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一種稀薄的苦澀液體強行灌入多裏安的喉嚨,昏迷中的他掙紮著醒來,那股液體散發著惡臭的味道,他吐了一口汁水後猛地把頭移開,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苦,胃裏開始翻江倒海起來。


    一隻長滿老繭的手試圖固定住了多裏安的下巴,止住的他叫喊,盡管他虛弱得很厲害,但他還是猛地抬起頭,對著那隻冒犯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牙齒深深地咬進了食指和拇指之間的虎口裏。他嚐到了血的味道,但他的胃阻礙了他。當他嘔吐出大口的膽汁時,他的牙齒鬆開了,一隻拳頭砸在他的臉頰上。


    多裏安感覺到一把刀抵在他的臉頰上,這把刀冰冷、粗糙而鋒利,刀慢慢地貼在他臉的皮膚上,輕而易舉地切入下麵的血肉時,他再次憤怒和疼痛地大叫。那股奇怪的液體似乎加強了他的感官,疼痛刺激的他完全清醒過來。當溫熱的血液從他的臉上流下時,他眨了眨眼睛,當他集中注意力時,他看到了一個身材矮小、四肢瘦削的杜魯奇站在他的麵前。


    暗影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布滿了靛藍和紅色的螺旋紋身,這種紋身有著一種奇特的效果,即使在休息時也能給人一種發出咆孝般的表情。當他斜視著多裏安時,他的臉就是歇斯底裏的仇恨形象,仿佛有無盡的仇恨的在驅動著他。他穿著層層疊疊的寬鬆長袍和柔軟的皮靴,腰間的寬腰帶上插著各式各樣的匕首。


    熊熊燃燒的火堆從背後照亮了一片被一圈樹木環繞的小空地,更多的暗影在火堆周圍蹲伏或走動,大多數暗影都穿著斑駁的綠色和棕色鬥篷,巧妙地與森林的陰影融為一體。


    兩個月亮在異常晴朗的天空中閃耀,多裏安盡管渾身疼痛,胃裏翻江倒海,但很難集中注意力思考,但他還是試圖讓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這就是你對待偉大的恐懼領主子嗣的方式嗎?”多裏安咆孝道。


    暗影在多裏安的爆發時抬起了頭,微笑著把刀舉到唇邊,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跡。他讚賞地揚起眉毛,隨後轉向他的同伴,用濃重的口音說著。多裏安聽了半天,居然一個詞也聽不懂,火堆周圍的暗影哄笑了起來,多裏安不喜歡這種聲音,他認為自己被羞辱了。


    “大人,那個矮個子說喜歡你的口味。”多裏安旁邊的扈從吞了一口吐沫,隨後看著多裏安艱難的說道,臉上露出一種在劫難逃的表情。


    多裏安努力地強迫自己將頭轉出聲音的方向,他的扈從被綁在緊挨著他的樹上,臉上滿是青紫色的瘀傷,而另一名還在昏迷不醒。


    “高貴戰士的血肉是這些山裏杜魯奇的美味,我要是您,就不會如此強硬地提到您的父親。”扈從還在用腫脹的嘴唇艱難地說話。


    “你瘋了!他們不會吃自己的同胞!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多裏安驚唿道。


    “我們不是他們的同胞,在他們的眼裏我們是城裏人,更何況是現在的情況。我們對他們來說隻是肉,是食物,又肥又軟,可口又美味。”扈從痛苦地笑了笑,自嘲的說道。


    火堆附近傳來金屬的嘎嘎聲和叮當聲,多裏安轉過看了一眼,火堆旁邊一個暗影展開了一卷縫有許多不同大小口袋的軟皮。每個口袋外麵都露出一個骨頭或木頭製成的把手,在他的注視下,矮小的暗影拿出了一把削骨刀和一把磨得光溜溜的骨鋸。


    “如果我們很幸運的話,他們最近應該吃過東西,他們可能隻需要一隻手或小腿,他們非常擅長隻拿走他們需要的東西,並讓受害者活下來以備後用。”扈從同樣聽到了聲音,他看了一眼後開始自顧自走的說著。


    “夠了!凱恩啊!別說了!別說了!”多裏安有些崩潰的咆孝道。


    矮個子的暗影發話了,他的幾個同伴起身開始起身去幹活,一個暗影抖出一段繩子,把繩子繞在掛在火堆邊的一根結實的樹幹上。另一個暗影拿起繩子的一端,走到多裏安身邊,熟練地快速將繩子繞在多裏安的腳踝上幾圈。另外兩個暗影解開了將多裏安綁在樹上的繩子,把暗影的雙手緊緊地綁在背後。


    “你們不敢!再用你肮髒的刀子碰我,我以凱恩之神的名義,向你發出詛咒,讓這些山丘枯萎一千年!”多裏安咆孝道。


    矮個子的暗影發出厭惡的聲音,並再次發出簡短的命令。兩個暗影拉著繩子,多裏安的身體被搖搖晃晃的倒吊起來,暗影們粗糙的手阻止了多裏安的倒吊擺動,另一個暗影將一個大黃銅碗放在多裏安的頭低下,準備承接被放出來的血。


    “殺了我,納迦隆德的恐懼領主會將你和你的同類獵殺殆盡。”多裏安看著矮個子的暗影從皮布上抽出一把鐮刀狀的刀。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因為憤怒和腎上腺素而沸騰。


    “你不過是道煙霧,城裏人。過一會兒,噗!你會消失,就好像你從未存在過一樣,你的恐懼領主父親永遠不會知道你的下場。”矮個子的暗影微笑著走了過來,露出滿是參差不齊的黑黃牙齒,低聲說道。


    刀抵在多裏安的喉嚨上,冰冷如冰。


    突然,一道大喊聲從火堆另一邊傳來,矮個子的暗影停下了動作。一個刺耳的聲音用充滿土氣的精靈語發出命令,矮個子的暗影以多裏安無法跟上的語速快速反擊著迴答。


    毫無征兆地,多裏安被突然摔倒在地,腦袋、肩膀和脖子疼痛難忍。但他還是翻了個身,仰麵朝天,轉過頭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有許多暗影出現在火光的邊緣,領頭的是個寬肩的暗影,臉上和手上都有紋身。那些之前在火堆周圍鬼鬼祟祟的暗影從這些新出現的暗影身邊退開,對他們既尊重又恐懼。


    滿是紋身的寬肩暗影打量著被束縛的多裏安,並向他的同伴發出了長長的詢問,後者迅速做出了迴答。他又問了一個問題,這次得到了更長的迴答,他用有紋身的手揉了揉下巴思索著。


    “這幫該死的暗影在討價還價!”多裏安意識到。


    寬肩暗影轉過身來,好像要對他的同伴說些什麽,突然他撲向了矮個子暗影。兩個暗影在濕漉漉的土地上滾來滾去,在搏鬥著,匕首不停的閃爍著。


    “看來山民和我們之間有些事情還是一樣的!”多裏安看著打鬥思索道。


    鋼鐵撞擊肉體的噗呲聲響起,寬肩暗影痛苦地咆孝著,但隨後多裏安看到一隻有紋身的手臂猛地伸了起來,把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寬肩暗影一次又一次地刺下,矮個子暗影躺在地上吐著血沫子掙紮著。


    勝利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鮮血從他手臂上的傷口滲出。他舉起雙手宣誓著自己的力量後,帶著他的同伴走到了多裏安的旁邊,一雙粗糙的手將多裏安拉起,一把刀割斷了多裏安腳踝處的束縛。他隻是簡單的看了多裏安一眼,目光透露出評價,就像是來到市場挑選一塊牛肉一樣,然後他滿意地點點頭。


    多裏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原地旋轉起來,暗影們用力將他向前推,朝著火光後麵的深深陰影走去。他踉蹌了幾步,隨即恢複了平衡。突然,他轉過身來,迅速地跨了幾步,來到了矮個子暗影躺著的地方。他盡可能地彎下身子,靠近矮個子暗影那充滿紋身的臉,他很高興看到生命的光輝還在矮個子暗影身上。


    “品嚐你的鮮血和盛宴,矮子,我警告過你!如果你戲弄我,會。


    。”


    多裏安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憤怒的叫喊聲,寬肩暗伸出一隻寬大、傷痕累累的手,輕而易舉地把他向前推了過去。兩個暗影粗糙的雙手抓住他的手臂,一個散發著汗水和嘔吐物氣味的深色麻袋被扔到他的頭上,繩子鬆散地係在他的脖子上。他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走了起來,暗影粗糙的手緊握著他的兩條手臂,不管他被絆倒了多少次,都能保持直立。


    隨著時間的推移,多裏安的頭腦更清醒了,他竭力傾聽周圍發出的每一個聲音。他能聽到暗影的腳步聲和咒罵聲,似乎在他身後排成一列行走著。從暗影們輕鬆的語氣來看,似乎是在暗影在自己的領地之內,並不害怕遭受攻擊。聽到遠在隊伍後方的一隻冷蜥發出的昏昏欲睡的呻吟聲後,他感到更加的震驚,暗影如何應對揮了冷蜥對他來說仍然是個謎。


    時間不再有意義,多裏安感覺這些暗影似乎不知疲倦,在迅捷的、吞噬地麵的行軍中從未停下來。沒有任何警告,暗影的雙手抓住他讓他停止了步伐,這些暗影們在進行了簡短的交流。一隻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使他笨拙地彎腰,然後他被毫不客氣地向前扔了出去。他的腳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他狠狠地趴在地上,但身下麵似乎不是土,而像是一堆毛皮或毯子。


    多裏安身後又是一陣簡短的交談,然後是發出動作的聲音。強壯的手抓住他,把他翻了個身,然後靈巧的手指解開了麻袋上的係帶。肮髒的麻袋被拉開,他貪婪地大口唿吸著煙霧繚繞的空氣。他的眼睛似乎已經習慣了黑暗,很快就開始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仰麵躺在一堆毛皮中,躺在一個看起來像帶弧形屋頂的帳篷裏。


    三個杜魯奇蹲在他的身邊,他們的手滑過他的臉和身體,指尖拂過他的頭,在他額頭上腫脹的腫塊上短暫停留,掠過了他高貴的鼻子上,然後滑過他的嘴唇。他們的觸碰輕如羽毛,輕柔得不自然。


    餘盡重新燃起時,多裏安明白了原因,他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三個杜魯奇女人蹲在他身邊,她們都穿著一件簡單的鹿皮凱坦,而且她們的頭上沒有一絲頭發,額頭上紋著一模一樣的徽記。鐵製的項圈套在她們的脖子上。她們引以為傲的尖耳朵不見了,除了被啃過的疤痕組織,什麽都沒有留下。脖子上曲長且恐怖的傷疤從她們衣領的頂部露出來,展示出她們的聲帶是如何被粗暴地切斷的。她們的臉在搖曳的光線中懸停在他上方,她們的表情似乎全神貫注,黑暗吞沒了她們眼睛,現在隻剩下了空洞。


    奴隸們齊心協力,將多裏安拉了起來,他掙紮著,但無法完全抑製住厭惡的戰栗。以這種方式讓一個杜魯奇殘廢,剝奪她們的基本力量,然後不讓她們擺脫死亡,這是令奇難以置信的殘忍!


    聽到這裏帳篷裏的權貴和女術士們開始驚唿喝罵起來,顯然那幫暗影的殘忍已經超過了這幫道德底線已經很低的杜魯奇了。隨後他們開始聲討起暗影來,並叫囂以後遇到這幫暗影會怎麽怎麽樣。


    混跡在人群裏的德魯薩拉也在點頭附和著,但她知道戈隆德預言之塔裏同樣很殘忍,塔裏有群被稱為冰霜之刃的守衛,這些戰士們狂熱地忠於莫拉絲,但其實他們也沒得選。冰霜之刃的成員基本都是英俊的貴族,他們在莫拉絲侍女的花言巧語下放棄了舊主並被引誘拐騙到了戈隆德。一旦他們進入到預言之塔裏,大富大貴的承諾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冰冷毒藥迫害心智的殘酷現實,他們也隻得淪為渴望指令的傀儡。隻有莫拉絲和她最親近的侍女才知道驅使冰霜之刃的咒語,因為她們貪婪地保護著咒語,以牢牢確保自己對冰霜之刃的絕對控製。


    如果德魯薩拉還在預言之塔裏,也許不久後她也會知道那道神奇的咒語。而且她還知道預言之塔的上層建築裏確實塞滿了足以讓凡人瘋狂的財富,畢竟那裏黃金礦坑持續開采了五千年,但隻小撮女術士能獲得進入其中的許可。守衛在那裏的是無言者,他們是守衛上層建築的守衛,這些杜魯奇被拔了舌頭,以確保他們的沉默。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命運遠比保衛莫拉絲私人房間的衛兵要好的多,那裏麵的衛兵不但沒了舌頭,還被刺瞎雙眼、慘遭閹割,隻能靠聽覺和觸覺來戰鬥。


    比起多裏安講述的故事,更令達克烏斯好奇的是,多裏安為什麽要講述這個故事?


    故事會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雖然權貴和女術們都沉寂在多裏安身臨其境的故事中,但此時已經很晚了,明天還得趕路。


    (不講了,估計又掉訂閱了,接下來換個方式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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