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散去,除了主位正坐的袁紹,隻剩下荀諶,田豐,沮授,郭圖,辛評,辛毗,許攸,審配,逢紀等心腹謀士。


    眾人表情各不相同,或閉目養神,或眉頭微皺,或神情竊喜,或不動聲色,唯一相同之處便是都一言不發,靜靜等著張合他們三人追擊的消息。


    “報……報主公,崔將軍迴來了!”一名傳令兵急急的跑進大廳。


    “哦……?”坐在主位麵無表情的袁紹聽完心中大喜,得意道:“不想三人迅速如斯,也對,三員上將,五千騎兵,對付些許反賊如手到擒來也!


    哈哈哈哈……快請,吾卻要看看,此時二賊首級是何表情?逆吾者,吾必殺之!”


    在袁紹的心裏,麴義和牽招隻有區區數百人,雖然先登營戰力驚人,但自己派出五千騎兵足以幹淨利落的取得大勝。


    袁紹已經完全被怒火衝昏頭腦,以至於自動忽略了傳令兵口中說的是崔將軍,以及其臉上忐忑的表情。


    “諾”傳令兵聽到袁紹吩咐,快速轉身離去,隻是樣子十分慌張,似乎不願久留一般。


    下麵閉目養神的荀諶此時卻睜開了眼睛,表情有些擔憂,輕輕轉頭,正好與旁邊的沮授四目相對,心裏同時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未過片刻,一身狼狽的崔巨業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還沒等袁紹看清楚,崔巨業便一下跌倒在地,大聲哭道:“主公……大事不好,那張合反了!”


    “什麽?”


    “什麽?”


    “不可能?”


    幾聲質疑同時響起,第一句是震驚中的袁紹,第二句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荀諶,第三句是眼睛瞪得溜圓的田豐。


    而一旁的郭圖則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悄悄向對麵的辛評滿意的點點頭。


    張合不反,郭圖不安!


    “張合焉何會反?蔣奇呢?那兩個反賊呢?”


    袁紹暴怒,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憤怒過,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自己做為袁家長子世之豪傑,哪一個不是聽到自己的名字便俯首稱臣,任供驅使?


    可今天是怎麽了?自己不就是準備殺一個狂傲不羈,人品敗壞的不義之徒嗎?


    為什麽這麽多自己看重的人叛離而去?難道自己堂堂袁家長子冀州牧,還比不上一個無義的邊塞鄙夫嗎?


    瘋了,都瘋了!


    “迴主公,張合確實以反,吾與蔣將軍領兵追去,不想那張合早與反賊串通一氣,見吾二人到來先是假意問話,隨後突然發難。


    吾與蔣將軍未曾防備,被那張合殺得措手不及,蔣將軍更是被張合斬於馬下,死於非命。


    另一邊麴賊率領先登營衝殺,吾軍士氣低落,一觸即亂,潰不成軍,末將拚死力戰,方才逃得性命,此同行士兵皆可作證,還請主公責罰!”崔巨業說完伏地叩首,泣不成聲。


    “啊呀,氣煞我也!”


    袁紹聽完坐在那裏大叫一聲,垂首頓胸!


    下麵一眾謀士皆麵麵相覷,表情愕然,一旁的郭圖也假意收斂神情,隻是眼神中偶爾流出的精光,出賣了內心的想法,他無事了!


    麴義乃軍中大將,更是大破公孫瓚的首功之臣,本來荀諶田豐等人就不同意加害,可後來木已成舟也就不再勸說,而張合更是軍中冉冉升起的新星,深得袁紹及軍中將士喜愛,如今二人一同叛去,對於軍心的打擊將是非常巨大的。


    如今正是戰時,公孫瓚雖然被打敗,但誰都知道單憑一場勝利不能說明什麽,公孫瓚如今正在薊縣休整,隨時都可能卷土重來,據說還在易京大興土木修建城池,似乎規模十分巨大,其所圖為何可謂路人皆知,不可不防。


    可就在這種緊要關頭,己方兩員大將,外加一個能文能武的騎兵統領一齊叛走,這其中的影響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


    “傳吾將令,命顏良率五千突騎追擊反賊,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將三賊頭顱取迴見吾!”


    此時的袁紹已經暴走,心裏隻想著要殺死麴義三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主公息怒!”沮授此時站起身來,先是施了一禮,然後緩緩說道:“主公,那三賊叛走已有一夜,此時多追無益。


    如今大敵當前應集中力量,以求完勝瓚賊,顏將軍世之猛將,烏桓突騎天下馳名,皆乃軍中利器,用於追擊宵小實乃大材小用也。


    吾料那三人定然南下已求自保,不如派人快馬去陳留張邈處說項,求其派兵截殺三賊,如此一來吾軍實力不減,三賊亦可就擒,此驅虎吞狼之計,可謂兩全其美也!”


    袁紹聽完心中再次猶豫起來,他覺得沮授的話有道理,方法似乎也不錯,可是一想到張邈臉上略顯尷尬,說道:“吾之前與張邈有隙,幾令曹孟德殺他,其焉能相助乎?”


    沮授微笑迴道:“若主公未得冀州,未勝公孫瓚,其必不相助,然此一時彼一時,以主公今日之威勢,授料那張邈定欣然應允,以求緩和與主公之關係!”


    “善!”袁紹聽到沮授誇獎自己,心中高興當即說道:“就依先生之計,立即派人去陳留,命張邈截殺反賊!”


    聽到袁紹下令,下麵坐著的眾謀士一同起身,恭敬的說道:“主公英明!”


    ……


    天色微明寒意濃,薄霧隱隱掛冰霜。


    奔走一夜早已人困馬乏,麴義下令士兵原地休息吃些幹糧,順便再取些冰雪燒成開水解渴。


    麴義咬了一口幹糧,看著張合坐在那裏發呆,出聲問道:“儁乂還在躊躇?”


    張合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躊躇談不上,但心中確有不甘!”


    麴義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這種事別人的勸說意義不大,隻有靠張合自己想通才能解開心結。


    張合並不是迂腐的人,早晚都會想通的,麴義深信這一點。


    牽招喝口熱水看了張合一眼,想了想然後向麴義問道:“將軍可定下去何處乎?”


    果然,聽到牽招的問話,張合同樣好奇的轉過頭看著麴義。


    麴義很誠實的搖搖頭,迴道:“未曾,子經可有建議乎?”


    牽招想了想,迴道:“招細思良久,確有一地可行!”


    “哦……?”麴義聽了大喜,高興道:“子經細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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