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重新跪坐好,牽招聽到麴義問話,迴道:“奉州牧之命,特來請將軍入城赴宴!”


    麴義本來半眯著雙眼,突然聽到牽招說袁紹請他赴宴,雙眼猛然暴睜凝視牽招,空氣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殺氣瞬間向牽招撲去。


    根據史料記載,袁紹就是以請麴義赴宴的名義,在暗中藏下刀斧手將麴義殺害的。


    牽招坐在那裏平靜的看著麴義,剛才的一瞬間,牽招從麴義的眼神中看出了濃濃的殺意,真真切切的,但是牽招卻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就在那裏靜靜的坐著,與主位上的麴義四目相對。


    帳外侍立的麴演,雙眉蹙立,微轉身體,扶刀的手緊了又緊。


    片刻,麴義表情突然一緩,哈哈大笑道:“昨夜乃是慶功,不知州牧今日之宴為何?”


    牽招麵不改色,答道:“昨夜大賞三軍,今夜獨賞將軍爾!”


    聽到牽招說是為了賞自己,麴義的心裏基本確定這就是一場鴻門宴,而且還是一場有去無迴的鴻門宴,看來袁紹做出決定了。


    “哦……吾何德何能勞煩州牧獨請,真至幸也,子經且迴,吾囑咐一番便入城赴宴!”麴義說完對牽招拱拱手,表示送客。


    誰知牽招仿佛沒看到一樣,坐在那裏紋絲未動,根本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嗯……?”麴義看到牽招沒動,不明所以,問道:“子經還有事乎?”


    “然也!”


    “嗬嗬……!”


    聽到牽招迴答得這麽痛快,麴義冷笑了起來,搖搖頭心中暗想道:“真是虎落平陽啊,一個小小的從事兼突騎頭領都不把自己這個將軍放在眼裏了,還然也,嗬嗬,本來念在往日的印象不想為難你,不想卻這麽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了,今日就拿你這個然也祭刀!”


    而此時帳外的麴演則已經完全轉過身來,右手扶刀,左手做出掀簾之勢,隻待麴義命令。


    麴義看向牽招冷笑著說道:“有事但講無妨!”


    牽招依如之前的表情,平靜道:“將軍觀袁公如何?”


    “嗯……?”


    牽招突然的一句話給麴義問的有點蒙,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眼珠轉了轉笑道:“世人皆知,汝南袁家四世三公,袁州牧更乃世之英雄,子經何有此問耶?”


    牽招嘴角微微一笑,繼續問道:“將軍觀招如何?”


    麴義這迴是徹底蒙了,完全猜不出來牽招問這兩個問題是什麽目的,按理說牽招就是被袁紹派來請自己吃飯的,可剛才已經傳達完了,自己也同意赴宴了,為什麽又突然問出這兩個毫無營養的問題呢?”


    麴義在心裏略一沉吟,因為拿不準牽招的目的,又想到其往日種種,斟字酌句道:“子經知禮明義,可為丈夫!”


    “哈哈哈哈!”


    聽到麴義說完,牽招突然大笑並站起身來,然後對著麴義雙手抱拳,兩臂高舉過頭頂,躬身就是一拜。


    麴義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隨即快速起身繞過案幾來到牽招身前將他扶起,口中不解道:“子經這是何故?”


    牽招被麴義扶著起身,神情頗為激動道:“招乃袁公所辟從事,先前傳令乃是公事,今公事已了餘下之言皆為私事爾。”


    說到這裏牽招頓了一下,神情嚴肅道:“將軍可知今日之宴為何?”


    麴義聽完眼珠微轉,隨即裝傻笑道:“州牧相請,想是好事!”


    牽招知道麴義沒說實話,心中理解也不點破繼續說道:“將軍差矣,今日之宴實為袁公欲謀將軍之命也!”


    “嘶……!”


    牽招的這一番話著實驚到了麴義,不是因為震驚袁紹真的要殺自己,畢竟這個結果麴義早就猜到了,而是震驚牽招為什麽要出賣袁紹而幫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啊?


    根據記憶,雖然自己與牽招相識,但交情似乎並不深,接觸過幾次也都是在公共場合,說的話也大都是公事,或者商業互吹,自己並沒做過什麽刻意拉攏他的事情。


    這是為什麽呢?


    門外,麴演鬆了一口氣,收迴左手,扶刀的右手也隨即鬆開,重新轉過身站好。


    麴義緊緊拉住牽招的手,雙手用力的握了握,激動的說道:“若無子經,吾命休矣,隻不知州牧何以不能相容耶?”


    此時的牽招同樣神情有些激動,迴道:“袁公忌憚將軍久矣,今又聽郭圖讒言,遂下殺心!”


    麴義聽到是郭圖向袁紹進讒言殺自己,心中大恨,咬牙切齒道:“郭圖匹夫,吾早晚必報此仇!”


    牽招聽完哈哈笑道:“郭圖乃真小人,必不得善終!”


    麴義收迴情緒,再次用力的握了握牽招的手,感激道:“大恩不言謝,然子經今日泄密於吾,州牧處恐怕……?”


    麴義沒有把話說完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雖然不知道牽招為什麽會幫自己,但泄密是事實,等會自己一走袁紹必不會善罷甘休,牽招的下場必是個死。


    牽招聽完麵色從容道:“實不瞞將軍,招與儁乂乃至交,無話不談,昨夜吾二人曾為如何幫助將軍而發愁,不想袁公卻派招來傳信,真乃天意。


    儁乂甚敬將軍,因此招也對將軍多有了解,甚敬之,今袁公因一己之喜惡,枉殺有功之將,著實令人寒心,兔死狐悲,萬幸招並無家眷,孤寡一人,今願隨將軍一同出走,隨軍聽令,萬望不棄!”言之懇切。


    “哎呀呀!”麴義聽完心中大喜,激動的說道:“吾得子經真真如旱苗得雨露也!”說完用力的拍了牽招兩下肩膀,接著問道:“儁乂可知此事?”


    “招來之前不知,不過想來此刻應該已然知曉!”


    麴義聽完心中感慨,再次用力的握住了牽招的手,滿眼激動!


    此時牽招的心情卻已平靜下來,他師從名師樂隱,數年來名不見經傳,但為人卻極為公義,古道熱腸,頗有上古遺風。


    牽招平複心情向麴義提醒道:“事不宜遲,將軍當速做決斷!”


    麴義點頭道:“子經放心,本將早有準備!”說完向門口走了兩步,大聲喊道:“來人!”


    麴演一直守在門外,聽到聲音快速進來,抱拳道:“將軍!”


    “袁紹不仁,欲殺吾等,傳令,先登營立即集合,隨吾殺出營去!”


    “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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