的身後,恰巧避開了許承的視線。


    他的手裏提著一把早已變形了的長刀。


    是學者。


    許承微笑著提醒鄰居大媽。


    “老姐姐,閉眼。”


    鄰居大媽不解,沒有如此。


    因為她同樣覺得這樣做沒什麽意義。


    但下一秒,鄰居大媽的眼珠就開始上翻,整個人失去了意識,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一旁倒了過去。


    不遠處,一隻被紗布包裹著的手從卷閘門的另一側伸了出來。


    是會長小姑娘。


    她擺出了“手槍”的姿勢,瞄準了不遠處的鄰居大媽。


    特性發動,概率改變。


    會長小姑娘操控概率,利用對方原本就有的身體舊疾,強行擴大了對方之前吃過的安神藥的藥效。


    鄰居大媽隨即昏睡了過去。


    會長小姑娘的鼻子裏流出了血。


    血液滴落到了地上,好似開戰的信號槍。


    幾乎是同一時間,許承和隱藏在鄰居大媽背後的學者,同時朝著對方發動了攻擊。


    許承揮拳,學者則揮出了自己的那把彎曲長刀。


    正如會長小姑娘所形容的那樣,那把刀實在不像是能用來“砍人”的刀。


    它太細太長了。


    完好狀態下的長刀尚且無法阻攔許承的拳頭,更何況是彎曲狀態下的呢?


    轟!


    許承一拳砸落,正中那把長刀的刀刃。


    預想中,許承拳頭被切割開來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那把刀已經彎曲了,根本無法發力。


    而僅憑刀本身的鋒利程度,也根本無法切割開用力握緊的許承的拳頭。


    隻一瞬間,學者便覺得自己握刀的手被活活震麻了。


    “唔!”


    一直沒有說話的他終於蹦出了第一個字。


    但那也是最後一個字了。


    學者根本來不及說什麽,許承的另一隻拳頭便猶如潮水一般朝他砸了過來。


    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


    唿!


    破空聲傳來。


    麵對那隻好似大型機械擺錘一般的拳頭,學者隻能被迫抬起了自己的左臂來擋。


    轟!


    拳頭與學者的右小臂正麵相撞。


    學者的右小臂瞬間變得慘白,隨後血壓上湧,頃刻間變得紅腫,最後是紫青。


    但……沒斷。


    見此情形,許承的眼睛微眯。


    會長小姑娘說得果然沒錯,學者本身的戰鬥力也極強。


    都多久了。


    自己握緊了的一隻拳頭,結果卻連對方的骨頭都沒砸斷!


    “很結實。”


    許承由衷感歎道。


    可他依舊趁此時機,一把掐住了學者的脖子,而後連衝幾步,將其重重地按在了他背後的那堵牆上。


    轟!


    牆麵抖了三抖,落下了不少的灰。


    “但你的刀已經砍不了任何人了。”


    “咳咳……是嗎?”


    學者的聲音沙啞,卻依舊顯得遊刃有餘。


    “你和會長一樣,老先生。”


    “你們都不知道,我到底砍了多少人。”


    “無論是會長身邊的,還是你身邊的……”


    聽著學者的話,許承的手臂逐漸用力,掐得學者的脖子嘎吱作響。


    一股怒火夾雜著擔憂升騰而起。


    他喃喃著:


    “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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