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爺石德勝,他年輕時就是趕車的。別的沒有,家裏還有一幅保養良好的板車。


    板車雖然陳舊,看起來飽經風霜有些年歲,可是這板車保養的很好。每年,石德勝都會讓小輩們給他的板車仔仔細細的刷上一遍桐油。


    隻要保養得當,這台有著數十年曆史的板車,依舊結實耐用。


    問題是,石德勝能借麽。這可是全村人的老祖爺,德高望重。而且石德勝最大的心願就是,等自己兩腿一蹬死翹的那一天,希望能把這架板車和他一起燒了。到了閻王爺那兒,石德勝還想著繼續幹自己趕車的老本行。


    一聽兒子要去借板車,石元孫蒙了:“凡兒,那可是老祖爺,你能借的出來?”


    石小凡嗬嗬一笑:“誰說要借,我直接去要過來便是。”


    說著,也不等石元孫迴答,直接便出門走了。


    石元孫目瞪口呆,能去老祖爺那裏還不是借板車,而是直接去要?兒子不會是糊塗了吧,老祖爺不會大皮鞭子抽出去你。


    石德勝很愜意,小輩們給他沏好茶。濃香撲鼻的綠茶沁人心脾,活了近百歲,石德勝還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東西。


    小凡這小子有出息,竟然能從十萬深山裏弄到這些寶貝。隻是,這個臭小子給自己的綠茶太少了,僅僅是一竹筒,也不知道能喝多久。


    怎生想個辦法,把這臭小子手裏的茶葉,都給騙過來。


    石德勝在心裏計較著,想來想去,就是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就在這時,院子響起了石小凡的聲音。


    “老祖爺,老祖爺,我來了!”


    小輩們多了,即便是常年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小輩,石德勝也往往很難分清他的聲音。可石小凡在院子裏一叫,石德勝立刻精神抖擻了起來:“是小凡麽?”


    “是我是我,老祖爺,我來看看你。”正說著,石小凡笑嘻嘻的進了屋。


    都知道老祖爺喜歡這小子,幾個小輩倒也乖巧,搬過來一個凳子,石小凡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石德勝坐在正堂上,腿上還蓋了個毯子:“小凡啊,你甚時候給你老祖爺送套茶具來啊。”


    看著桌子上的大碗茶,石小凡還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暴殄天物,茶葉不是這麽喝的。


    之前他送給趙墨軒一套茶具,趙墨軒引為至寶。可旁人就沒這待遇了,誰人見過茶具這東西了。像是這石德勝雖然有了茶葉,奈何缺了一套喝茶的茶具。


    石小凡來了,正好讓這臭小子給自己做一套。


    “快了快了,等什麽時候我做出來了,再給老祖爺送來一套。”


    石小凡隨口敷衍,石德勝立刻不樂意了:“你這小猴子,淨糊弄你老祖爺爺。我來問你,你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臭小子,找我作甚。”


    石小凡嘿嘿的笑著:“什麽事也瞞不過老祖爺,我這次來,是問你要輛板車的。”


    “噗~!”的一聲,石德勝一口茶葉噴了出來,嗆得他連連咳嗽。


    幾個小輩們下了一跳,慌忙上去又揉又拍。老祖爺可是全村的活化石,眼看沒兩年就過百了。平日都是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今日這敗家子一來,差點把老祖爺嗆過氣去。幾個小輩對石小凡怒目而視,剛要嗬斥。


    “鼠輩!都給我退下!”石德勝怒喝一聲,中氣十足。


    幾個小輩不敢再說,這老祖爺咋了。為什麽這敗家子一來,就對他這麽好。旁人,老祖爺向來都是非打即罵的。唯獨與對這個敗家子,那是真的親切。


    幾個小輩慌忙退了出去,石德勝這才急了眼:“小王八蛋,你想讓老祖爺死啊。這板車走南闖北跟了我半輩子,我是要百年之後帶進棺材裏去的,你要來作甚!”


    看樣子,石德勝確實是急眼了。牛板車,那是他的命根子。


    石小凡卻不屑的“切”了一聲:“老祖爺啊,這活著的東西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要這板車有用,我想拉趟貨去青石鎮。”


    “你個小東西,拉什麽狗屁貨去青石鎮。我看拉貨是假,想去見趙嫕那個娃娃是真吧。”畢竟活了近百歲,石德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石小凡的目的。


    石小凡也就不再隱瞞:“對,我就是要去青石鎮。我要是再不去,趙墨軒那個老東西就把女兒嫁給別人了。”


    石德勝“嗯”了一聲點點頭:“有道理,不過,這板車還是不能給你。”


    “你個老東西,你想不想要紫砂壺了?”石小凡威脅。


    這威脅是有效的,石德勝看著他:“想。”


    “想就把板車給我,迴頭我送你套更好更大的茶具。”


    “不行,牛板車還是不能給你,我就這一個念想,死後要帶進棺材裏去的。”石德勝油鹽不進。


    石小凡忍不住氣結起來:“這板車你想要,等你百年之後我給你用裱糊紙紮一個燒給你便是。不止是這板車,我還給你紮一個黃花大閨女,讓她下去陪著你,成不成。”


    老夫聊發少年狂,垂死病中驚坐起。石德勝眼睛立刻亮了,他顫顫巍巍伸出三根手指頭:“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成,我要三個。”


    石小凡一驚:“你個老東西,人老心不老啊你。”


    鬼知道石小凡和老祖爺在屋子裏竊竊私語的聊些什麽,小輩們在門外一臉的懵逼。隻是,偶爾傳出老祖爺和石小凡猥瑣的笑聲。這笑聲,和平日裏老祖爺莊嚴肅穆的模樣判若兩人。


    半響,裏麵終於傳出來了皮鞭聲:“鼠輩,還不快進來!”


    幾個鼠輩隻好陸陸續續的進了屋,石德勝指著院子裏的牛板車:“把那板車收拾收拾,給石小凡送家裏去。”


    幾個小輩們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沒想到,被老祖爺視為珍寶珍若性命的牛板車,竟然這麽輕易地就送給了石小凡這個敗家子。


    小輩們麵麵相覷,若不是老祖爺親口許諾,他們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石小凡“哼”了一聲:“都聾了麽,沒聽見老祖爺的話麽,把板車送我家裏去。”


    石德勝也跟著虛抽了一鞭子:“鼠輩,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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