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隻佬強壯有力的後肢踩踏著大地,每一次落地都讓腳下的草原發出輕微的震顫,廣袤的草地猶如一片無盡的海洋,枯黃的草隨著風的拂動掀起層層波浪。


    像西紅柿一樣的太陽高懸天空,橙紅的光芒灑在平原之上,給整片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依稀可見的索提戈山脊如同沉睡的巨蛇,靜靜守護著這片天地。


    達克烏斯肆意地張開雙臂,迎接風的洗禮。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吹拂過他的臉龐和衣袍,他的胸中充滿了一種無法抑製的豪邁與激昂,如果不是身邊跟著精靈和紅龍,他甚至想扯著嗓子大喊幾聲。感覺到他情緒的大隻佬發出一聲低吼,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力量湧動的身軀宛若一道疾馳的箭矢,劃破空氣,帶著震撼的氣勢向前飛奔。


    風聲在耳畔唿嘯,草地在腳下飛掠。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也在隨著這疾馳的速度沸騰,他的靈魂仿佛與這片廣袤的大地融為一體。自由、力量、歡樂充盈著他的內心,在這一刻,他不再是冷酷的統治者,而是大自然的化身,馳騁在無垠的天地間。


    然而,就在這自由奔跑的瞬間,前方的景象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遠處的國道旁,出現了一隊密密麻麻的勞務派遣,形成了一個明顯的阻塞。大隻佬漸漸減慢了速度,達克烏斯也收起了剛剛的豪情,眯起眼睛,打量著前方行進的隊伍。


    與剛上岸的勞務派遣們不同,這批老勞務派遣的臉上毫無表情,既不悲傷,也不快樂,仿佛對自己所處的處境已經習以為常,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國道一步一步地前行,似乎永遠無法擺脫腳下那漫長而沉重的旅途和徭役。當他們看到達克烏斯出現後,沒有發出驚唿,而是第一時間低下了頭,沒人敢朝著顯赫者所在的方向看過來。


    穿戴盔甲的杜魯奇士兵們一部分拿著武器在外圍警戒,一部分在馬車周圍步行,還有一部分則拿著長鞭,維持秩序,隨時準備抽打那些落後或表現出疲態的勞務派遣。


    “真是一副悲慘的景象?”


    達克烏斯從高處俯視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冷峻。他知道這些勞務派遣是米塔徭役製下被征召來的苦力,充斥著殘酷,但這些勞務派遣幾乎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隻能被迫為仙民的利益勞作,而這樣的場景在查佩尤托的各個地方都司空見慣。


    誰讓他掌握暴力呢,而勞務派遣們僅僅是烏合之眾。


    米塔徭役製是整個艾希瑞爾的縮影——冷酷、無情、效率至上!勞務派遣者是製度的齒輪,推動著杜魯奇這台戰爭機器的運轉。


    現在是大巡遊時間,是領主對一係列封臣進行訪問以獲得金錢、恐怖值、好感、控製力或文化接受度等獎勵的一種盛大活動。


    但現在的大巡遊既不是向臣民展示作為領主的公正、仁慈和威嚴好機會的君權巡遊。也不是威嚇巡遊,讓封臣認清自己的位置,展示君主有多可怕的好機會。更不是征稅巡遊,提醒封臣被拖欠稅款和義務,清除領地內的避稅行為的好機會。


    僅僅是普普通通的巡遊。


    開會是要開的,這是不可避免的,但他還沒急到開完會就離開,他這麽長時間沒在艾希瑞爾,肯定要轉轉的,另外解決一些迫切要解決的問題。


    所以,他沒有坐在哈神的背上,而是坐在大隻佬的背上,除了他,一部分杜魯奇和來自埃爾辛·阿爾文的艾尼爾和阿斯萊也跟了過來。除了精靈外,還有吉納維芙和一半沒有小睡一波的紅龍們。大巡遊隊伍浩浩蕩蕩,清一色騎乘冷蜥出發,包括紅龍們。


    他從高處下來,停在了不遠處,微微眯起眼睛,對勞務派遣展開了近距離的觀察,片刻後,他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百夫長身上。他抬起手,示意百夫長過來。


    百夫長顯然早就注意到了達克烏斯的到來,徘徊在遠處,既不敢近,也不敢退,看到達克烏斯的動作後,臉色驟然一變,帶著幾分恐懼,急忙走了過來,頭卻始終低著。


    “尊敬的大人。”百夫長跪在地上低聲道,聲音微微發顫,仿佛擔心自己說錯話會招致懲罰。


    “我不是尊敬的,記住,是榮耀的。”達克烏斯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接著又問道,“你負責這些人?”


    “是的,榮耀的大人。”百夫長立刻答道,他的眼神依然盯著地麵,雙手的手指緊扣地麵,似乎想通過這個動作壓抑住內心的緊張。他痛恨自己,他明明想好好表現一番的,想在仁慈、慷慨的巫王之手麵前露個臉,但他就是無法克服內心的恐懼。


    達克烏斯低頭打量著,眼中的冷光如刀一般鋒利。麵前的百夫長是典型的杜魯奇,麵對強大的上位者時,隱藏的恐懼與惶恐暴露無遺。麵對真正的權力時,會感到不安和脆弱。


    “你們這是從哪裏來?”他冷冷地問道。


    “查佩尤托行省的水果種植區。”百夫長低聲迴道,聲音裏帶著謹慎和顫抖。


    “帶他們去艾希瑞爾行省摘棉花?”達克烏斯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漠的調侃。


    “是……是的。”百夫長聲音愈發顫抖,生怕說錯什麽。


    “有多少人?”達克烏斯直接圖窮匕見了。


    百夫長瞬間慌亂起來,他沒有立即迴答,額頭上的汗珠逐漸滲出。他顯然沒料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而他也確實沒細數過這些勞務者的人數。他想張口說話,但喉嚨仿佛被什麽卡住,聲音都發不出來。


    但這種情況並沒發生……他準確的報出了統計數字。


    “大人,截止發出前,我負責的保共計1333人,可用勞動力935人,都在隊伍中,剩下的398人留在了聚集地,由留下的一隊看管。”


    “起來。”


    從地上爬起來的百夫長慌忙挺直了身子,試圖穩住情緒,但他依然不敢抬頭直視達克烏斯。


    “這398人中有多少是新生的?”


    “截製……出發前,是……258人。”百夫長隨著巡遊隊伍的接近,變得更緊張了。


    “壓力大嗎?”


    “沒有!”


    達克烏斯這次沒有說什麽,而是點了點頭。


    艾希瑞爾的戶籍製度是保甲製,一戶最多五人,這五人是指兩名成年男女組成的勞動力和三名孩童,孩童成年後會被抽出組建成戶。每十戶立一牌、每十牌立一甲、每十甲立一保。牌長由人類擔任,甲長由杜魯奇的隊長擔任,保長則由杜魯奇的百夫長擔任。


    這等於5*10*10*10=5000,一支杜魯奇百人隊需要看管近五千勞務派遣,而且可能還不止五千。因為實際情況,一戶可能不止五人,除了固定的成年男女外,隨著時間的流逝有超過三名孩子的情況出現。


    讓一百人去管理吃飽的五千人,這難度有點過於高了。


    最後,他進行了對半砍,五戶一牌,五牌一甲,將百人隊的管理人數壓縮到了兩千五。但他麵前這位百夫長管理的保,很明顯還沒到臨界值。


    “讓他們紮營,進行休息。”思考片刻後,他指了指因為大巡遊隊伍到來而停止前進的勞務派遣隊伍吩咐道。


    他沒有問百夫長關於文化課,會不會寫自己名字之類的問題,因為幾年前他還在艾希瑞爾的時候就對這群管理勞務派遣的杜魯奇基層軍官進行過整訓,沒通過考核是無法在這個地界上混的,連數都數不明白,還玩個錘子。


    隨著百夫長的匆忙退下,達克烏斯的目光落在勞務派遣的身上。


    “你!過來!”從大隻佬背上跳下來的他,切換了語言係統對著遠處的一名勞務派遣說道。


    那名被點名的老農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而是愣在了原地,仿佛根本沒聽懂他說的話。


    見魔法失靈的達克烏斯準備再換個語音包,而被他點名的那個人類,依舊傻愣愣地站在那裏,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了焦點。


    就在這個僵持的瞬間,一名拿著鞭子的杜魯奇士兵快步上前,準備執行達克烏斯的命令。他大步走向那名老農,伸手準備拉老農過來,他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都做好轉身獻媚的動作了。


    然而,就在士兵的手指剛剛觸碰到老農肩膀的那一瞬間,老農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從茫然、恐懼到突然的崩潰,眼角抽動,嘴唇輕微顫抖,似乎在一瞬間承受了巨大的心理衝擊,一係列情緒仿佛電光火石般在他的臉上閃過。


    士兵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愣住了,不是因為老農臉上豐富多彩的情緒變化,而是因為他居然沒能抓住老農的肩膀。就在他準備用力的一瞬間,老農的身體像是一堆沙子般鬆散倒下,完全癱軟在地。


    眼淚和鼻涕像斷了線的珠子,從老農的臉上無聲地滑落。他那流淚的雙眼圓睜著,但奇怪的是的,哭的時候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有無助地抽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氣。


    這一幕把達克烏斯看的瞠目結舌,他很少見到這種在短時間內多變且渾然天成的表情變幻,更別提這極具感染力的無聲哭功了,他甚至想問一句:哥們你以前是演員吧。但很快,他又被杜魯奇士兵的表情吸引了,隻見士兵的臉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紅了起來,豐富的表情變化絲毫不遜於與其同台競技的老農。


    聽到笑聲的他不再去看士兵和老農之間的表情,也沒有看士兵是如何拖拽像是被掏空軀殼的老農身體,而是看向了老農的右耳。老農的耳垂上穿了一個鐵環,鐵環下麵是一個不斷晃蕩的木牌,隨著距離的接近,他能清晰的看見木牌的頂端是精靈的符文,接著是代表數字的符號,顯然木牌是用來進行身份識別的。


    “這個可以。”這活是後整出來的,他在艾希瑞爾的時候是沒有的,他轉過身對站在一起的沃特和多裏安讚歎道,隨後他又轉過身,對著像小雞一樣被拎起來的老農吩咐道,“把包打開,鋪在地上。”


    “他的紐扣是哪來的?”


    當挨了士兵一記肘擊的老農開始顫顫巍巍地卸下掛在肩上的長卷時,他看見了老農胸口位置,被磨得鋥光發亮的紐扣。


    “換來的,一種獎勵。”沃特迴應道。


    沃特的裝扮隨著達克烏斯的迴歸升級了,手裏拄著從弗拉德那毛來的狼頭手杖。腰間掛著給多位傳奇做過開顱手術,含有命運之力,又被戴斯強化過的葉錘。左手的中指上戴著達克烏斯在奧比恩島發現的戒指,一枚免疫心靈影響的戒指。


    達克烏斯點了點頭,沒說什麽。早在之前,他製定過一套獎勵製度,用來激發勞務派遣們心中的欲望。有多支車隊專門遊走在考琛平原上,去往各個行省的定居點,車隊裏的莎莉雅和蕾雅信徒會給勞務派遣看病、接生。


    除此之外,車隊會把艾希瑞爾下等的產物,比如衣服、粗鹽、被褥、鹹魚、肉幹、動物內髒、爛水果和奇恰酒之類的帶到定居點,讓勞務派遣進行消費。


    包或者說是長卷很奇特,從遠處看,包就像一個人被扛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並用包包裹,繩結固定在包裹上。如果在視線不好的晚上,遠遠看見人將包丟在地上,肯定會報警,因為這與拋屍實在過於相似了。


    “好家夥。”當包打開後,達克烏斯掃了一眼後直唿道,這一眼都給他看餓了。


    包內沒有肥皂、牙刷和洗臉巾之類的生活用品,也沒有金屬飯盒什麽的,隻有一雙極具價值的破爛鞋子、一件破破爛爛、縫縫補補,底部延伸到膝蓋部的衣服和木碗、木勺。


    除了這些就是吃的和用的,最顯眼的是包中間位置的發黃彎曲龍蝦幹,一個長達三十厘米,如果再硬一些握在手裏能當u型鎖使用的醃製龍蝦幹。包背在肩上的時候,這個龍蝦幹形成u形,正好能卡在肩膀上。


    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麽:這麽奢侈嗎?之類的怪話,因為他知道具體的情況,這個龍蝦幹取自螯龍蝦,也就是波士頓龍蝦。


    波士頓有一家自由酒店,但在成為酒店之前,這裏一點也不自由,因為這裏是波士頓監獄,後來才改造成了酒店。這個監獄有一段奇特的曆史,在盛產龍蝦的季節裏,偶有巨浪,被衝到岸邊的龍蝦可以堆到六十厘米高,猶如海裏的蟑螂。


    然後,監獄的犯人就有口福了,那家夥,頓頓吃龍蝦,上頓吃完下頓吃,今天吃完明天吃。眾所周知,在肚子裏沒油水的情況下吃海鮮那是純粹的折磨,聞起來都一股腥臭味,更別提吃了。


    最後,每周吃六天龍蝦的犯人們實在受不了了,進行絕食抗議,最終典獄長進行了適當的調整,從原本的六天改成了四天。不止囚犯,窮人們也麵臨著被龍蝦支配的恐怖,工人們通過罷工的方式對抗這種慘無人道的行徑,他們要求在合同裏明確注明,一周吃龍蝦的次數,絕對不能超過三次。


    艾希瑞爾的海岸線偶爾也出現這種情況……


    當然,奇幻世界嘛,衝上岸的不止有龍蝦,還有up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比如沒有被腐化的利維坦和魔蟹,也就是特大號到需要調動軍隊和巨獸對付的螃蟹和龍蝦。


    現在,不止勞務派遣能吃上鮮美的海鮮,有時候伊奇的巨獸和羅薩裏奧省的精靈戰馬也能夠吃到磨碎的海鮮飼料。


    除了龍蝦外,還有兩條碩大且充滿牙印的肉蛙條幹,肉蛙來自紅樹林海岸叢林沒什麽值得關注的,蛙蛙那麽可愛怎麽能吃呢,後續肉蛙將換成白羽雞。他更關注的是那些錯落有致、深淺不一的牙印,通過這些牙印他都能腦補到,眼前的這位老農平日是怎麽對待這兩塊肉幹的。


    三條快一米長的帶魚幹、五根胡蘿卜、兩顆洋蔥、一捆蔫了的菠菜、六根沒有玉米粒的玉米棒子、八顆品相不好的芒果。除了這些,還有兩個玻璃瓶子、一個小布袋和一個玉米芯,也就是玉米棒子做成的煙鬥。一個瓶子中裝的應該是奇恰酒,另一個瓶子中裝滿了粉,至於是玉米粉還是堅果粉他沒問。


    這個堅果粉並非堅果磨成的粉,而是用昆蟲,也就是蟋蟀磨成的粉,做成麵包、餅什麽的,吃起來一股堅果味,俗稱堅果粉……


    “可以啊,小煙都抽上了。”達克烏斯調侃了一句後,又問道,“這裏好,還是之前好?”


    “大人,這裏好,這裏好。”從極度恐懼中緩過勁的老農強行扯出一個諂媚的笑容,露出了一口黑黃的牙齒,連連點頭迴應。他的話語中帶著討好的急切,似乎擔心再慢一點就會引來懲罰。


    這話一出,周圍的精靈們不由得發出了幾聲輕笑,笑聲中帶著幾分輕蔑和嘲諷。


    達克烏斯在笑聲中揮了揮手示意老農後退,接著他蹲了下來,先是揉搓了一下捆綁包裹的繩子。繩子很細、粗糙,不是那種正正八經的繩子,一看就是平日裏搓出來自己用的。


    當然,這就夠了,不然想咋滴,玻璃瓶裏裝滿土,瓶口綁上繩子,輪起來能當遠程武器了。哪怕沒有玻璃瓶,粗繩改改也能當投石器使用了。


    他關注的點不是繩子,而是包,也就再升級下就是馬鞍型背包,既能背在背上,也能放在馬鞍上的流浪漢卷。


    老農的包看著很簡陋,但他揉搓幾下後,發現是塗了蠟的帆布,而且工藝非常好,典型的工業製品,不是某個紡工用簡陋的工具完成的。


    他把物品像寶貝一樣一一擺放到中間位置,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非常有條理,仿佛這些物品是他的一樣。接著,他熟練地將包裹卷好,用一根細繩緊緊地捆紮起來。他做這套動作時,似乎之前重複過無數次,簡單流暢,完全不費力氣。


    做完這些後,他像扛屍體一樣,將包扛在右肩上,動作自然而迅速。他熟練地將繩子的兩端繞過身體前後,將包裹固定在胸前和背後。不同於平常的死扣,他在包裹的前端打了一個一拉就開的活扣,整套動作顯得極為嫻熟。


    完成這一切後,他微微動了動肩膀,確認包裹穩妥後,開始在眾人麵前小範圍地走動。步伐輕快而穩重,像是一次無聲的展示。吃瓜的紅龍們目光緊隨他,而精靈們則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一切。他轉身走了幾步,隨後停在原地,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時,弗拉奈斯遞上了尊神戰戟和行走壁壘,他接過武器,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像是一位準備迎戰的百戰老兵。他手持戰戟,拎著盾牌,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始了行軍模式,腳步堅實而有力,邁出的每一步都透著堅定。


    走了一圈後,他猛地停下,微微抬起左肩,用一個看似隨意的動作,輕輕一抖,位於腰部的活扣瞬間解開。包從他肩頭滑落,精準地落在地麵,發出輕微的落地聲。


    “容易絆倒。”馬拉努爾走了過來,先是用腳踢了踢掉在地上的背包,隨後分析道。他知道,達克烏斯在幹什麽,在模擬杜魯奇士兵背著包行軍時遇到戰鬥的情況。


    “有反應時間的,除非斥候體係失效或是遭遇特殊情況,來自空中的突然襲擊?”同樣看懂了達克烏斯在做什麽的多裏安也從軍事的角度分析了起來。


    “一個是這樣的卷包。”將戟盾還給弗拉奈斯後,達克烏斯指著地上的卷包說道,接著雙手放在胸前,活動背部肌肉,就像背上背著一個沉重書包那樣,“另一個是雙肩背包。”


    “從美觀上,我認為雙肩背包,但要考慮到穿戴盔甲的情況。”知道進入討論環節的科威爾率先發話。


    “使用時間呢?一旦縫合處開了,就需要重新縫上,而且縫的次數越多強度就越低。”塔洛斯從另一個角度切入。


    “如果能選,我還是選擇挎包。”


    “卷包,一根繩子,一塊布,沒有任何縫合的地方,如果損壞了,隻需要一塊新的布,要麽換一根新的繩子,而且繩子在很多時候還能用到,維護和替換成本都很低。”


    達克烏斯沒有說什麽,也沒有表態,隻是靜靜地聆聽著。他作為巫王之手肯定要解決裝備攜帶這個問題,而且這與體係有關,需要應對和調整,這活隻有他能幹。


    杜魯奇軍隊之前在裝備攜帶這塊五花八門,這涉及到很多軍事細節,怎麽行軍、怎麽著甲、怎麽攜帶物資,而且每位恐懼領主帶兵都有自己的風格和要求,但通常放在輜重車輛裏。


    另外,就是從實際情況出發了。


    作戰環境是首先要考慮到的,奧蘇安是溫帶區域,不像天寒地凍的納迦羅斯需要穿戴禦寒衣物。也就是說,登陸奧蘇安的時候,可以將棉服、棉被這樣的禦寒衣物從供應物資中劃出。


    從行軍方式和補給方法角度出發……似乎沒法出發?行軍通常有四種方式,按照正常時速和行程實施的常行軍、以最快速度行軍的急行軍,還有強行軍、奔襲,卷甲而趨……補給方式則根據不同的行軍方式來調整。


    而且,他發現這似乎沒他什麽事,他不負責這塊,他隻需要根據後續製定出來的章程和標準,把補給這塊搞好就行。


    相比雙肩包,他更青睞卷包。


    無他……方便!


    另外,他感覺他完全可以整個zeltbahn出來,也就是德子的防水帳篷布,說是帳篷其實就是一塊布,進行三角形剪裁。在他看來,這玩意好啊,既能當攜行工具,又能當雨衣,紮營的時候還能diy出各種帳篷,在遇到某些特殊的情況時,還能充當泅渡工具。


    布的三個邊有對應的紐扣和扣眼,中間還有套頭部位,采用多層防水設計,還有紐扣閉合。下雨的時候,可以把布套在脖子上,用抽繩將套頭部位和布的三個邊拉緊,一具雨衣就出現了。而且還適配各種情況,騎馬、步行、甚至騎自行車、摩托都沒問題,隻需要根據對應的情況進行對應的調整就是了。


    如果平日充當卷包使用的話,帳篷繩都不用配了,捆綁卷包的繩子就夠了。當然,還得有帳篷杆和帳篷釘,不然那不叫帳篷,既沒支撐,又沒固定。這些配件就放在一個配件袋裏,然後放在卷包裏。


    帳篷的說法可就多了,能各種diy,分為單、雙、四、八、十六,五種方式。


    兩塊布的斜邊拚在一起就是雙人帳篷。四塊布的斜邊拚在一起,一個能容一個帳士兵的金字塔出現了。之後依此類推,反正就是把多個三角形拚成能住人的地方。


    將布對著,將角卷起,將雙肩與跨步卷起的角係上,一個能將傷員背起來的懸帶出現了,雖然有點勒的晃,但能用。


    如果兩個人就簡單了,將兩塊布組成平行四邊形,放上兩根棍子或是長矛,然後將布折下,將兩個斜邊合到一起固定,一個擔架出來了。


    將兩塊布沿著底邊連接起來,在裏麵鋪上具有浮力的物體後,將布卷起來,固定,一個泅渡工具出現了。


    不用的時候就將三個邊折起來,折成四方形後,兩邊折,四變二,之後就不用折了,也不用卷兒了,畢竟這是卷包,不需要卷的卷成卷。


    而且沒有誰規定,卷包隻能用一塊布卷,可以放兩塊或是多塊防水布卷,裏麵再放一塊睡覺時用來蓋的毛毯。個人洗漱用品、縫紉工具、備用甲片、維護盔甲和武器的用品、內衣和毛巾、襪子、罐裝食物和配件袋什麽的都能裝在卷包裏。


    在棉斜紋技術沒出現前,先用塗蠟帆布頂替。


    惠特尼留在了艾希瑞爾,沒有跟隨鋼鐵冶煉設備返迴納迦羅斯,現在在擔任艾希瑞爾行省的紡織廠場長。他剛才觸摸的布料明顯就是紡織廠裏生產出來的,等在查佩尤托行省轉悠一圈後,他要去艾希瑞爾行省摘棉花,去紡織廠看看。


    飯盒和水壺什麽的掛在腰帶上,置於背後。再配上一個裝緊急用品的包、手斧或是工兵鏟、右側腰間掛上投矛器等遠程裝置,加上盔甲、武器和內置衣物,一套單兵所需要的用具、物資就成型了。


    藥品和繃帶什麽的肯定是要配上的,是有術士,是有法術治療,但術士的數量和戰場的寬度擺在那呢,受傷後第一時間遇到術士的概率很小。所以,該處理還是要處理,之後再找術士或是醫生處理。如果不處理的話,等看到術士,血都流幹了,人都去伊希爾報告去了。


    手斧和工兵鏟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充當近身搏鬥工具,但更多的是紮營的時候使用,紮營得砍樹,挖掘,設置柵欄,需要工具。


    卷包跨過側腰的繩子可以固定在腰帶上,能借的上腰勁,有助於長時間行軍。關鍵的時候,抬起肩部,側腰的活扣就開了,另一側的肩膀下垂,卷包就掉在了地上。


    但拿東西什麽的確實麻煩,需要把繩子解開,把布攤開,不過不休息的時候,也沒什麽需要拿的,總不能拉褲兜子裏了,著急換褲衩子吧。而且,也不是不能拿,布的中心位置有套頭的口,可以不將毛毯與卷包卷起來,單獨卷。將想拿的物品放在對應的位置,伸手進去掏就行了。


    雙肩背包什麽的,科威爾說的那樣,穿戴盔甲的時候有點搞心態了。達克烏斯體會過穿的像狗熊一樣,將背包摘下來的感覺,而且還不止一次,除非是有那種塑料彈力扣。


    當然,現在不著急決定杜魯奇軍隊的製式攜行裝備到底是卷包,還是什麽款式的雙肩背包。他得先問問惠特尼,看看工藝和產能,然後讓裝備使用院校進行測試。等測試結果出來後,進行反饋、優化,最後他再進行部署和調整,這是體係,得走流程,按照目前的規劃,攜行裝備的數量起碼得兩百萬打底。


    “難道……”很少參與這種討論的德魯薩拉發出了疑問,當她的話說出口後,周圍停止了爭論,齊齊的看向了她,仿佛在看閣下有何高論一樣,但她沒有受這種氛圍影響,接著道,“我們不應該先考慮整體的工藝流程和實施效果嗎?如果我們可以在開始之前就優化設計和測試,那麽在實際應用中就能更好地發揮裝備的效能,不是嗎?”


    達克烏斯對著他的愛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其實等的就是這句話,讓討論的精靈和圍觀的紅龍意識到體係的威力和正確的用法。他沒與德魯薩拉提前溝通過,他原本以為這句話不會出現了,需要自己說出來,但沒想到……


    沒有起哄,沒有附和的笑,隻有思考。


    “那邊!敵襲!”


    片刻後,達克烏斯安撫好大隻佬的同時,突然指著遠處一個方向大喊。他並沒有看到什麽敵人,他隻是想測試一下負責看押勞務派遣的杜魯奇士兵的反應。


    號角聲迴蕩開來,剛才還圍在馬車周圍休息的杜魯奇士兵瞬間反應過來,幾名士兵迅速掀開防水布,開始組裝處於零件狀態的收割者弩炮。他們的動作嫻熟,仿佛已經重複了無數次,每一個步驟都幹淨利落。弩炮的骨架迅速拚接完畢,弓弦被牢牢地固定在上下兩端,機械結構發出清脆的哢嚓聲響,最後一根弩箭被輕輕放置在箭槽之上。


    “趴在地上!雙手抱頭!”


    眼中閃爍著冰冷光芒的士兵們迅速從腰間抽出鞭子,毫不客氣地朝那些還在愣神的勞務派遣工人抽打過去。


    “趴下!雙手抱頭!”他們的聲音像鞭子一樣尖銳,切入空氣,帶著不可違抗的命令。


    勞務派遣工們的表情從迷茫轉為驚恐,雖然類似的演習他們經曆過不止一次,但這一次突然的號角聲還是讓他們措手不及。剛剛還在吃飯、咀嚼的他們,現在愣愣地看著士兵揮舞的鞭子,有的人嘴巴還未完全閉合,似乎大腦還在試圖理解發生了什麽。


    一名勞務派遣咀嚼食物的同時,試圖向周圍看過去,然而在他轉頭的一瞬間,一道鞭影已然飛速落下,準確地打在他肩膀上。


    瞬間,他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彎下,雙手捂著肩膀,原本緊緊抓在手裏的芒果滾落在地上。在鞭子的輔助下,他很快想到了發生這種情況該怎麽應對,他沒有蹲下去撿已經沾滿了泥土的芒果,更沒有站起來去搶士兵手中的鞭子,而是趴倒在地,雙手抱頭。


    “都給我趴下!趴下!不想挨鞭子的就趕緊動作快點!”


    一名士兵低吼道,手中的鞭子不停地揮舞著,鞭影伴隨著劈啪的聲響一下一下落在那些遲鈍的人身上,每一鞭都打得勞務派遣們身體猛地一顫。其他人見狀,嚇得雙腿發軟,迅速趴在地上,盡量將自己壓得低低的,短短片刻的功夫,地麵上雜亂無章的人影像稻草人一樣倒了一地。


    達克烏斯站在不遠處,冷冷地觀察著這一幕。


    原本警戒的杜魯奇士兵們在聽到號角聲後立刻進入了狀態,宛如一台精密的戰爭機器,迅速按照各自的所屬集結起來。似乎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職責,沒有人多問一句,也沒有半點慌亂。


    很快,士兵們在馬車周圍布置了一道簡潔而高效的防禦陣型,手持盾牌的他們,形成了一圈嚴密的防禦牆。盾牌整齊地排列在一起,仿佛一道厚重的屏障,將馬車和弩炮圍在其中,確保任何外部威脅都難以突破。


    而弩炮則靜靜地瞄準著遠方的空曠地帶,隨時準備發射。整個防禦陣型宛如一隻沉默的野獸,等待著獵物的出現。


    這次虛假的敵襲本是出其不意的一次測試,目的就是要看看這支百人隊的反應和應對能力,看看有沒有因為看管勞務派遣而懈怠。


    士兵們的表現無疑是令他滿意的,士兵們的步伐和配合像一股整體力量流動,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浪費時間。每一個士兵都像齒輪般無縫嵌入這場防禦的運轉,幾分鍾之內,整個防禦體係就已穩固,既緊湊又高效。


    盡管這一切都是虛驚一場,但士兵們依然一絲不苟地維持陣型,神情緊繃,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的空曠地帶,表現出如臨大敵的謹慎和冷靜,仿佛下一秒,那裏真的會出現敵人一樣。


    “不錯!”盡管士兵們的臉上有表演的成分,但達克烏斯依舊滿意的點了點頭。士兵們的反應速度、默契程度以及組織能力達到,甚至超越了他預期的水平。


    之前的一個想法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或許,等大巡遊結束後,他應該與多裏安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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