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鴨子上架麽這不是,人家陳琳不想幹,你非得逼著他。這讓陳琳很是鬱悶,同時又極為糾結。


    他是趙禎死忠,不管是什麽情況下都是一個死忠無疑。偏偏這個敗家子讓自己和他一樣,做出背叛趙禎的事。


    雖然石小凡說得對,陳琳也知道,紫衣這個波斯女子不除,趙禎怕是會永遠這樣頹廢下去。在京城還好說,大不了做個昏君。


    可問題是現在是打仗,打仗的關口,你個狗皇帝沉迷女色,這不是自己找死呢麽。


    若不是石小凡盡力約束著前線禁衛軍將士,怕此刻的大宋王朝早已岌岌可危了。甚至於有可能,這二十三萬禁軍將士,要埋骨這邊關了。


    這還真不是聳人聽聞,後世的大明朝,朱祁鎮將永樂時期留下來的精銳中的精銳,二十萬明軍當年可都是跟著朱棣南征北戰的。結果呢,在土木堡被瓦剌打的大敗,永樂留下來的班底,幾乎與全軍盡沒。


    當時明軍不能打麽,能打。而且是極能打,就因為狗皇帝朱祁鎮寵信宦官王振。結果土木堡一戰,明軍精銳盡失。


    不要以為手裏拿著精銳,就可以所向無敵了。將士真正的戰鬥力與否,看的是主帥的指揮能力。


    狄青在廣南,指揮著連三流部隊不如的廂軍,依舊是打的儂智高滿地找牙。宋軍自以為有了二十三萬精銳禁軍,若是趙禎在沉迷美色執迷不悟,做第二個土木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石小凡急著要弄死紫衣,陳琳還有些猶豫:“駙馬爺,您這是陷我與千古不義,官家會殺了我的。”


    “官家不會殺了你,頂多是殺我罷了。”石小凡搶著說道。


    其實石小凡知道,陳琳想說的不是這個,陳琳想說的是官家恐怕自今之後就不再信任自己了。即便是他們幹的事是對的,趙禎日後就算能醒悟過來,他對陳琳,也不會是永遠無條件信任那種了。


    現在的趙禎,對陳琳就是無條件信任。誰都有可能對自己撒謊,唯獨陳琳不會。可如果陳琳和石小凡同流合汙,穿了一條褲子,以後陳琳再做一些事的時候,趙禎就好琢磨琢磨了。會不會這廝在騙朕,畢竟有過前車之鑒。


    陳琳不想破壞他和趙禎的這種關係,他想讓皇帝無條件信任自己。為了維護這種信任,陳琳對趙禎確實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偏偏這個該死的敗家子要拉自己下水,陳琳唉聲歎氣,一臉的生無可戀:“我就不該來,以後駙馬爺再有事叫我,咱家就躲得遠遠的。”


    石小凡隻是輕輕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說到底,這次石小凡是真的擔心,擔心捅出大簍子來,將心比心,若是此時誰敢對曹小梅動手,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對方十倍百倍償還。哪怕,搭上整個世界。


    我們從來都不是聖人,也做不到大愛無疆。我們隻是凡人,誰動了我最愛的人,我讓他後悔一百次。


    如果趙禎也是這樣呢,他對這個紫衣如此的癡迷。石小凡殺了她,勝過殺死自己呢?那時候的趙禎,就算是將石小凡千刀萬剮也不足為奇。


    陳琳也看出了他的擔心,所以也沒有開太多的玩笑,隻是問道:“什麽時候動手?”


    石小凡想了想:“快,越快越好。這個就看你老陳的了,官家行宮換防的時候,誰執勤對你最聽話?”


    趙禎行宮的貼身侍衛,陳琳在腦海中想了想,然後道:“唐修齊。此人執勤的時候最適合動手。”


    陳琳這麽說,自有他的道理。這次出行在雄州的行宮裏,有四班執勤侍衛輪值。每三個時辰換一班崗,鑒於趙禎以前的行刺經曆。他身邊的貼身侍衛都是極為謹慎的,即便是石小凡想入殿見駕,他自己一個人可以。若是帶上狗腿子,那就不可能了。


    四個執勤侍衛隊長,有三個是油鹽不進的家夥,即便是陳琳出麵他們也未必會聽。上次顏秀等人的刺王殺駕案,使得宮中侍衛的防衛更加嚴密和謹慎。


    隻有這個唐修齊,此人出身不好。不像是那些侍衛子弟們似的,許多趙禎貼身侍衛都是父傳子。或者跟著先帝爺太祖太宗皇帝立過功勞的後人,他們才有資格做皇帝的貼身侍衛。


    而唐修齊家境一般,他原本隻是看守宮門口的一名普通侍衛。當年太後劉娥想瞞著趙禎,不告訴趙禎親生母親是李宸妃的事。


    當時真宗皇帝對外宣稱,趙禎是劉娥所生。其實趙禎生母那是李宸妃,後來李宸妃去世,最初是想秘而不宣,準備以一般宮人禮儀舉辦喪事。


    而唐修齊,這輩子甚至都有可能不能踏進宮內半步的宮門口守衛,在趙禎路過宮門的時候,大著膽子喊了一聲:“陛下當守孝耳!”


    要知道,當時劉娥還不想把李宸妃去世的事公諸於世的。唐修齊這句話,足以讓他株連九族的。幸虧後來宰相呂夷簡力勸大權在握的劉太後,要想保全劉氏一門,就必須厚葬李妃,劉後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決定以高規格為李宸妃發喪。


    若不是這件事,當時唐修齊就會被秘密處死了。


    後來趙禎親政,感激唐修齊的仗義執言,將他一路提拔,最後做了自己貼身侍衛的小隊長。


    四班執勤侍衛,其餘三人都是家世顯赫,平日是有些瞧不起家境一般的唐修齊的。是以,唐修齊就隻好拚命巴結權勢。尤其是趙禎身邊的陳琳,唐修齊更是對他言聽計從。


    因為唐修齊隱約知道,生活不會給予他這種人更多的眷顧了。他能爬上今日的位置,已經用盡了這輩子最大的運氣。陳琳是趙禎身邊的人,對他恭敬就是對自己的前途的保障。


    畢竟,陳琳在趙禎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就有可能改變自己的人生。石小凡若是想帶著狗腿子們進宮,在別的侍衛執勤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的。除了唐修齊,這個可以在關鍵時刻由陳琳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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