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樣的,還是大題。


    就像語文試卷的作文題,三個人寫的作文居然一模一樣。


    科舉製中,最為重要的,便是這八股文了。


    所以也有很多人覺得,科舉隻考八股文。


    其中八股文中,最為重要的,便是這政見時務,這是選拔一個學生最大的標準,如果滿分一百分的話,這道題占比起碼四十分。


    沈寒現在感覺身熱了。


    他背後都被濕透了。


    隨後,他連忙叫來幾個能識文斷字的手下,挨個查那些學子的試題。


    果然,都一樣。


    題目是評鑒一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這天下,該怎麽平。


    十幾個學子,寫的內容幾乎無異,先評鑒一下,為何這修身在最前麵,總之就是以小事做起,才能做好大事。


    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幾乎清一色這樣的詞。


    沈寒頓時感覺後背的汗,濕了幹,幹了濕。


    媽的,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考場作弊上,這得冤死啊。


    他連忙看向沈黎,卻看沈黎滿不在乎。


    “很正常,抄就抄唄,不還有第二份試卷嗎?”


    “試題,應該兩份都泄露了。”


    沈寒臉色很是難看,試題泄露,若是不及時補救的話,朝廷難以向天下學子交代,便會以他們倆的腦袋謝罪。


    沈黎聳聳肩:“好在發現及時,開考不過兩三個時辰,真正考試的學子,還沒考到那裏,重新再出一道試題唄。”


    說罷,他快速走向考場後院,那幾個老學究,也在研究考試內容。


    “幾位先生,還要辛苦一下了。”


    他麵色有些凝重道:“政見時務一題,需要重新出一份,考場內已經出現了抄襲情況。”


    一旁的韓輕堯冷笑連連:“伯爵大人,這才開考兩個時辰,您便鎮不住考場,這春闈的重要性,就不用我提醒了,我勸你啊,還是趕緊想想怎麽補漏吧。”


    “你呢,雖然是禮部尚書,但在這考場內,你是我的下官,明白嗎?”


    沈黎也不禁有些動怒:“你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你要是再敢落井下石,我便派你去考場做巡查!”


    幾千人的大考場,他一介書生,若是前往步行巡查,一天下來,雙腿都得廢掉。


    韓輕堯悻悻然,甩著袖子坐在一邊。


    想都不用想,此事絕對是韓輕堯在搞鬼。


    蘇老沉吟一番,很快與幾位先生商議出新的題目。


    而沈黎在一旁,眼角餘光一直盯著韓輕堯。


    他有些想不通,考場四處層層嚴查,還有什麽地方能將試題送出去。


    等新的試題印出來後,派發時,那些學子難免會有些牢騷,有的學子還會大發雷霆,但被沈寒強行鎮壓下去。


    沈寒隻說了一句話,若是我現在將你的試卷與其他幾人試卷放在一起,你可是要掉腦袋的。


    隨後那些學子各個都老實下來。


    對於這些舉人老爺們,考場有嚴格的製度,一旦查出抄襲,考卷作廢,三年內不得再考。


    人生,有幾個三年?


    但也有人鋌而走險,就像現在的高考,即便已經查的這麽嚴格了,還有人敢替考。


    夜幕漸漸降臨,各處學子們有的挑燈夜戰,有的在小爐子上烘烤幾塊幹糧,吃罷後抱著被子安然入睡。


    吃罷晚飯後,沈黎在考場巡視一周,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隻是,糞車剛剛過了後門,那裏的換班侍衛捂著鼻子發牢騷:“這幫狗日的吃什麽了?拉這麽多,六個人,一天拉一大桶,真是人才。”


    沈黎皺著眉頭走向他們,他們自覺失言,連忙低下頭。


    “昨天有糞車出去嗎?”


    “有。”


    “也是滿的?”


    “是。”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考場進出,現在隻有四個渠道。


    第一,那些先生的下人們,運送衣物。


    第二,糞車。


    第三,飯菜。


    第四,考場內賣幹糧和蠟燭的小販。


    想必,這試題,就是通過糞車出去的。


    他忙叫來沈寒:“你派人跟著糞車,看看糞車到哪裏了,切記不要暴露身份。”


    沈寒連忙拱手稱是。


    兩個時辰過後,他急匆匆的走過來匯報:“路上,有人在糞車裏,撈走一個小瓷瓶。”


    “那就對了。”


    沈黎躺在公堂太師椅上,冷冷的瞥了後院一眼。


    韓輕堯這狗賊,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大人,要抓嗎?”


    “沒用的,你抓了這一次,他還會想辦法將試題送出去的,他是副總裁,又是朝廷二品大員,軟禁他已是極限,再搜查和審問他,完事之後,他必定迴去參你一本。”


    說是軟禁,但他一個副總裁,如何能軟禁起來。


    韓輕堯監考幾年,這考場,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哪裏有漏洞,他絕對知道。


    試題出去就出去吧,隻要下麵的人,不跟學子接觸,便沒有大礙。


    “看好你的人,沒有命令,不得與學子交談和接觸,哪怕幫他們撿一隻筆都不行。”


    “是。”


    “另外,仔細檢查在考場內賣東西的小販,所有的餅子,必須掰開售賣。”


    “是。”


    考場之內,有三個小販進行售賣幹糧和學生用的毛筆墨水等等,不過售價極高,有時候一支筆,能賣到三五兩銀子,要不是朝廷特意打壓,怕是一文錢一根的蠟燭,也要漲到一兩了。


    這三個小販,都與朝廷的官員有些關係,大多是親戚,也沒個手藝,也沒田地可種,隻好來這考場內,一年撈他一筆。


    春闈,整個科舉製第二重要的考試,中了,便是殿試,不中,明年再來。


    這每年開一次的春闈,自然也是這些人撈金的時候。


    不過考場之內,隻準售賣那幾樣東西,別的不允許。


    筆墨,蠟燭,餅子。


    紙張和被子是最容易藏答案的東西,自然也不被允許售賣。


    九天時間的考試,吃喝拉撒都在這裏麵,基本上每人都會買上一點東西,這九天,每個小販的純利潤,約莫一萬多兩銀子。


    對於沈黎來說一萬兩不算多,但對他們來說,二百兩都夠生活一輩子了。


    下半夜,他睡的迷迷糊糊,房門被人敲響。


    外麵傳來沈寒的聲音:“伯爵大人,抓到了一個小販傳遞答案。”


    他眉頭一皺,瞬間精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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