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奈何說的話,董琳無言以對。


    她原本想說:都是一家人,我當然會把藥拿出來給你用。


    隻有這麽說,她才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譴責安沅沅。


    可現在,她的破嘴已經把她的心裏話說完了,她還能說什麽!


    她轉頭看向安德海。“德海,現在怎麽辦?”


    “你現在知道問我怎麽辦了?你找人來家裏前,怎麽不問問我的意見?”安德海本就一肚子氣,現在看董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帶著你女兒走吧。”


    “你什麽意思?你要攆我們走?”


    安德海冷哼一聲,“你不是說我是廢物,是孬種,是你這輩子認識的所有男人中,最沒種的一個嗎?”


    董琳下意識地捂住嘴,可聲音仍然從指縫中傳出來。“我說的是實話。”


    “行,那還說什麽,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他邊說邊往門邊走,“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我把你扔出去?”


    “安德海,現在外麵變成了這樣,你要我們往哪裏走?你這不是逼我們去死嗎?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人性!”


    安德海陰沉著一張臉,伸手去拉門,使勁了一下沒拉開,他再度用力,門仍然沒開。


    他確認了一下門沒有反鎖,可那門把手就像假的一樣,根本壓不下去。


    “我艸!”


    “我就說你是個廢物吧,連門都打不開……嗚嗚嗚……”董琳的話還沒等說完,她的嘴就被塞進去的布料堵得嚴嚴實實。


    董曉欣這一次完全是下了狠手,目的就是為了讓她媽閉嘴,確保她媽無法說話後,立刻拉著她媽迴她的房間。


    再出來的時候,她麵對安德海滿臉堆笑。


    “爸,我媽應該是撞邪了,不然不會突然發瘋。”她上前一步拉住安德海的胳膊。“爸,你消消氣,我知道你沒把門打開,就是給我們一次機會。”(大家自己腦補一下董曉欣沒牙後的大舌頭吧。)


    安德海:……


    他他媽的是真沒拉開門!


    但這個時候說實話,隻會顯得自己廢物,不如順坡下驢。


    “爸,其實我們也不算走投無路,那天饅頭太多,冰箱裏裝不下,我媽把一些饅頭放到陽台外麵凍著。我剛才去看過,那些饅頭還在。”


    “真的?”


    “是真的。”董曉欣乖巧地點點頭,然後視線瞟了奈何一眼,“還有,沅沅把吃的東西藏得很好,剛才那個壞人都沒有找到。”


    她這話說得,像是什麽都沒說,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安德海從之前的絕望中又看到了希望,他將視線落在奈何身上。


    “沅沅,你之前給自己開小灶,爸爸什麽都沒說。畢竟那時候家裏有吃的,不會搶你一個孩子的吃食。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家裏大部分的物資都被人拿走了,你把你所有吃的都拿出來,爸爸看看有多少,夠我們吃幾天的,然後爸爸再去想辦法……”


    奈何被他不要臉的發言給逗笑了。


    “想打我東西的主意?”


    “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是一家人,這個時候要一同共渡難關。”


    “一家人?和誰?是你這個為了自己,不顧親生女兒安危的爸?還是那個找人害我的後媽?”


    安德海麵色一僵。


    “爸爸他……”董曉欣剛說出三個字,就對上奈何的視線,瞬間她閉上嘴後退一步,不敢再多嘴,盡管如此,緊閉雙唇的她仍覺得,自己的牙在隱隱作痛。


    奈何轉身迴了房間,徒留他們二人麵麵相覷。


    隻是迴到房間的奈何,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了一個小姑娘的求救信息。


    最初是在業主群裏,看到了她發的信息,虛張聲勢地警告七棟1102的鄰居,作惡有天收,人善有天護的道理。


    隨後又在短視頻平抬,看到她發的求助視頻。


    視頻的視角是她家的可視門鈴。


    一個拿著工具的男人在撬她家的房門,邊撬門邊說一些難以入耳的汙言穢語。


    小姑娘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助。


    “所有的報警電話我都打了,可是沒有人出警,我現在該怎麽辦?嗚嗚嗚……”


    評論裏說什麽的都有,有真的在關心她處境的,有幸災樂禍說風涼話的。


    有人在問她,家中有沒有防狼噴霧,或是防狼電擊器,或是趕豬器之類的防身物品。


    還有人教她躲在門後,突然間開門,照頭就是一刀,主打一個出其不意。下麵的迴複則全都是,刀很容易被對方搶走,然後被對方反殺。


    有人勸她直接將門打開,畢竟若是門被撬壞了,不僅不能擋寒,也再起不到安全的作用。不如打開房門,放平心態,好好享受……


    奈何隨意翻看幾條就將評論區關上。


    又打開業主群,確認了一下。兩者用的是同一個頭像,以及同一個名字,甚至連簽名都是一模一樣的——勇敢牛牛不怕困難!


    有些事情看不到就算了,看到了,而且近在咫尺,能力範圍內該幫還是要幫一下的,畢竟積的都是自己的功德。


    看了一眼發視頻的時間,她直接起身換衣服,出門前將自己房間中的物資收好並貼上隱匿符,又將房門鎖好後才離開。


    ……


    聽到開門聲,安德海立刻過來查看,他試探著去開門,才發現門把手他仍然按不動。


    “爸,怎麽了?”董曉欣看看門口的安德海,一臉疑惑地問道,“我聽到開門聲了。”


    安德海暗戳戳地鬆開握著門把的手,打開門鎖監控的視頻,確認了一下才迴答。“沅沅出門了,不知道去哪了。”


    “爸,你覺得沅沅房間裏還有吃的嗎?”董曉欣問得小心翼翼。


    她現在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她想吃一盒自熱米飯,可是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安沅沅不會給她。


    當然,她也不敢開口去要。


    安沅沅就是一個力大無窮的怪物,是無論是她,還是她媽都無力抵抗的怪物。


    那種被按著頭,任由牙齒被掰斷的感覺,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不過現在安沅沅出門了,那若是安德海進去拿吃的,分給自己一盒,安沅沅應該不會怪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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