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迴到達克烏斯在吹響攻擊號角前的一個小時。


    納迦羅絲兒,納迦隆德。


    在地獄之災府邸小憩片刻後,希爾西斯從床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物,通過幽深的地下通道悄然離開。他的步伐沉穩,但目光中透出一絲冷靜與戒備,最終,他穿過通道,來到了屬於他尖塔的。當他穿戴好裝備,來到馬雷基斯黑塔,踏入那片莊嚴而壓抑的庭院時,四周已聚滿了傲氣逼人的杜魯奇權貴。


    庭院內,每一寸地麵都鋪著拋光如鏡的黑色大理石板,反射著權貴們高貴而冷酷的身影。在這些杜魯奇權貴的上方,是黑塔高聳入雲的鋒利塔樓,其尖銳的剪影仿佛在空氣中劃開了幾道陰冷的痕跡。


    周圍,身穿厚重盔甲的黑守衛像雕像般矗立,眼神冰冷且審視,渾身散發著難以忽視的壓迫感。他們的存在,讓所有的目光和陰影都籠罩在庭院內,權貴們的一舉一動仿佛都逃不過他們的注視。


    希爾西斯站在庭院中央,迴憶著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達克烏斯時的場景。時間倒流,他的身影映在黑色石板上,仿佛一尊無言的雕塑。


    他的身材高大強壯,穿著鑲有金色蝕刻紋路和強力保護符文的基斯鋼板甲,盔甲的厚重與繁複之美彰顯出他的地位與力量,下半身套著閃亮的鎖甲套裙,靈動而不失威嚴。他的腰間掛著一對精致的鋸齒長劍,劍柄上鑲嵌著雞蛋大小的紅寶石,劍鞘上點綴著耀眼的紅金。披風則是用黑龍皮製成,披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脖子上的金色哈德瑞卡閃耀著低調的華麗,顯露出戰鬥的過往與家族的榮耀。他的臉瘦削而冷酷,黑發中夾雜著幾縷灰白,整齊地向後梳起,用一條金帶係緊。鋒利的尖鼻上留有兩處顯眼的劍傷,而脖子一側的星形疤痕清晰地述說著曾經被長矛貫穿的慘烈戰鬥。他的眼睛深邃而銳利,透射出一種鋼鐵般的意誌,讓人不敢輕易與之對視。


    當安娜薩拉和紐克爾出現時,他笑著從懷中掏出了紐克爾送給他的煙鬥。他的動作流暢而自然,用引火折點燃煙鬥後,並沒有急於深吸一口,而是將煙鬥舉起,微微向紐克爾示意。隨後,他深吸一口煙,接著,他被一陣猛烈的嗆咳打斷了,聲嘶力竭地咳嗽著,聲音在庭院中顯得格外突兀。


    情景再次複刻,但複刻的不是那麽完美。


    安娜薩拉沒有像最初時那樣,當紐克爾被希爾西斯的浮誇表現逗笑並把煙鬥放在嘴上時,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而是微微抬起頭,目光越過黑塔投射的陰影,望向了天空,望向了納迦隆德東部的方向。


    等待入場的權貴們在寒風中微微側目,試圖捕捉到安娜薩拉眼神中的深意,卻始終一無所獲。


    停止了表演的希爾西斯望向安娜薩拉和紐克爾,似乎明白了什麽,卻沒有說出口。他隻是在心底暗自思索,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那一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黑暗議會的集會更為邪惡和充滿惡意的場所。


    納迦羅斯的每一個陰影角落,恐怖領主們紛紛響應巫王馬雷基斯的召喚,無論是隻為殺戮而活的屠夫,還是踩踏無數生命的暴君,抑或沉溺於凡人難以想象的墮落與癲狂的惡徒,他們全都不敢違抗這一命令,巫王的威嚴足以驅散任何膽敢拒絕的念頭。


    馬雷基斯黑塔高聳入雲,俯瞰整個納迦隆德的街道與尖塔。議會大廳寬廣無垠,穹頂隱藏在無法穿透的黑暗中,連最敏銳的海盜也難窺其盡頭。巨大的扶壁從牆壁中拔地而起,每一寸都雕刻著繁複而詭異的花紋,宛如無聲的鬼魅矗立其間。扶壁上的石像神隻冷冷俯視著大廳中的一切,每一尊神隻的雙眼都鑲嵌著巨大的寶石,在魔法的作用下顯得愈發陰森,散發著熾烈邪惡的氣息。


    扶壁之間的牆壁幾乎完全被血腥駭人的掛毯遮蓋,這些掛毯是用沾滿血跡的頭皮織成的,每一條都無聲訴說著那些敢於挑戰巫王權威者的命運,以及這種叛逆所迎來的最終懲罰。


    大廳中央矗立著一張用整塊黑曜石雕成的巨大圓桌,表麵光滑如鏡,卻滿是令人戰栗的符號和徽記。


    這些徽記代表著能夠在此就座的貴族家族,然而,在某些徽記的旁邊,可以看到用紅寶石碎屑勾勒出的黯淡輪廓,象征這些家族已經被馬雷基斯從黑暗議會中徹底剔除,從生者的世界裏徹底抹殺。而在這些廢除的徽記旁邊,又刻上了新的徽記,新的貴族家族繼承了這些座位。


    正如馬雷基斯常說的那樣:過去正在迴歸,生命不斷輪迴,生、死、重生,周而複始。


    圍繞圓桌的獵奇席位用熏黑的骨頭和剝落的皮膚製成,形狀怪誕且令人不安。負責修繕工作的希爾西斯並未對這些座位的改造投入太多精力,盡管大部分席位已被換成了相對正常的椅子,但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某些座位依然保留了原貌,那些未更換的座位上坐著的是以特殊方式『永存』的杜魯奇權貴。


    這些長眠於此的貴族,有的身軀新鮮得散發著腐爛的惡臭,有的隨著歲月流逝,幹枯成布滿灰塵與蛛網的空殼。盡管他們在過去的某個時刻曾激怒巫王而被殺,但其地位的特殊性讓他們得以永久留在這場盛會上,當然,他們隻能以殘破的形態參與。


    這些座位是專屬於他們的,永遠無需更換,因為他們是這黑暗議會最核心的一部分,生前如此,死後亦然。


    莫拉絲端坐在屬於她的席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緊緊鎖定在她的兒子身上,目光如利刃一般,仿佛要刺穿馬雷基斯的靈魂,她的姿態高貴優雅,就像她所統治的黑暗仍然未曾遠去。她身後的兩名女術士侍女沉默地站立著,如同無聲的雕像。


    與達克烏斯最初參加黑暗議會時見到的侍女不同,這兩位是陌生的。那個時候,一名侍女後來因某種緣故成了他的愛人,而另一名則消失無蹤。至於那位的結局,是在某個角落隱匿,還是已然湮沒在無盡的曆史長河中,或許隻有莫拉絲知道。


    馬雷基斯靜靜地坐在王座上,手中把玩著陽炎劍,劍身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輝,與王座的冷黑色形成鮮明對比。他低頭凝視著劍鋒,鐵指在光滑的劍刃上緩緩滑過,感受著劍刃的鋒利與灼熱。即使莫拉絲的目光如灼,他也沒有抬頭看向過去,更沒有開口。此刻的他,像一座古老的石像,沉默而冷峻,拒絕一切交流。


    他心裏明白,他母親在看著他,無言地等待著,但他沒有進行最後一次母子對話的興趣。他無意迴應,他對他母親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他也不知道該對莫拉絲說些什麽,也不想說。他隻想靜靜地坐著,專注於手中的陽炎劍,仿佛這是此刻他唯一的世界,仿佛他能通過這種方式感受到他父親的存在。


    莫拉絲的唇角微微上揚了一絲冷笑,這是一種母親對兒子的複雜情緒的體現,愛與恨、期待與失望、驕傲與絕望交織其間。她的背影如同冰冷的黑塔,而站在她身後的侍女們,則像是永不凋謝的花環,將她的尊嚴與權勢包裹得密不透風。


    議會廳內沒有低語,沒有迴響,隻有詭異的安靜。


    隨著時間的緩緩到來,時光的氣息仿佛在會議廳中凝固。當那柄散發著金色微光的陽炎劍被馬雷基斯收入劍鞘時,整個大廳的氣氛驟然改變,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


    大門在沉重的低鳴聲中緩緩打開,門軸的聲音在寬廣的王座大廳內迴蕩,宛如號令的序曲。一道冷風伴隨著黑暗議會的召喚吹入大廳,帶來了寒冷的氣息,以及大門外的喧囂和低語。


    馬雷基斯的目光並沒有隨著大門打開而轉移,他微微側頭,將視線投向了他的右側,投向了那道靜默的身影。那件外紫內絳的貴族長袍仿佛萬年不變,無論歲月如何流轉,長袍總是維持著完美的褶皺和高貴的光澤。穿著長袍的達克烏斯站在王座旁的陰影裏,雙手交疊,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靜靜地觀察著那些魚貫而入的杜魯奇權貴。


    然而,他很快發現了異樣,盡管眼前是熟悉的長袍、熟悉的姿態,卻有某種隱秘的空虛感彌漫在空氣中。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仔細凝視那片陰影,下一刻,他確認了,達克烏斯並不在。沒有魔法,沒有幻象,達克烏斯隻存在他的腦海中,此刻的達克烏斯壓根就不在那。


    大門繼續敞開,暗紅色的帷幔隨風輕輕搖曳,帶來了輕微的沙沙聲。隨著那厚重的大門完全打開,整個大廳內的氣氛也瞬間變得更加壓抑與凝重。杜魯奇的權貴們一個接一個地步入大廳,帶著或低沉或激昂的腳步聲,進入這片被黑暗籠罩的領域。


    每次會議,次序總是如此嚴謹且無可動搖。最先進場的總是那些掌控著一城一地的權貴,而其中最先到場的,總是安娜薩拉與紐克爾。


    母子倆的步伐沒有絲毫猶豫,安娜薩拉穿著那件華麗的暗紫色長袍,肩上披著精致的披風,麵容如雕塑般冷酷無情,眼神中閃爍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權威。而穿著金絲黑袍的紐克爾則一如既往的不討喜,保持著一種杜魯奇社會所缺少的儒雅。


    在母子倆的身後,是地獄之災家族的高階馴獸師耶格爾邁,他邁著穩重而充滿力量的步伐進入。他身後跟隨著幾位家族的家主和恐懼領主,身形高大、衣著華麗,但他們的氣場與安娜薩拉、紐克爾相比,顯得稍許黯淡。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沉寂,盡管這些貴族的數量不少,但卻顯得尤為稀疏。本該參會的巫王之手達克烏斯不見蹤影,提督們依舊漂浮在惡怨海上,未能按時到達,這一切似乎都預示著什麽不為人知的變故。


    來自卡隆德·卡爾的權貴緊隨其後,在女夜督基拉的帶領下開始入場。他們的裝扮極其誇張,透露出一種無所顧忌的浮誇感,身披由蠍尾獅或多頭蛇鱗皮製成的凱坦,腰間係著象征著他們地位和財富的龍筋鞭,脖間則佩戴著標誌性刺棒吊墜,這些吊墜象征著他們作為奴隸販子的傑出成就。


    麵孔和四肢上遍布的疤痕與傷痕,更加突出了他們的傲慢和自豪。每個人的眼中,都透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驕傲,仿佛他們的每一次唿吸都在證明他們是多麽的不可一世。


    然而,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迴,他們的目光沒有像往常那般,帶著敵意與憤怒,兇狠地瞪向對麵克拉卡隆德代表團。雖然彼此之間依舊充斥著仇恨的曆史,但此刻的他們,眼中少了那種熾烈的殺意與血腥的挑釁。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巫王的威嚴,或許是因為達克烏斯橫空出世,或許是他們有求於克拉卡隆德,或許是感受到了風暴的到來,那些曾經肆意彌漫的仇恨與敵意,此刻被一種更加複雜的情緒所取代。


    接下來進場的權貴是來自納迦隆德的恐懼領主們,第一個進來的是艾吉雷瑟,第二個是希爾西斯,隨後提加蘇斯·刺血、科雷姆·顫栗之劍等恐懼領主們依次入場。


    再接著是夜督德拉卡和瓦拉哈爾查戈羅什領導的海格·葛雷夫代表團,這支代表團的人員數量同樣慘淡。作為瓦拉哈爾的勒漢·墮落之刃早已成為了曆史的塵埃,成為了杜魯奇社會的傳說,成為了權貴們之間的笑談。


    隨著時間的發酵,一個新梗在納迦羅斯出現了『生子當生馬魯斯』,這是一個美好的祝福,也是一個惡毒的詛咒。


    檜作為名字的時候,有著很好的寓意,堅韌、美麗、長壽。但……自從那位過後,取檜作為名仿佛成為了某種禁忌。


    那位黑刃同樣如此。


    在兩輪清洗後,曾經赫赫有名的海格·葛雷夫八大家族隻剩下了兩支,主打一個稀稀拉拉,根本坐不滿。那些還在發跡的小家族,目前還沒資格進入會場。


    接著,黯影氏族的族長,戈隆德、哈爾·岡西和駐守在北方各個據點的恐懼領主們依次入場。


    黑守衛隊長寇蘭·黑手隨後進入,就坐在進門的席位上,像往常一樣,他的猩紅戰戟矗立在他的身旁,但又與往常不一樣,他頭盔縫隙後的眼睛沒有從一個參會者移動到下一個參會者身上。


    這次,黑暗議會召開的也不是時候,但也是時候。此時最偉大的凱恩新娘正處於一種半衰老階段,就像手機的電量一樣,此時的她維持在60%的電量。


    赫莉本以優雅的步伐邁入了議會廳,她的動作依然流暢而沉穩,每一步都帶著高貴的威嚴。盡管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跡,但她依然保持著足以令人屏息的氣場。


    她那近乎拖到地板的白發在微弱燈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銀光。她的麵容雖然不再如最初時那般年輕,卻仍然可以窺見她昔日的絕世美貌,高顴骨和深邃的眼眶賦予了她一種獨特的冷豔與決絕。


    她的皮膚雖然略顯蒼白,但依舊光滑細膩,散發出一種仿佛不屬於凡間的質感。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雖帶著冷意,卻有著無法抗拒的魅力。


    她穿著一件裁剪精致的暗紅長袍,胸前的開口處用細密的黑金鏈條交錯相連,暗紅的布料上隱約能看到刺繡而成的凱恩徽記。長袍的邊緣用黑色羽毛裝飾,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擺動,仿佛湧動著某種不安分的力量。她的指甲被染成了深紅色,修長的手指戴滿了各式各樣的戒指,每一枚都鑲嵌著閃耀的寶石,仿佛凝聚了無數靈魂的精華。


    她的雙眼中閃爍著狂熱與危險的光芒,當她走進議會廳時,空氣仿佛都凝滯了片刻。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權貴們,有的迅速低下頭表示敬畏,有的則以微微挑眉的方式,掩飾著內心的戰栗與不安。


    她的笑容擴大了一些,她輕輕地揚起手,仿佛在無聲地告訴眾人:她依然是那個令人敬畏又無法忽視的凱恩新娘。


    黑暗議會正式開始了。


    隨著厚重的大門緩緩關上,迴蕩在四周的哢噠聲帶著一絲沉重與壓迫感,一部分在場權貴們的心髒仿佛也隨著那聲門響而微微顫抖。


    馬雷基斯沒有言語,依舊端坐在王座之上,沒有絲毫起身的意圖。他那橘紅色的目光在幽暗的議會廳內閃爍,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位參會者,仿佛一把無形的利刃,穿透參會者的內心,洞悉參會者的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他幾乎能聞到參會者身上所彌漫出的不安與恐懼,那種焦慮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會場。他能感受到一部分參會者的目光遊移,心思難以掩飾。


    有些人雙手交叉在胸前,試圖保持冷靜,但眼神中的猶豫與不確定依舊難掩;有些人甚至下意識地向四周掃視,仿佛在尋找逃避的路線;而有些人則裝腔作勢,表現出一種輕蔑的自信和驕傲的神情。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湧動著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他的母親一直在幕後操控著他,甚至不再遮掩意圖。他母親那冷冽的眼神、冰冷的笑容,仿佛在宣告:她早已看透了這一切,將他視作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更讓馬雷基斯感到悲憤的是,他那原本引以為傲的恐懼領主們中,不少人已經開始動搖了。背叛和陰謀像瘟疫一樣蔓延,在一些人心中生根發芽。一部分恐懼領主們不再忠誠於他,甚至有人背著他做出一些不為他所知的交易和協議。


    用達克烏斯的話說就是:各玩各的。


    然而,盡管心中充滿了沮喪,但他仍然堅持著一種堅韌的希望。他知道,盡管形勢如此複雜,背後有著諸多的暗流湧動,但依然有一部分忠誠於他的恐懼領主堅定地站在他這邊。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經曆過生死的盟友,依舊把他視為巫王,將自己的信念寄托在他身上。他能從這些支持者們的眼中看到的,不僅僅是對權力的依賴,更是對他未來計劃的支持與期待。


    由於巫王的沉默不語,會場的氣氛變得窒息,參會者們幾乎可以聽到空氣中每一絲微小的顫動。那種緊繃的氛圍讓一部分參會者的心髒劇烈跳動,似乎下一刻,一場風暴就要爆發。


    “在會議召開之前,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戈隆德盤踞了大量的混沌信徒?”


    正當參會者以為馬雷基斯還準備保持沉默時,他猛然起身,手中緊握著陽炎劍的劍鞘,劍柄在他手中發出微弱的金屬摩擦聲。他沒有踏出一步,卻用深不可測的氣勢,向莫拉絲發出了聲如冰霜的質問。


    他的聲音如同冰雪般刺骨,穿透了每一位參會者的耳膜,帶著無法反駁的威壓。他說出的每一個詞都似乎在空氣中炸開,帶起一道寒風,幾乎讓大廳內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沉。


    莫拉絲的表情在這一瞬間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她原本自信、冷靜的麵容,瞬間被一股錯愕和不可思議的神情取代。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驚愕與不安。她的身體微微一震,她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兒子會在這時提出這樣的質問。


    “你!觸犯了法律!你!讓我的父親蒙羞!”


    然而,馬雷基斯並沒有給他母親時間反應,隨著他憤怒的咆哮,他猛地拔出陽炎劍,劍鋒發出銳利的嗡鳴聲,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璀璨的光芒。劍刃指向莫拉絲的瞬間,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冷如冰霜,充滿了殺意和不容置疑的威脅。


    每個字如同冰霜般凝結在空氣中,帶著無可抵擋的震懾力。


    議會廳內的氣氛驟然壓抑到了極點,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怒火震撼得不知所措,他們不禁心生懼意,深知這場對話將會改變一切。


    莫拉絲的雙手微微顫抖,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神從震驚逐漸轉為複雜的情緒交織。她知道,馬雷基斯說的每一個詞都代表著對她最嚴厲的指責,她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在背後掌控一切。但現在,她的兒子卻站在了她麵前,成為了那個挑戰她的人,她深知這背後的含義,她被馬雷基斯耍了。


    “你……”


    她強迫自己恢複冷靜,深吸一口氣,盡量壓抑內心的波動,然而她的聲音卻依然帶著一絲顫抖,她的聲音並不像以前那樣平靜,這一切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納迦羅斯,法律是不容觸碰的!你到底把我父親置於何地?你在踐踏我父親的榮光!我不想再聽到任何的狡辯!”


    然而,馬雷基斯的目光依舊沒有絲毫軟化,陽炎劍的劍鋒依舊指向莫拉絲,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冷冽如寒冰。


    此刻,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曾經依賴於母親的年輕王子,他的眼中燃燒著屬於巫王的怒火與決絕。這場親情的撕裂,將是他最終崛起的開始!


    “啊!啊!!啊!!!”


    赫莉本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厲喝,原本坐在圓桌旁的她,如同暴風中的獵鷹,猛地從座位上躍起,徑直撲向莫拉絲。這一瞬間,她的眼中燃燒著難以抑製的肆意和殺意,她的身體仿佛被一種古老而狂暴的光芒,猶如血手之神附體,帶著凱恩的氣息撲向了莫拉絲。


    她的動作迅速而淩厲,每一步都如閃電般迅捷,圓桌似乎都在她的腳步下顫抖。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空氣中,張開雙手,露出鋒利的指甲,像是捕獵的猛獸,欲要撕裂一切。速度極快的她,身形幾乎在瞬間消失在眾人眼中,難以捕捉,隻剩下空氣中那股逼人的壓迫感。


    莫拉絲原本還準備進行反擊的語言瞬間哽住了,她的心猛地一沉,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她的身上,赫莉本的怒火如同無法遏製的洪流,頃刻間將她吞噬。她知道,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恨不得她死的赫莉本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她。


    她的心頭湧上一股濃重的恐懼,腦海中閃過的隻是一個念頭——逃!她幾乎沒有思考,幾乎是在本能驅使下,立刻啟動了應急法術。她的法術如同雷電般迅速反應,在赫莉本幾乎觸碰到她的一刹那,魔法的光輝驟然爆發,強烈的閃光在空氣中瞬間炸開。


    猝不及防的赫莉本猛地一愣,但也僅僅是一愣,她知道莫拉絲要逃,她也知道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她必須抓著這個寶貴的機會,她和莫拉絲之間有筆持續了五千年的賬要算。就在她觸碰到莫拉絲的一瞬間,突如其來的能量震蕩席卷了整個會議廳,空間的扭曲讓她的身影頓時被吞噬,隨之消失在了空氣中。


    與她一起消失的,還有莫拉絲的一聲尖銳唿喊和扭曲的身影,空氣中剩下的隻是那陣突如其來的寂靜。


    場麵一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在場的兩個侍女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裏,表情錯愕,仿佛整個世界突然間變得不真實。她倆的眼神慌亂而迷茫,望向四周,直到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時,赫莉本和莫拉絲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會議大廳內的氣氛驟然緊張到極致,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無法言喻的壓迫,心髒仿佛被重重的鐵錘擊中,悄無聲息地撕裂開來。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動彈,所有人都在此刻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所籠罩。


    馬雷基斯沒有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毫無預兆地,他猛地將陽炎劍插迴劍鞘,然後從腰間抽出了另一柄劍,那把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毀滅者。


    劍刃的黑色光澤在幽暗的光線下閃爍,他的動作幹脆利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在那一瞬間,他揮劍的動作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席卷而出。陰影從劍刃中脫離,化作實質般的黑霧,疾如閃電地衝向還在迷茫中的兩個侍女。


    侍女的眼中滿是困惑與驚恐,根本來不及反應。


    “嘭!”


    鮮血飛濺,隨著劍鋒一掠,兩個侍女的身體瞬間被劃成兩半,瞬間倒地。鮮血湧流的景象在這沉重的氣氛中顯得格外刺目,她們的死亡沒有一絲掙紮,甚至連痛苦的叫聲都未曾發出。死得如此迅速、幹淨,仿佛連靈魂都被瞬間收割。


    這致命一擊完美且果決,馬雷基斯沒有任何波動,仿佛他早已準備好麵對這一切。他沒有停下,也沒有低頭去看已經倒地的侍女,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著那位坐在圓桌上,依然瞪大雙眼,神情驚恐的提加蘇斯。


    提加蘇斯顯然被這一幕徹底震撼住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接連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讓他靜下來思考。


    馬雷基斯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火光,近乎照亮了整個會場,手中緊握的毀滅者劍柄上散發著令人畏懼的氣息,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眼中隻有堅定的決心和無法動搖的威嚴。他盯著提加蘇斯,仿佛要將提加蘇斯徹底撕裂,用眼神一寸寸碾壓掉提加蘇斯身上的任何傲氣與反抗之心。


    提加蘇斯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沉的咳嗽,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和絕對的壓迫感緊緊捆住,連一個字都無法吐出來。此時的他,眼中隻有忌憚與驚慌,他知道,他是可笑的,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馬雷基斯的掌控之中,而馬雷基斯此刻的眼神,像是無形的刀刃,已將他的心髒剖開。


    “需要我念一遍,一個一個點名,還是現在,你們自己主動站出來?”


    馬雷基斯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他輕輕一翻手,像變戲法一樣將由希爾西斯寫成的名單抓在手裏。在這安靜得令人窒息的氣氛中,他的目光掃過名單中上的參會者,眼中沒有一絲憐憫。手中的名單輕輕在指尖翻動,空氣中的緊張感愈發濃重,每個人的心跳似乎都隨著那一份名單的出現而加速。


    原本安靜地坐著的寇蘭,終於動了,他的動作如同預示著某種極致的爆發。他的身形高大,手握猩紅色戰戟,戰戟的鋒刃在燈光下閃耀著血色的光輝,給人一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他站立的姿勢穩如磐石,整個身體緊繃,充滿了戰鬥的張力,這是一個真正的戰士的姿態,一個久經沙場的恐怖存在!


    而會場的黑暗角落中,黑守衛的身影如潮水般湧動,沉默而快速地聚集,仿佛無數黑暗中的幽靈,突然間散發出一股壓迫人心的氣息。


    這些黑守衛全都身穿漆黑的盔甲,似乎連空氣也在他們的腳步聲中變得沉重。每一位黑守衛都像是被詛咒的死士,他們的目光沒有任何情感,隻有對命令的絕對忠誠。他們的步伐幾乎是無聲的,但每一步走來,卻帶來了死亡的步伐。


    殺戮聲與哀嚎聲交織在一起,迴蕩在會議大廳的四壁之間,仿佛無盡的惡夢從冥萊深處爬出。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氣息,肉體的裂響與骨骼的斷裂聲交替不停。那些敢於反抗的杜魯奇權貴、恐懼領主,以及膽敢站在馬雷基斯麵前的敵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慘叫、呻吟,聲聲入耳。


    片刻之後,會議廳的大門緩緩地被打開,光線從門縫間射入,顯得格外刺眼。


    大門外,傳來一陣清冷的風聲,帶著些許涼意和新鮮的空氣,但這絲毫不能緩解大廳中沉重的氣氛。門外的景象與大廳內的血腥場麵形成鮮明對比,仿佛兩種世界的交錯與碰撞。


    馬雷基斯輕輕揮了揮手,動作優雅卻充滿了威嚴,仿佛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所有的喧囂頓時停滯,所有的黑守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像是等待著他的指示。


    “弄幹淨,你們或許不知道,我們親愛的達克烏斯不喜歡看到這樣,還有……別讓即將到來的客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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