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搭好的簡易帳篷裏,麴義和趙浮相對跪坐。


    “當日伯平兄一怒而走,皆以為遠走他鄉,何以仍留冀州耶?”


    趙浮臉色憂憤,重重捶了一下腿迴道:“當日聽聞韓公欲讓冀州於袁紹,吾與程奐急急領人趕迴勸阻,不想在清水口正遇袁紹紮營休整,吾本想與之一戰,卻被程奐勸阻,因而作罷!


    後到冀州苦勸韓公良久,然韓公心意已決不聽吾言,期間還與將軍爭辯一番,至此吾見大勢已去,心生疲懶遂忿忿而走。


    吾走後本意遠遁交州,了此殘生,誰知聽聞袁紹不僅強占冀州逼走韓公,竟然還將耿文威與閔伯典殺害,簡直豈有此理!


    將軍亦知文威與伯典皆仁人君子,風骨之士,不想慘死宵小之手,不得全屍,吾聽聞悲憤欲絕,痛不欲生,嘔血三口一病不起,遂留於此地養傷,直至月前方才痊愈,這幾日正思索如何為耿閔二人報仇雪恨,即便落個身首異處亦無悔矣!”


    “哎呀呀!”麴義聽完趙浮的話肅然起敬,大叫一聲站起身來鄭重鞠了一躬,口中說道:“伯平兄高義,真吾輩楷模也!”


    趙浮見此也急忙起身,雙手扶起麴義口中道:“今浮乃白身,如何受得將軍大禮!”


    麴義起身,臉色鄭重道:“吾非敬汝名爵,實敬伯平兄真丈夫也!”


    趙浮聽完神情激動,緊握麴義雙手,雙目流淚道:“一向隻知將軍勇武,不想竟如此明理,浮甚愧也!”


    麴義出言安慰了趙浮幾句,讓他的心情慢慢平複一些,然後問道:“伯平如何與儁乂相遇?”


    “哈哈,此乃天意,不瞞將軍,吾如今正住在離此不遠的葛村,之前儁乂領人去村中借糧,恰被吾遇見,互訴緣由方知將軍之事。


    那袁紹狼子野心,嫉賢妒能,實乃徒有虛名之輩,將軍為他立下汗馬功勞,竟仍遭暗算,由此可見袁紹絕非人主。


    吾聽儁乂言將軍缺糧,本欲散盡家財資助將軍,但吾如今亦頗為落魄,徒能自保,無以為助,慚愧之至!


    但將軍勿慌,吾雖無能為力,然知一處有糧,且那家主人與將軍亦有淵源,若見將軍定然鼎力相助!”


    “哦……?”麴義聽完臉上一喜,急忙問道:“若能解軍中糧危,兄之功也!隻不知伯平兄所言何人?”


    趙浮迴道:“將軍有所不知,離此間十數裏光景乃是武城縣,將軍故交現在袁紹帳下拜騎都尉的崔琰,正是武城縣人!”


    麴義聽完一愣,崔琰他當然認識,說實話兩人的私交還不錯,崔琰也是袁紹帳下少數不歧視他涼州身份的文人之一。


    但是這些並不能說明什麽,之前兩人為同僚,如今卻各為其主,況且崔琰如今正在袁紹身邊並不在家,這樣一來其家人能否資助猶未可知了。


    趙浮見麴義沉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問道:“將軍可是在為難如今之身份?”


    “然也,昔日為同僚,今日為敵對,何也?”


    趙浮聽完用手指了指麴義,一臉正色道:“將軍此言差矣,欲害將軍者袁紹也,與崔季珪何幹?莫非同殿為至交,分離便陌路不成?將軍把這世間情義視糞土乎?若如此趙浮不敢高攀將軍,自去也!”說完一甩衣袖起身欲走。


    麴義聽了趙浮的一番話腦袋“嗡”的一聲,猶如耳邊響起一顆炸雷,見到趙浮甩袖要走,心中大驚急忙拉住,口中慚愧道:“實吾狹隘,若非伯平幾不悟也,慚愧慚愧!”說完抱拳賠禮。


    古人重義,趙浮能單單聽說袁紹殺了耿武閔純便氣的吐血,想來更是此中翹楚。


    趙浮停下腳步,臉色仍微微不悅,想了想歎口氣道:“將軍知禮明義,又能納人言,罷了罷了!”說完轉身向麴義迴了一禮。


    二人重新跪坐好,麴義說道:“吾欲明日去武城崔氏借糧,伯平同去如何?”


    “善!”


    二人又聊了一些過往,多是趙浮說麴義聽,直到麴演領著士兵端來吃食方才作罷。


    因為打了一些獵物,因此晚飯還算豐盛,趙浮也不客氣,抓起兔腿便咬了起來。


    麴義看著趙浮的吃相,迴想之前趙浮說要散盡家財資助自己,默默把自己盤中的兔腿夾到了趙浮的碗中……


    ……


    太陽初生,將大地上的白雪都映成了金色,閃閃發光,很是晃眼。


    麴義和趙浮在前麵領路,目的地正是清河郡東武城縣外的一處大莊子。


    崔琰在曆史上可不是無名之輩,其為人清忠高亮,雅識經遠,深的袁紹和曹操的賞識,最後官位更是做到了魏國尚書,後來又遷中尉,隻可惜最後惹怒了曹操被賜死,著實令人惋惜!


    “將軍且看,前方庭院便是崔家祖宅!”


    麴義順著趙浮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前方柳林後果然隱約可見青磚綠瓦,規模不小,想來崔氏在這一帶也是名門大戶。


    “來人,持吾名刺,求見崔太公!”


    崔琰此時正在薄落津,而麴義知道崔太公尚在,因此說求見崔太公。


    “諾!”一名軍士領命而去。


    麴義下完命令,轉頭說道:“子經領兵在此等候,儁乂與吾同往,麴演領十名親兵跟隨!”說完打馬向前奔去。


    “諾!”


    ……


    崔府,崔太公跪坐在堂上看著手中麴義的名刺,心中隱隱猜出了一些端倪,吩咐道:“開門,隨老夫門前迎客!”


    崔氏是清河高門,家教極嚴,下人聽到吩咐快速跑出去安排,崔太公也在一名小廝的攙扶下向門外走去。


    當崔太公領著下人走到門外的時候,麴義也正好領人剛到。


    見到崔太公親自出門迎接,麴義趕忙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太公身前恭恭敬敬的行子侄之禮,口中說道:“晚輩麴義,路過貴處,特來拜會太公安康!”


    崔太公見麴義身後並無許多軍士,又見麴義禮數周到,慈眉笑道:“哈哈,難怪今早喜鵲枝頭叫,原來是有貴客迎門,老朽一介布衣,安能受將軍大禮,快快請起!”說完上前扶起麴義。


    麴義順勢起身,這時趙浮上前拜道:“小侄又來討擾!”


    想來趙浮應該是經常來這裏,並與崔太公相熟,要不然也不會說又來。


    崔太公聽完大笑:“賢侄說笑,隻怕賢侄不來也!”


    張合同樣上前一步抱拳道:“張合見過太公!”


    “哦……?”崔太公看著張合試問道:“莫非河間張儁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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