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奈何輕笑一聲點頭答應。


    善良的人哪怕死了,變成鬼也是善良的。


    “你把他的手機號告訴我。”


    女鬼滿懷希冀地將那一串手機號說出來,就看到小姑娘拿著手機擺弄,根本沒打電話。


    “不打嗎?”


    “嗯,先加個好友,看看他的長相。”


    “他不輕易加陌生人好友的,他這個人……”女鬼的話還沒等說完,就看到手機中顯示,添加好友成功的字樣。


    那一瞬間,它有些恍然,它知道人是會變的,她死了那麽久,黃軒變得不一樣也可以理解。


    可是心中還是隱隱有些不舒服,就好像她愛的那個人,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它忽然有些後悔昨夜做下的決定,它不該找黃軒的。


    反正它已經死了,它和黃軒已經不可能了,還何必在意它在黃軒心中的印象。


    互不打擾才是最好。


    就在它胡思亂想間,奈何抬頭看它一眼,輕聲解釋道,“我說我是新房的租客,發現房子有遺留物品。”


    “嗯。”


    奈何點開頭像,看黃軒的照片,雖然有修圖,但修得不多,大體能看出麵相來。


    就在這時,顯示有語音通話。


    接通後一個男人疲憊乏力的聲音,從手機話筒中傳了出來。


    “你好,那房子……租出去了?”


    “嗯,昨天簽的合同。”


    電話中沉默半晌,黃軒才開口,“能不能麻煩問一下,是什麽東西?”


    “你方便視頻嗎?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好。”


    在視頻通話的瞬間,女鬼飄到奈何身後,視線直勾勾地看著,手機屏幕中的人。


    黃軒黑了,瘦了,黑眼圈還有眼袋,都比以前重了許多。


    看不到的時候隻是想念,看到的時候卻心裏悶疼得厲害。


    ……


    奈何看著手機中男人的麵相,長歎一口氣,這個黃軒再這麽幹下去,就離死不遠了。


    “你說的東西是什麽?我看一下。”


    聽到黃軒的問題,奈何才突然反應過來,她沒問過女鬼叫什麽名字,於是轉頭看女鬼,“你叫什麽?”


    “汪倩。”


    “汪倩。”奈何剛重複完女鬼的話,就聽到黃軒激動的聲音。


    “你重說一遍,你說誰?誰在你旁邊?”剛才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現在激動得好像要迴光返照似的。


    “汪倩。”


    視頻瞬間被掛斷,然後很快又重新撥打過來。


    “你認識汪倩?所以你租我的房子是因為她想迴來?”視頻裏的黃軒,麵部僵硬地冷笑著,“她以為她是誰,她想迴來就迴來?你讓她出去!你也出去!我的房子不租給你!”


    奈何:……


    把話說得這麽兇,你有能耐你別抖啊!那鏡頭抖得好像拿電話的人得了帕金森一樣。


    “行了,汪倩在我這裏,你願意迴來就迴來,不願意迴來就算了。”


    這一次奈何先將電話掛斷。


    ……


    黃軒放下手機,左手死死地握著右手,卻仍然控製不住雙手的抖動。


    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生氣還是喜悅……


    他大一時第一次見到汪倩,便頭一次體會到小鹿亂撞的感覺,她暗戀了一年,大二時才鼓足勇氣去追求。


    他們曾經那麽相愛,他們約定好畢業就結婚,他們一起暢想過未來的生活,可他所有的期盼,全都敗給了金錢。


    他不明白,錢就那麽重要嗎?


    能讓那個說永遠不會離開他的女人,轉身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


    輕易拋棄了他,放棄了他們幾年的感情。


    說不恨是假的。


    可是,聽到汪倩名字的刹那,他那一瞬間是激動的,是緊張的,以至於緊張地掛斷了電話。


    他慌忙地重新撥通視頻通話,又瞬間覺得自己有點窩囊。於是說了一大段話,可說完他又後悔了。


    他起身收拾行李,然後給公司主管發信息請假。


    等收到主管迴信的時候,他人已經坐上了迴家的高鐵。


    這麽多年來,他是短暫性的躊躇滿誌,間歇性的發奮圖強,持續性的混吃等死。


    還是汪倩離開他以後,他才開始玩了命地幹。


    他想證明自己也可以掙到很多錢。


    這兩年在外麵,他幾乎是全年無休。


    他是他們站點工資最高的,一個月能掙—,除去租房和吃飯錢,兩年間他攢下了二十五萬。


    這兩年,他不是沒有關注過汪倩的消息,可汪倩一直沒有發過朋友圈。


    他本想著,等自己放下了,不在意了,就迴家去麵對所有的一切。


    可他沒想到汪倩會先來找他。


    他的思緒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


    是不是汪倩遇到了什麽難處?


    是不是汪倩被老公打了無處可去?


    是不是汪倩嫁給別人後才想起他的好?


    ……


    出了車站,他看著闊別兩年的城市,心中感慨萬分。


    “走不?去哪?”


    “小夥,住宿不?”


    “……”


    他不知道這兩年車站的出租車有沒有變樣,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走出一段距離,才打車報了家中的地址。


    車子停在小區外,他邁步進入其中。


    兩年沒迴來,這裏沒有絲毫的變化,迴家的路線他閉著眼睛就能走。


    可走到樓棟口,他又停住了腳步,轉身往迴走。


    迴到父母家,他爸媽在看到他迴來後,激動到無以複加。


    他媽急急忙忙地進廚房給他下麵條。


    他利用煮麵條的功夫,先去洗了一個澡,然後用他爸的刮胡刀把臉刮幹淨。


    吃完一碗熱乎乎的麵條,換上一套得體的服裝,他才起身離開,臨出門前他告訴爸媽,他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一會兒就迴來。


    然後再次來到新房所在的小區,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直接坐著電梯上樓。


    站到自己家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兩下。


    門開後,他看到了早上和他視頻的小姑娘。


    “你好,我是黃軒。”他站在門口,視線不自覺地往屋內看,卻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心中有些許的失望,可下一秒,他就在心裏罵了一句沒出息的窩囊廢。


    他還在期盼什麽!他急急忙忙地趕迴來,可汪倩好像並不著急見他。


    心頭一堵,口中再次說出違心的話來。


    “這房子是我要用來當婚房的,不想外租。你們重新去找房子吧,我可以退給你們房租和違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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