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應該是蕭家唯一的後人吧?”


    他重重咳嗽一聲,看著胸口噴出的血塊,苦笑的搖搖頭。


    武者修煉,最重要的便是保養,若是常年受傷的武者,在武學一道上走的並不遠。


    蕭林煥此時易了容,還是被他一下猜出身份,索性不裝了,直接攤牌了。


    “是又如何?”


    “不如何。”


    他聳聳肩,看向沈黎:“伯爵大人,您當真好大的膽子呢。”


    沈黎也學著他的樣子,聳聳肩道:“萬大人說笑了,本伯爵的膽子,一向很小,您有時間諷刺本伯爵,不如看看自己的處境。”


    “哎,打來打去,不就是為了這本破書嘛。”


    萬江樓笑道:“你想謀反?”


    他目光灼灼,眼中似是有火焰湧動。


    “我對皇帝之位,沒有興趣。”


    “那你是天道宗的人?”


    他歪著腦袋看向沈黎,早就聽說沈黎與天道宗的小奴兒有所來往,想必是真的。


    可沈黎還是搖搖頭道:“我不是天道宗的人。”


    這下萬江樓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又不謀反,又不是天道宗的人,那你要這血浮屠有什麽用?


    “為了不挑起天下大亂,我是想將這東西給毀了的。”


    沈黎微笑道:“沒你想的那麽複雜。”


    老道士在一旁緩過勁來,冷冷的看向他:“年輕人,交出兵書,你可以走,否則,別怪老夫下殺手了。”


    萬江樓咳嗽兩聲,繼續拖延時間道:“老前輩,晚輩坐鎮錦衣衛,對於天下間的宗門了解甚多,這世間有一品高手的宗門,屈指可數,大渝斷江宗,大楚奇人宗,大梁合一道門,敢問老前輩來自哪個地方?”


    沈黎在一旁道:“萬大人,此時,就不要拖延時間了,天快亮了,您要麽死,要麽交出兵書。”


    “我已經知曉你的身份,還能活著麽?”


    萬江樓微微搖頭:“怕是你伯爵大人,不會放過在下。”


    “請問我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還是做過什麽藐視王法的事情?”


    沈黎背著手道:“哪條律法說了,不能毀掉這本兵書?還有,誰告訴你他是蕭家唯一後人的?”


    此言也是給萬江樓一個定心丸,讓他明白自己並沒有殺他的打算。


    實際上沈黎是真的想永絕後患的,但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身亡,勢必引起朝堂的震動,到時候老道士和蕭林煥在順天城內寸步難行。


    而且萬江樓絕不是那種簡單的鷹犬,他有頭腦,有想法,從他所做的事情來看,他養寇自重,與外人配合打翻西廠的地位,可以看出,他想將錦衣衛恢複往日不可一世的榮光。


    即便沈黎有反骨,他也絕不會出去告發沈黎。


    而是等沈黎有了一定的勢力之後,對朝局造成動蕩,他才會出麵,力挽狂瀾。


    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這麽多年,他一直暗中調查天道宗,卻始終沒對天道宗的小奴兒出手,已經證明了一切。


    萬江樓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不會動我?”


    “你大可放心,而且你就算等到天亮,前輩想殺你,不還是易如反掌嗎?他要毀掉這東西,又不是據為己有,你就算拿著這東西作為談判籌碼,激怒了他,也會對你不管不顧的出手。”


    沈黎勸說道:“形勢,你已經看的出來,所以你還是交出來吧。”


    老道士才懶得跟他廢話,手中已經凝聚真氣準備接著開打。


    萬江樓猶豫一番,發現沈黎說的是對的,形勢不容許他進行談判。


    他歎口氣,將那本書從懷中掏出來,甩給老道士。


    老道士接過兵書,掃了一眼後,那書便在他手中化作齏粉。


    他瞳孔微縮,有些可惜的搖搖頭:“可惜了。”


    “不可惜,這東西落入皇帝手裏,那才真正的可惜了,到時候有了這東西後,他定然考慮收服天下。”


    “是的。”


    萬江樓艱難起身:“那麽,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請。”


    沈黎伸出手笑道。


    “伯爵大人,您如此做法,真不知您是目中無人,還是格局比較大。”


    “你就當我目中無人吧,時間不早了,你該上早朝了。”


    “山高水長。”


    萬江樓拖著疲憊的身子,撿起地上的繡春刀緩緩插迴刀鞘,隨後翻牆離開。


    在他離去後不久,老道士臉色一白,一口濃血從口中噴出來,蕭林煥連忙扶住他。


    沈黎皺著眉頭:“什麽人能將一品修為的您,給傷了?”


    “走吧。”


    老道士顯然不願意多說,拉著兩人跳出府邸後,三人便上了馬車離開魚腸坊。


    現在的沈黎,相當於陪著公司的少公子玩耍,每日也不需要去公司打卡簽到了,隻需要帶著太子殿下在半山坊做生意即可。


    一夜沒睡的他,困倦無比,在半山坊內找了一個地方,舒舒服服的睡大覺。


    而薑尤從小詩書為伴,早就無比厭惡在宮中讀書的生活了,做生意,改造半山坊的事情,做好了很有成就感,這是在宮中讀書沒有的,於是他越做越是起勁,每日便是請教沈黎該怎麽做。


    有沈黎幾十萬兩銀子的加持下,酒水作坊快速建成,而新的酒水作坊,將工藝做複雜幾倍,也是為了不讓工人學了去。


    整個半山坊待業的男人們,聽說工地包吃還有錢拿,紛紛湧入報名參加工作。


    隻是,沈黎有了經驗,告知薑尤要學會剝削這些人。


    薑尤雖然很不齒他資本家的嘴臉,但覺得沈黎說的話必定有他的道理,於是乎,半山坊酒坊內的工價,從每日一兩銀子,漸漸降到每日十五文錢。


    十五文錢,也算比較高的工價了。


    如果這些人參加朝廷的勞役,每日隻有兩個饅頭,兩三文錢,甚至還有餓死的風險。


    但酒坊內就不一樣了,每日定點上下班,每人每頓半斤米飯,三菜一湯,而且是三餐的。


    這個世界的貧民,是沒有三餐的,為了節省,一般都是兩餐加一頓米湯。


    他們早上一般都是米湯,裏麵零星三兩粒的米,喝完之後便開始幹活,直到午時,才能吃稍微幹一點的米飯,夜晚是清水粥,但比早上強那麽一點點。


    沈黎與薑尤的到來,無異是這些窮苦人家的福音。


    整個酒坊,一共招工五百人,隻招男人。


    至於不招女子,則是這裏的女子民風還沒那麽開放,沈黎思來想去,若是夏天,作坊裏又熱,男女混合做事的話,對女子名聲不太好。


    而且後續會繼續在半山坊開辦女性衣物作坊,到時候招收大量女子。


    現在的薑尤,已經在百姓心中有了一些唿聲了。


    有些人見麵後,便笑著稱唿薑尤為尤大善人。


    薑尤很是滿足,看到那些人的笑容,他覺得心中成就感爆棚。


    沈黎困意連連,被他強行拉起來研究圖紙。


    現在還沒有錢來修繕外麵的街道,不過第一個公共廁所已經修建完成,用過的人都說好。


    薑尤是皇室貴族,平日裏上廁所的環境自然是極好的,皇室的廁所,那就不是茅坑了,後世掉入茅坑死亡的皇帝,純屬是扯淡了。


    包括貴族的廁所,都是旱廁,就是上完一次洗刷一次,有專門的下人將廁所洗的幹幹淨淨,平日裏廁所裏都是有熏香噴著,貴族們上完廁所,雖然沒有衛生紙,但有專門的侍女為他們用竹片擦幹淨屁股,隨後另外的侍女將主子請入浴室,舒舒服服的洗個澡,有花瓣的那種,隨後換上提前熏香熏好的衣物。


    這便是貴族上廁所。


    雖然麻煩,但是真的奢華。


    現在路邊建立的公廁,整潔程度堪比貴族,除了沒人服侍,其他一切都好。


    沈黎暈暈乎乎,看著薑尤畫的圖紙,隨後揉了揉眼睛道:“你要改善地麵環境,首先要做的是材料,地磚選用什麽樣的材料,怎麽做性價比才會最高,而且,地麵防洪係統一定要做好,半山坊的地勢雖然相對高一些,但是雨季到來,水位暴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每年半山坊的水位,有成年人的腰那麽高。”


    這一點,薑尤還真的沒考慮過,聽沈黎所說,很有可能會成真。


    “那咱們要建造地下管道用來排洪嗎?”


    “需要建造的,但地下管道是排洪,不是排汙,這一點一定要注意。”


    沈黎指著圖紙道:“你帶人好好去找找,之前建造城池時,肯定有專門排洪的地下管道,隻是這裏的官府應該沒錢去疏通,所以才導致地下管道堵塞。”


    “所以咱們要做的事情,便是將排水管道修整一下,再將地麵處理一下嗎?”


    “是的,首先招收一小部分的工人,用來清理排水管道,這個花錢並不多,等作坊正常往外銷售時,便有足夠的錢用來購買生鐵,陶瓷。”


    薑尤瞪大眼睛:“你要生鐵做什麽?”


    “建軌道。”


    沈黎嘴角揚起一絲幅度:“將來順天最繁華的地方,肯定是半山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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