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入火場,九死一生。來福義無反顧的衝進去了,他並沒有交代後事。他和雙兒成了親,他也知道,不需要留什麽遺言。


    即便是自己死了,小公爺也會好生善待雙兒的。狗腿子們的命就是石家的,小衙內遇到危險,這個時候就看出他們的忠心來了。


    來福衝了進去,旺財和大牛二虎他們也不甘落後,他們明知道衝進去可能就是個死,旺財還是嗷嗷叫著:“拿被子,快再拿被子來!”


    家裏的家丁和侍女們手忙腳亂,他們奔跑著去了東院各個房間,把一床床被子搬了出來。壓水井幾乎被壓爆了,一桶桶的水被提到了倉庫邊。可是,麵對熊熊大火,這點水實在是杯水車薪。


    來福披著被子衝了進去,劇烈的火焰吞噬著他。還有鋪麵的熱浪讓他唿吸維艱,他用濕布捂著口鼻:“小衙內,小衙內,你在哪兒!”


    來福幾乎哭著在喊叫,倉庫內劈裏啪啦的不斷有火苗燃燒的聲音。突然一雙小腳露了出來,那是石一飛。


    這種大火,熱氣是往上竄的。因為燃燒的充分,並沒有造成濃煙,否則這裏麵的人不會有人生還。


    相比於空氣中的熱浪,地麵反而是相對安全的。因為熱氣上升的原理,石一飛得保一條小命。他隻是被一口濃煙嗆得暈了過去,即便是如此,若是來福遲來片刻,他的小命就丟在這兒了。


    來福大喜,俯身拽著他的小腳把他抱了起來。一摸鼻息,幸虧還有唿吸。


    就在這時,一根巨大的橫梁燃燒著熊熊大火從屋頂掉了下來,來福大驚,抱著石一飛一個打滾從間不容發的空襲中鑽了出去。緊接著,“砰”的一聲,橫梁砸了下來,來福的須發眉毛都被燒焦了。


    他抱著石一飛往門口衝去,這個時候,另一道橫梁從屋頂掉了下來,登時將來福來路攔住。來福一迴頭魂飛魄散,身後的大火更是猛烈。


    如今他前麵被著火的橫梁攔住,身後大火衝天。進路和退路都被截斷,隻能眼看著要被活生生燒死的球了...


    外麵的旺財等人紛紛搶過一張張棉被,用木桶澆濕了水,大牛二虎、朱大昌、朱二蛋等人紛紛把棉被披在身上,準備往火堆裏衝。


    曹小梅扶著趙嫕悠悠醒轉,眼前火光衝天直衝雲霄,趙嫕哭的撕心裂肺:“飛兒,飛兒!...”


    石小凡心如刀絞,眼看這衝天火勢,一飛怕是已經沒命了。就連來福,進去這麽久還沒出來,八成也是兇多吉少了。


    旺財他們還要往裏衝,石小凡衝過去攔著他們:“迴去,都給我迴去!”


    石小凡很清楚,這個時候衝進去就是送死,裏麵已經整個兒都著起來了。狗腿子衝進去也是個死,他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看著自己的兄弟們一條條的把命給填上。


    雖然尊卑有別,石小凡是他們的小公爺。可是私下裏誰都知道,他們的小公爺是拿狗腿子當兄弟來看的。這也是為什麽旺財他們願意誓死追隨的原因,石小凡是唯一一個把家丁當一個平等的人來看的。


    來福還沒出來,旺財哭著道:“小公爺,讓我們進去吧,小衙內還在裏麵呢!”


    水火無情,石小凡何嚐不心痛,可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誰也不許進去,都給我退開,退開!”


    “小公爺!”旺財瞪著眼睛,兩眼通紅,撕心裂肺的喊著:“讓我們衝一次,死了我也要把小衙內救出來!”


    石小凡要崩潰了,他死死的握著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不、行!”


    “砰!”的一聲,裏麵某個物件劇烈的燃燒後的爆裂聲,緊接著一股熱浪疾撲了過來,然後一道火光衝天而起,足足數丈高的火焰劈裏啪啦劇烈的燃燒著。


    石小凡迴過頭,頹然坐倒在地,完了,一飛沒了,來福也沒了。


    趙嫕撕心裂肺的跪在地上,伸手抓著虛無,發出一個母親的嘶吼:“一飛!....”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火球從倉庫裏滾了出來。火球身上不斷冒著火苗,在地上不斷翻滾。


    眾人定睛一看,是一個人。來福,手裏死死的抱著一個孩子,他的背上頭上都著了火。


    所有人都愣住了,石小凡反應的快,一把搶過一桶水澆了下去。狗腿子們七手八腳,紛紛撲滅著來福身上的火。


    原來來福被大火困住,一咬牙,他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了前麵,然後一咬牙,捂著懷裏的石一飛,閉著眼睛衝了上去。火勢依舊在蔓延,來福身上都著了火,他顧不得這許多。隻是隱約看到,前麵似乎是出口。來福來不及細想,抱著石一飛,著地滾了出去。


    其實來福當時心裏也是在冒險,他隻是憑著記憶盲猜,若前麵不是出口,他和石一飛就真的葬身火窟了。


    還好,上天再次眷顧了石家。來福衝出來了,他身上燒傷了數處,尤其以後背嚴重。而石一飛,在來福拚死保護下,竟然毫發無傷。


    其實毫發無傷也不準確,石一飛的頭發眉毛,和來福一樣被燒了個精光。


    大概是被冷水一激,石一飛咳嗽了幾聲,然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對石小凡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而趙嫕猛地爬了起來,當她看到自己的兒子的時候,瘋了一樣的撲了過去:“飛兒,飛兒!”驚喜來的太突然了,趙嫕不住地親吻著兒子,劫後餘生的喜悅,使她歡喜的要瘋了一般。


    石小凡對著來福“噗通”一聲跪下:“兄弟。”


    來福嚇了一跳:“小公爺,您瘋啦!小人要折壽啦!”說著,也不顧自身疼痛,對著石小凡也跪了下來。


    石小凡抓著他胳膊:“來福,你我今日義結金蘭,以後你便是我兄弟,親兄弟。”


    “不要,”來福拒絕:“和你拜了把子,哪還有什麽意思。我就願意做您的狗腿子,您隻要記住,小人今日可是拚了老命救了小衙內就行了。以後,多踢旺財幾腳。”


    石小凡:“...”


    畫風有些不對,石小凡笑了,來福也跟著笑了起來。和狗腿子不必太客氣,反正自己的就是他們的,太客氣反而見外。


    來福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肯和石小凡拜把子。那樣,他別扭石小凡也別扭,還不如安心做自己的狗腿子,一家人打打鬧鬧那才叫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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