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奈何知道,福家人對她所有的好,都取決於她是福多多。


    但這種無條件的包容和寵愛,仍然讓她為之動容。


    上一世福多多的死亡,帶走了最疼她的奶奶。


    這一世,奈何陽壽將盡時,讓自己的靈魂一點點地,與福多多的身體產生排斥,造成虛弱生病,瀕臨死亡的情況。


    畢竟和突然死亡相比,慢一點離開,會讓活著的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她設想好了一切,包括自己死亡的時間,唯獨沒有想到,福奶奶會流著淚,摸著她的頭問她,“你也要走了嗎?”


    那一瞬間,奈何甚至沒有理解‘也要走了’是什麽意思?


    直到福奶奶再度開口,“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奈何才呆愣在當場。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畢竟她從來沒有在福家人的身上,感受到芥蒂或是防備的情緒。


    她一直感受到的都是無條件的包容和寵溺,是無微不至的愛護和關心。


    ……


    她的視線掠過在場所有人,除了提前離開的福家大伯及大伯母,其他人全都是一副了然的神色。


    “乖孩子,你陪了我們這麽多年,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福奶奶哽咽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她蒼老的臉頰往下滑落。


    “你們……怎麽……”


    “多多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從牙牙學語到蹣跚學步,她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麽樣的性格,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們比誰都清楚,雖然也懷疑過是自己想多了,可你和她真的不一樣。”


    福爺爺走到床邊,將手搭在老伴的肩膀上,安撫性地摩挲幾下。


    “我不知道多多是什麽時候沒的,但發生變化的轉折點,是那兩家人的孩子欺負了我們多多,所以我猜測那兩家人的下場,就是你在幫多多報仇,對嗎?”


    奈何沉默著點點頭。


    福媽媽嗚嗚嗚的哭聲,聽得人心裏難受。


    “好孩子,你幫了多多,還替多多陪了我們這麽久。告訴爺爺你叫什麽名字?迴頭刻墓碑的時候,爺爺讓他們把你的名字,和多多的名字刻在一起。”


    福爺爺福奶奶老淚縱橫,福媽媽在福爸爸的懷中嗚咽,福家四個哥哥全都轉過頭去抹眼淚。


    奈何的嗓子好像被東西堵住了一樣,好半晌才說出話來。“我叫奈何,奈何橋的奈何。”


    ……


    福家唯一的小女兒死了,追悼會來了很多人,花圈擺滿了靈堂。


    除了家中親屬和廠子裏的員工外,還來了很多警察,以及一位大佬級別的領導。


    錢老是同趙老一起過來的,他的口中一直在呢喃著,“我還沒死,多多怎麽就沒了呢?”


    可沒有人能迴答他的問題……


    程瀟站在角落哭得泣不成聲。


    福多多是幫助她的貴人,她一直努力經營奶茶店,就是希望自己能多掙一些錢,報答福多多的恩情。


    可不久前她才知道,福多多把奶茶店這幾年所有的收益,全都捐贈出去一分沒留。


    之後的歲月裏,程瀟每個月都會拿出奶茶店30%的收益,捐贈到公益基金的賬戶裏。


    ……


    奈何迴到地府後,去看孟南星。


    孟南星在看到她的瞬間,一雙美眸先是露出驚喜之色,隨後便收斂神情,纖細如柳的手指將鬢邊的頭發捋到耳後,唇角微微勾起,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喲,稀客呀。”


    看似在撩頭發的動作,卻撩得一眾男鬼,紛紛露出癡迷的神色。


    “還不快點過來。”夢南星拍拍身旁的位置。“人間有什麽好的,值得你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奈何坐到她旁邊,聲音也不自覺地柔了幾分,“人間很好,人也很好,陽光更好。”


    “我又不是沒去過人間,陽光曬死個鬼。”孟南星翻了一個白眼,“你今天剛迴來,準備什麽時候走?”


    “過來看你一眼,一會兒我就走。”


    “你……好吧,姐姐我留不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夢南星故作傷心地假裝生氣,她的眼前立刻出現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


    瞬間眼前一亮,伸手接過戒指,將紅寶石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好漂亮。”她晃動著手指,越看越喜歡,“你的驚喜姐姐收到了,下次碰到好看的,直接燒給我。”


    說完還對著奈何拋了一個媚眼,“你不是要去人間嗎?快去吧。”


    奈何:……


    她就知道。


    ……


    奈何去往迴溯處,這一次的女鬼,名叫薑可可。


    是她所在城市房地產大佬薑超的大女兒。和福多多不同,薑可可是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


    她一歲多的時候,薑可可的親媽就辦理了離婚手續,擺脫了商業聯姻的老公,跟著新男友出了國。


    薑可可的爸流連花叢兩年後,突然遇到了讓他一見鍾情的女人。


    後媽剛嫁進家裏時,對可可還是不錯的。薑可可剛剛喜歡上後媽,那後媽就懷孕了。


    之後她被冷落、被訓斥,再到後來,那女人看她時都滿臉嫌惡。


    她爸愛屋及烏,對後媽生的兒子和女兒都非常好,卻連個正眼都吝嗇給她。


    在這樣家庭長大的薑可可,從小就自卑怯懦,沒有安全感。直到她遇見了杜思喆,一個比他大兩歲的鄰居哥哥。


    杜思喆待她極好,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幫她擦眼淚,在她委屈的時候給她安慰,會在她被欺負的時候保護她,會對她說她很好,說會一直對她好……


    因為杜思喆的存在,薑可可漸漸變得開朗起來。


    在她心裏,杜思喆就好像她航海路上的啟明燈一樣,一直指引著她前進的方向。


    她一路跟隨著杜思喆的腳步,上了杜思喆所在的高中。


    卻親耳聽到杜思喆用煩躁的語氣對朋友說,“她就是一個鄰居家的妹妹,看她可憐就多照顧一點,誰能想到她那麽黏人,走到哪跟到哪,真的煩死了!”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轟然崩塌,絕望、無措的情緒將她籠罩……


    故而在那個女人找過來,說想和她修複母女關係時,她同意了。


    她想離開這裏,想離杜思喆遠一些。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她那個親媽找她迴去,隻是想讓她給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捐一個腎。


    她自然不願意,卻在逃跑後,遇到了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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