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膳時,一家人再度聚在一起,桌上的粥品及糕點比往日都要豐盛 。


    奈何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大嫂和二嫂,她們的眉梢眼角都帶著滿足,那是被滋潤過後,流露出的滿足與嬌羞。


    早膳過後,奈何與三個哥哥一同去了父親的書房。


    昨日刻意迴避的話題,今日才鄭重地被提起。


    “你們母親的父兄,為國為民鎮守邊疆,從不曾後退過一步,最後全都落得馬革裹屍的下場。”譚父長歎一口氣,大手落在自己折過的腿上,“我這麽多年來,也是忠心耿耿,從不曾有過二心,沒想到差點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譚子陽將茶水放在譚父麵前,出聲安撫道,“帝王之術多是如此,他們隻在乎皇位是否穩固,權力是否至高無上,又怎會顧念我們這些忠臣的付出和犧牲。”


    譚子旭的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嗓音涼薄似水,“好在,我們譚家人命不該絕,躲過了算計,也提前看清這局勢。現在要做的,就是尋找新的機遇和出路。”


    “父親可要做那個位置,不如我們反了吧,讓父親……”譚子明的話還沒說完,就對上自家父親瞪過來的視線,後麵的話全都憋了迴去,頭也低了下去。


    譚父收迴視線,看向自己的另外兩個兒子,“你們怎麽看?”


    “那曹公公聯係的人,我們並沒有全都解決掉,就是防止被那位看出來,若是被他發現我們已經知曉了他的謀劃,恐會讓他狗急跳牆。


    如今我們兄弟剛剛立了大功,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他就是再想置我們於死地,也不會現在就對有功之臣動手。”


    譚父看著侃侃而談的二兒子,滿意地點點頭。


    夫人昨日說老三最像他,可老三這個蠢貨還想謀朝篡位,那位置是那麽好坐的嗎?


    他覺得還是老二最像他,足智多謀,遠超同輩中人。


    “父親,既然那位已經起了殺心,那動手便是早晚的事,我們也要早做打算。我與二弟商量過,想見一下大昭寺那位。”


    “睿澤太子?”


    “嗯,殿下自幼飽讀詩書,聰慧過人。從前兒子護送太子出去賑災時,就能看出他是位心懷天下與百姓的明君,也是仁德兼備的儲君。”


    譚子明立刻出聲打斷大哥的話。


    “大哥還是換個人選吧,睿澤太子因為大昭寺的和尚說他有慧根,已經去寺廟帶發修行了。”


    “睿澤太子是被皇上的寵妃陷害,說他覬覦皇妃,意圖對皇妃不軌,皇上一氣之下要將他軟禁。


    是那大昭寺的和尚,以前說過殿下有慧根,殿下主動提出去大昭寺修心養性,才避免了被軟禁的命運。


    當然對外隻說殿下有慧根,要去修行一事,宮內的秘辛沒有透露出來。”


    譚子旭聽了大哥的話,輕輕地搖了搖頭。


    “明麵上是如此,實則是因為睿澤太子過於受官員擁護,受百姓愛戴,他的威望太高,讓皇上起了戒備之心。才會借由那寵妃的誣陷,將他打壓下去。


    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是皇上自己處心積慮地投下這個局,將殿下驅逐出京,迫使殿下遠離朝堂。


    這也是皇上未剝奪太子稱號的原因。畢竟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冤枉。”


    譚父點點頭,認可了自己二兒子的說辭。


    譚子明則如同聽天書一般,聽完大哥二哥的話,突然有些懵。


    不明白為什麽外出打仗的大哥二哥都能知道的事情,留在京城的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他一直以為那睿澤太子是因為,和尚說他有慧根才去出家的。這也是那和尚說自家妹妹有慧根時,他擔心妹妹也出家的原因。


    譚父伸出手,用指關節在譚子明麵前的桌子上敲了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今日我們說的話,出了這個門……”


    “父親放心吧,兒子不傻,這是掉腦袋的事情,兒子不會往外說半個字的。”


    譚父點點頭,他這個三兒子雖然有時會冒傻氣,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現今的幾位皇子,確實隻有睿澤太子更具仁德之相,當年皇上也沒有下詔剝奪太子的名號,由他繼位確實是順理成章。


    隻是你們剛得勝迴京,現在風頭正盛,你們去接觸睿澤太子,恐會引起有心之人的關注。”


    坐在一旁的奈何,見父子四人全都沉默下來,好似在思考對策,才開口說第一句話。


    “那個太子會主動找大哥二哥。”她的話一出口就對上四雙看過來的視線,又補充了一句,“他親口說的。”


    “月月見過殿下?”


    “什麽時候見到的?”


    “前些時日,我與母親和嫂嫂們上山時見過一麵,殿下說待大軍得勝迴來,他會宴請大哥二哥和我。”


    “沒有我嗎?”譚子明突然有些委屈,“譚家隻有我們兄妹四個人,他邀請三個,就差我一個人!”


    說完又低聲自嘲了一句,“沒瞧得起我。”


    譚子旭拍拍自己三弟的肩膀,“三弟別介意,也許連我和大哥都是順帶的。”


    “什麽意思?”


    在譚子明看來,大哥二哥這一次得勝歸朝,應當是那太子主要拉攏的對象,怎麽可能是順帶的。


    可譚子旭卻並不這麽認為。


    “殿下自幼在皇宮中,以太子的身份長大,耳濡目染皆是帝王權術,大哥看到的他心懷天下與百姓,不過是他想讓大哥看到的。


    要知道,在皇宮那種地方長大,經曆了各種磨礪的人,仁厚善良皆是他偽裝的模樣,他的心性和手段不容輕視。


    他雖然在那大昭寺中,但無論是寺廟中的一切,還是朝堂中發生的事情,他應該全都知曉。


    他知道你們抽的卦簽,知道妹妹去了嶺南,他應該也知道妹妹就是卦象中的貴人。


    與其說他想拉攏我和大哥,不如說,他想讓妹妹這個貴人助他一臂之力。不然,你覺得妹妹能遇到他嗎?”


    譚子旭的這一番話說完,不禁讓奈何對他刮目相看。


    譚月月的這個二哥,果然聰慧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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