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烏斯望著腳下的景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片白茫茫的棉花田在他麵前鋪展開來,仿佛沒有盡頭,棉花白得耀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宛如一片巨大的白色海洋,映襯著天空的湛藍。


    現在正是棉花的收獲期,成千上萬的勞務派遣彎著腰在田間辛苦勞作,在監工們的看管下,他們的手指在棉花叢中迅速穿梭,不斷摘下那柔軟潔白的棉花裝入背後的筐中。


    陽光炙烤著他們,汗水從他們的額頭滑落,棉花的繁茂與豐收與他們無關,並不能給他們帶來收益,但沒有一人停下,因為監工的鞭子和一些杆子上吊著的示例正在催促他們加快動作。


    “你們看到了什麽?”達克烏斯用手指向遠處那一片棉海,淡淡地開口。


    “棉花?”凱瑞蓮看著那些勞務派遣,皺著眉頭迴答道。她之所以皺著眉頭不是因為杜魯奇對待的人類的方式,而是她實在是沒搞懂達克烏斯問什麽。


    “財富?”


    “財富!”


    “權利?”


    田中的勞務派遣們還在繼續忙碌著,辛勤勞動的場景與他們的談話形成了鮮明對比。


    達克烏斯掃視著眼前這廣袤的棉田,沒有迴應精靈和紅龍們的話語。他的目光越過棉田,仿佛看見了更遠的過去和未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奸奇神選了,他親手打開了魔盒,將一隻恐怖的怪獸釋放了出來。


    他清楚的知道,棉花是殖民帝國的根基,是一個錨點。就像棉花帝國那本書講的那樣,棉花是擴張的催化劑,也是殖民經濟體係的根基。白色的纖維穿越了海洋,維係著帝國的運作,推動了世界的工業化進程,推動了全球的戰爭資本主義,帝國和資本主義正是靠著這種廉價的勞力、廣袤的土地、無止盡的擴張和征服建立的。


    他迴頭看了一眼還在討論的精靈們,他仿佛有一種錯覺,這其中的一部分精靈會在以後因棉花與他分道揚鑣,走上對立的道路。這種事情是有很大概率發生的,但……似乎也不是不能避免?


    他之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之後他把艾希瑞爾的棉花劃給了滿頭問號、表示大可不必的馬雷基斯。就像查佩尤托行省北部的罐頭廠是希爾西斯他們投資的那樣,艾希瑞爾行省的棉花田是馬雷基斯的產業,他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各個家族嚐到棉花產業所帶來的甜頭……不是甜頭,是巨大利益!


    直白點,就是他擺了杜魯奇權貴們一道,包括他自己所在的家族。


    日後各個家族或許會發現棉花所帶來的巨大利益,但也不能做什麽。自己種?勞務派遣什麽的沒問題,地呢?在哪種?納迦羅斯?埃爾辛·阿爾文的森林裏?難道是奧蘇安不成?棉花目前隻有艾希瑞爾能大規模種植。反對馬雷基斯?大清洗後軍隊握在馬雷基斯手裏,怎麽反對?


    就像馬雷基斯知道他的訴求,他也知道馬雷基斯的訴求。


    馬雷基斯是在乎財富,但不像各個家族那樣誇張,因為馬雷基斯的訴求核心不在這上,財富僅僅是一個環節,一個工具。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棉花將成為巫王、鳳凰王的產業,而且不止棉花,從棉花開始的整套體係,種植、打包、運輸、加工、出售都是屬於巫王的。


    這麽做有很多好處,棉花產業在巫王手裏,而不是某個家族或是一群家族手裏,誰也不好說什麽,不會出現典型的我沒有,你憑什麽有的事情。在巫王手裏,誰也不能說什麽,隻能幹瞪眼看著。


    後續法律、宗教、機械工具將進一步跟進,法律保護精靈農民的權益,宗教加強鳳凰王的正統、神聖和統治權,棉花收割機這類的機械工具將代替龐大的廉價勞動力。


    打造成沒有勞務派遣參與的棉花產業,完成轉型後,將這塊蛋糕放出來,並將目光轉移,在超大品牌商與零售商上做文章。在他看來這才是精靈的優勢,精靈的特質、軍隊和獨一檔的海軍在那擺著呢。


    這樣做有很好處,比如秩序什麽的,還有其他的……


    再後續……


    太遠了,遠到達克烏斯甚至都看不到。


    他沒有發表什麽長篇大論、高瞻遠矚的見解,也沒有說什麽啟示性的話語,拍了拍大隻佬後,在一眾目光的注視下徑直的走下了高處。


    在這個世界棉花也有很多種類,艾希瑞爾種的是露絲契亞大陸獨有的海島棉,纖維長且細,比普通棉長得多,這使得其織物更加柔軟、光滑並且具有很好的強度和耐用性。屬於世界上最珍貴的棉花品種之一,是綿中之王。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認為的,畢竟這個世界還沒有進行大規模棉花種植和培育。


    目前海島棉的采摘采用人工方式,現在沒有農機設備,而這也恰恰符合了海島棉的特性,手工采摘能更好地保護棉花纖維的完整性,避免機械采摘對棉纖維造成損傷。


    一部分老弱女性勞務派被集中在一起,對采摘後的棉花進行清理,用軋棉機去除棉花中的雜質和棉籽。為了保留纖維的高質量,避免纖維斷裂,她們就像在磨洋工一樣,搖動軋棉機的速度非常的緩慢。


    在棉纖維還沒有與棉籽分離前是籽棉,把籽棉進行軋花,脫離了棉籽的棉纖維是皮棉。然後就沒然後了,稍微壓壓後,直接裝車,後續的處理不在這裏進行。


    總體來說,他是既滿意,又不滿意,滿意是因為棉花種植、采摘和初級加工的體係有了。


    不滿意是因為海島棉不給力,海島棉纖維非常細長且柔軟,這使得織物觸感極為舒適,非常適合用於製作高檔的貼身衣物、床單等產品。由於其纖維長度長且強度高,海島棉的耐磨性比其他種類的棉更好,產品壽命較長。海島棉的纖維有自然的光澤,其織物看起來更為高級、有質感。吸濕性好,能夠有效地吸收汗水,保持穿著者的舒適感。同時,透氣性也好,適合製作夏季服裝。


    但海島棉產量相對較低,生長周期長,對土壤、氣候等生長條件要求嚴苛。


    他現在要的是量,在納迦羅斯極度惡劣的環境中,數量遠比品質更為重要。他要的是在短時間內用更多的產量來保證整個納迦羅斯的棉製品充足,而不是什麽舒適性,他要保證納迦羅斯的每一名杜魯奇,不論性別,不論年齡,不論身份都有棉鞋、棉襖穿,不會被凍死。


    至於權貴什麽的不在他考慮範圍內,不還有絲綢、羊毛和各種奇特的皮麽。


    他隻能把希望烏大師身上,等烏大師研究完手裏的項目,對棉花的種子進行改良。對於烏大師來說這是隨手的事,要是派船隊出去找,那時間可就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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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達克烏斯來到了套了兩層行政體係的艾希瑞爾,也就是精靈帝國希瑞爾大區艾希瑞爾行省艾希瑞爾市……書寫起來特別的麻煩,與隔壁的套了一層的查佩尤托市有異曲同工之妙。


    在他的規劃中,未來的艾希瑞爾市將是艾希瑞爾大區的行政中心,而不是現在先湊合的查佩尤托。


    與拉普拉塔一樣,艾希瑞爾也是被河切開了,但不同的是拉普拉塔是縱向的,艾希瑞爾是橫向的。


    現在的艾希瑞爾比他上次在的時候有了一定的變化,少量的蜥蜴人在北麵忙碌著,將從索提戈山脊運來的石料堆積在河邊,這些石料是為未來的金字塔建設準備的。河水的靜謐與工地的熱火朝天形成了鮮明對比,石塊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仿佛見證著一座未來奇跡的誕生,仿佛……


    而南邊是杜魯奇的廠區和定居點,需要水流提供的動力的廠區,一字排開的靠在河邊,定居點則在廠區的南邊。


    當然,還有一處獨特的地標,他第一次來這裏時搭建的木屋。現在那塊地被圍了起來,以後會成為類似故居之類的景點、展覽館,供後人瞻仰和參觀?


    他有些期待百年後的樣子了,或許他會跟在來旅遊的人群中聆聽導遊講解這裏在精靈曆史中的重要性?或許,他會告訴導遊和管理人員,某個物品不是這麽擺放的?但應該不會發生導遊問他:你怎麽知道,之類和後續啪啪打臉的橋段,精靈的壽命擺在著呢,他隻是活的長,沒重生,也沒像老冰棍那樣凍起來,導遊沒理由不認識他。


    他與沃特和弗拉奈斯在木屋旁待了一會,交流著。在巡遊隊伍中,隻有沃特和弗拉奈斯是老資曆,在他第一次到訪露絲契亞大陸的時候跟隨著,當然,還有大隻佬。


    其他的……沒有什麽歲月的感慨,說的像其他的老資曆已經嘎了一樣,隻是目前恰巧不在巡遊隊伍中罷了。他們更多是的聊著過去,吃蟲子時的扭曲,台風過境時的狼狽,笑話沃特將刺棘家族的徽記雕的多麽醜。


    達克烏斯見到惠特尼的那一刻,毫不猶豫地給了惠特尼一個熱情的大擁抱,他的力道和親密感讓惠特尼感到不習慣,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甚至有些緊張,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你要記住,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是家人,家人!你懂這個概念嗎?”他鬆開手後,語氣嚴肅又真摯地說道。他是安娜薩拉的擁簇者,他讚成拔擢製度,甭管有沒有血緣,隻要對方是家族的成員,那就是他的家人,這是他的錨點,而且惠特尼還是他提議拔擢的。


    惠特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困惑。


    “你不懂!”達克烏斯看出了這一點,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惠特尼愣了片刻,思考著達克烏斯的話。然後,她緩緩再次點頭,眼神中透出一絲領悟,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重新擁抱住達克烏斯的後背,這次的擁抱不再是被動的迴應,而是發自內心的,帶著一種新生的親密感。


    當他倆的擁抱結束後,馬拉努爾也走了過來,像是延續著這份情感一樣,微笑著對惠特尼伸出了雙手。


    惠特尼稍稍猶豫了一下,但隨後她也給了馬拉努爾一個堅定而溫暖的擁抱,整個場景彌漫著一種家庭間的溫馨與親情,看的一眾精靈和紅龍直恍惚。


    “我給你帶來了一份禮物,你猜猜,是什麽?”達克烏斯用略帶賣弄的口吻說道,眼中閃爍著一絲神秘。


    “某種奇特的設備?”惠特尼稍微思索了一下,她很聰明,不然也走不到今天的這一步。她不認為達克烏斯會給她帶來什麽金銀珠寶,她是需要這些東西,但又不那麽的需要。而且如果是金銀珠寶的話,達克烏斯也不會用這種口吻和表情表達,結合之前她聽到一些消息,她認為可能是其他的,她試探性地猜測道。


    “哈哈哈哈,是的,一台蒸汽機!”達克烏斯放聲大笑,拍了拍惠特尼的肩膀。


    “蒸汽機?用蒸汽驅動的機器?不對,是能源讓機器產生蒸汽,將蒸汽的能量轉換為往複式動力機械。”惠特尼聽到這迴答時,眼中流露出驚訝。


    “是的,先逛逛。”


    在去籽後,棉纖維並不完全潔淨,仍然含有一些細小的雜質如葉片、塵土或小顆粒,還需要進行後續處理,通過抖動和篩選,將殘留的雜質去除,使棉纖維更加幹淨和均勻。


    之後還要梳棉,將棉纖維梳理成順滑的長條,使纖維更加平整、排列整齊,還能進一步去除短纖維和小雜質,確保棉條的均勻性。


    達克烏斯站在一旁,眉頭微皺,眼前的場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很奇怪,不是什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是一份完美的食材最後被一個連菜不會做的人隨便弄弄端上餐桌一樣。


    棉纖維在蒸汽錘的重壓下被徹底壓實打包,整個過程充滿著力量與聲勢,當他看到那巨大的蒸汽錘重重落下,猛砸在棉花上時,整個人都宕機了。這個場景完全顛覆了他的想象,原本認為的細膩工藝,現在卻變成了如此粗暴的機械力量。


    “人力的極限。”仿佛知道達克烏斯準備問什麽一樣,惠特尼搶先道。


    達克烏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惠特尼就是搞技術的,現在又搞管理,在定位上與科普提提一樣,既然惠特尼都這麽說了,他能說什麽。除非把北麵的甲龍調過來,讓甲龍拉動鎖鏈,超越人力的極限,在不砸的情況下硬壓,將棉花壓成棉包,但那些甲龍還要返迴山脊運石頭。


    “一個與工業有關的部門成立了,科洛尼亞擔任領導人,你未來有什麽打算?”不想在技術上掰扯的他將話題轉移到了管理上。


    “我?我都可以,聽從您……你的安排。”惠特尼先是遲疑了片刻,隨後做出了決定。


    “你擔任副的,繼續留在這裏,擔任艾希瑞爾的夜督,”達克烏斯先是開了一個毫無營養的玩笑,隨後嚴肅道,“你要記住,這裏很重要,比你想象的要重要,你會在曆史重重的書寫一筆,以後你的名字在很多行業是繞不開的,屬於考試必考環節。抱歉,現在的官製有點混亂,等我迴到納迦羅斯後,你的任命書才會下來。”


    夜督本來就是管理城市的,沃特是超規格的,正正八經的說,目前惠特尼才是艾希瑞爾的夜督,管理著艾希瑞爾的一切。


    有些激動的惠特尼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躬身點頭,等著達克烏斯的進一步指示。


    “不要這樣,我們是家人,有喜歡的人嗎?”


    “目前……沒有。”惠特尼愣了一下,她沒想達克烏斯聊天的跨度會這麽大,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窘迫,眼神有些閃躲,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有的話,給我寫信。”達克烏斯先是說了一句,隨後又伸出右手,將食指搭在鼻廓,其他四指擋住嘴貼到惠特尼耳邊小聲道,“大膽去愛,有我呢,當然,前提是你知道的……”


    “不要弄出孩子!”他怕惠特尼理解差了,又補一句。但他沒有下樓梯,更沒有抽自己一巴掌。


    武行就這樣,互相取,互相嫁,外人受不了我們,我們也受不了外人。


    不同於同樣拔擢的埃德蒙,人家是埃德蒙男的,有選擇權,能從平民到小貴族中找,選擇對象大把的。


    惠特尼是女的,這就麻煩了,而且當時……。其實惠特尼是不需要拔擢的,隻需要嫁進來就行,這才是常規操作。但嫁進來和拔擢根本就是一碼事,由於需要樹典型和宣傳,沒這麽操作。


    與歐洲和古代的聯姻不同,家族中的女性大多都是在魔法和其他方麵有建樹的,要麽是實力強大的術士,要麽在軍隊中擔任軍官,要麽就是船長,屬於寶貴的戰力,豈能外流。安娜薩拉這位老祖母在處理這方麵事的時候很果斷,直接一刀切,不進行任何細化,沒什麽她是術士,我不是,她不能,我為什麽不不能?這種事。


    這麽做也有利有弊,起碼家族的女性不用為了家族利益進行聯姻,為了……。按照傳統,男方得入贅,冠地獄之災姓氏,但選擇範圍就相對小了很多。


    他堂姐和托蘭迪爾的事是個雷,而且是個大雷,得他扛著旗衝在前麵,隻有他有這個份量,在這方麵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了。加個惠特尼也不算多,隻要不給整個私生子什麽的就行,哪怕惠特尼喜歡沃特,他也能把這個事給辦了。


    想到這裏的他突然看向了沃特,當他與沃特的目光短暫交匯時,沃特立刻不自在地別開了頭,避免與他對視。


    “哦~”結合達克烏斯之前的話語,察覺到沃特舉動的科威爾發出了怪叫聲。


    而站在一旁的馬拉努爾也吹起了口哨,笑意難掩地看向了沃特。


    場麵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惠特尼和沃特在調侃中臉色幾乎同步紅了起來。惠特尼顯得有些無措,偷偷瞟了一眼達克烏斯,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這突如其來的打趣。


    “看來你不需要給我寫信了?”達克烏斯也加入到調侃的隊列中,等於認可了這門親事。他沒理由反對,在他看來沃特和惠特尼在一起也挺好的,從各角度出發。


    玩鬧了一番後,隊伍繼續在廠區裏逛了起來。


    外行看戰略、兵力、武器,內行看後勤。


    軍隊實戰其實是一種物質基礎的反映,後勤水平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部隊戰鬥力。


    打仗不是運籌帷幄,更不是夜觀天象掐指一算,不然在擺七星燈之前,長安就拿下來了。真正的強軍,是靠基礎性的戰術能力勝過敵人,不是靠觀賞性極強,但卻是賭博式的妙算,也不是靠所謂的名將和天才,太多的曆史和例子擺在那了,沒有什麽智計百出,隻有穩紮穩打推戰線。


    在達克烏斯看來,在擁有一支好的部隊的情況下,普通的將領也能打勝仗,至於栓條狗什麽的就太離譜了,因為一個真正的將領更像是一個管理者,還是有一定專業要求的。而一位傑出將領,在沒有好體係的情況下,該輸照樣輸,就像一個極具施工經驗的總負責人帶一群學生搞大型施工一樣。


    將領更多的是體係的具現,軍事的核心在於部隊建設上,依靠體係的強大,碾壓對手。沒有古不帥的裝甲兵建設和對裝甲兵使用的創新,沒有麥耶的戰術空軍,色當要塞橫在馬斯河上猶如天塹,沒有斯圖卡的嘶鳴,等後方的重炮調過來,法雞的援軍也到位了,又夢迴一戰,拿什麽揮鐮。


    一支好的部隊就像木桶原理,戰術體係、編製製度、武器裝備率、兵種平衡性、合成化水平、組織度和後勤都是木板的其中一塊,缺一不可。


    至於魔法什麽的他不考慮,王對王,兵對兵,將對將就是了。


    在刻板印象中,路易·尼古拉·達武是位驍將,在軍事生涯中有各種各樣的精彩表現。但他在其他方麵也有建樹,比如後勤和戰略。


    1815年拿破侖複辟後發生了一堆事,在後勤方麵生產新軍服的成本大概在三千萬法郎左右,另外還要為新組建的軍隊提供軍服,這兩項支出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千萬法郎。之所以這麽多,是原本和動員的軍隊數量有二十五之多,是的,滑鐵盧那段時間,法雞紙麵上有二十五萬軍隊。


    為了滿足軍服的需求,達武進行了部署,但生產商們要求現在開始要支付現金。生產商們之所以這麽做有很多原因,政治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經濟原因。下台前的兩年賬單還沒有結算,而且還不止,波旁王朝複辟期間的賬單也沒結算。


    拿破侖準備提供一千三百萬法郎用於生產製服、鞋子和馬具,但也僅僅是想想,那時的財政、國家信貸體係早就崩潰了,最終隻劃拉到兩百萬法郎。


    達武將一部分法郎作為定金,讓生產商們先製作軍服。其餘的嘛……


    當時他指出:人們擔心沒有足夠的藍布為軍隊提供製服,但在生產出足夠的藍布之前,我們應該先考慮能不能給士兵穿上一件好的大衣,在上一次戰役中,大部分聯軍部隊都這樣的穿著。


    這還僅僅是軍服,馬匹、馬具、裝備、食物和薪水都是巨大的財政窟窿。


    當時軍鞋是極度缺乏的,按照達武的判斷,士兵在一場戰役中需要四雙鞋,必須要有十到十五萬雙的儲備,這需要七十五萬法郎。但由於財政問題,製造商們再次拒絕在欠債的情況下生產。好在他在前兩年是後勤管理者,有著巨大的聲望,在四月十八日的政府會議中,多數製造商同意和合作,但要盡快付款。


    除了軍服和軍鞋,軍帽也缺,一些本應該戴熊皮帽的士兵隻能戴雙角帽作戰。這還是穿的,武器就更缺了,好在他是達武,像糊裱匠一樣,給勉強解決了。然而他的計劃是七月開始做作戰,而不是六月。


    “陛下,如果您在前線打了勝仗,那麽巴黎自然是您的;如果您在前線不幸戰敗,那麽無論留下誰,巴黎都很難守住,我是無足輕重的。”在拿破侖出發前,忠心耿耿的達武說了這樣一番話。


    或許達武去了一些戰役能打的漂亮點,滑鐵盧也能贏,布魯塞爾門戶大開,初期的戰略目的或許能達成。在這一點上,他展現出了政治和戰略目光,一切取決於戰線,巴黎並不重要。


    但拿破侖並沒有,當他的軍隊開赴戰場的時候,由於財政和準備的問題,並不像某部著名電影中那樣華麗,更像……不是更像,就是一支臨時拚湊起來的軍隊。


    然後就滑鐵盧了,灰頭土臉的拿破侖返迴巴黎後,準備頑抗到底,但這個情況並沒有出現。最終,他第二次宣布退位,再一次且永遠的失去了巴黎。


    達武在其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他拒絕繼續動員,將巴黎堡壘化的命令,並親自勸說拿破侖退位。他並不像拿破侖哀歎的那樣,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之所以這麽做,更多是一種麵對大勢的無力感,當時的法雞沒錢、沒兵、沒糧,已經打不下去了,盡管有二十五軍隊,但隻是紙麵上的,而聯軍的軍隊加在一起近九十萬。


    反觀杜魯奇這邊,情況也沒好哪去。


    納迦羅斯的環境嚴酷到令人窒息,常年籠罩在寒風與冰雪中的土地,不適合任何作物生長。廣袤的冰原和巍峨的山脈雖看似雄偉,但對生存毫無益處。每到冬季,寒風夾雜著刺骨的雪霜,吹得人無法站穩,整個大地宛如一座冰冷的墳墓,連唿吸都帶著刺痛。


    天空永遠是鉛灰色的,缺少溫暖的陽光,缺少賴以生存的物資,土地是肥沃,但不能種植。最基本的生存必需品,要依賴最南邊的克拉卡隆德的供應,馬雷基斯雖為巫王,但也無法逆轉這片死寂之地的命運。


    杜魯奇士兵盔甲堅固、戰技高超,但數量少,而且胃是空的。為了維持軍隊的作戰能力,需要去劫掠其他地方的物資,每一次黑色方舟返航,都讓納迦羅斯得以喘息一段時間,但這隻是暫時的,在這片土地上饑餓與貧瘠永遠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現在的納迦羅斯沒有足夠的資源發動長久到按年起步的戰爭,無法支持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每一場戰爭,都是巨大的消耗,恐懼領主、士兵和巨獸無法在長久的饑荒和資源枯竭中持續戰鬥,阿蘇爾不傻,陸地堅壁清野,海上突襲絞殺。


    馬雷基斯即使有再多的野心和仇恨,也無法推動這台戰爭機器前進,他隻能坐在王座上發呆,心中充滿無奈與憤怒。


    而折磨年代的開端,正是這一切的反映。


    按照某個麵位的曆史,他下一次進攻是帝國曆2300年,也就是上一次進攻的八百年後……


    現在,隨著天空一聲炸響,達克烏斯閃亮登場了。


    他不懂戰術體係、他也不懂編製製度、兵種平衡性、合成化水平什麽的,按十字軍之王的說法,他的屬性大部分點在了外交、管理和學識上。軍事隻點了那麽一點,隻知道如何領導小規模部隊戰鬥,大兵團作戰直接懵逼,但好在他能動員。謀略嘛……也就那迴事。


    至於性格和特質嘛……


    士兵的胃,決定著軍隊進軍距離。


    他要的就是把後勤這塊理順,讓士兵在納迦羅斯訓練和踏上奧蘇安後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不用擔心餓肚子,吃了上頓沒下頓,還得去自己找食。


    當然,他現在所視察的地方並不生產吃的,而是生產用的。


    廠區很大,很多廠房別說是空架子了,現在連根毛都沒有,隻有野草,但不妨礙以後變成廠房。其中一些廠房是在運轉的,他最先去的廠房就是專門對棉花進行打包的,後續這些皮棉將轉運到查佩尤托,裝船運往納迦羅斯。


    接下來的廠房就是重點了,是他關注的重點之一,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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