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姑這幾天一直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中。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管教女兒。


    在知道自家女兒和那個小流氓真的處對象時,她隻覺熱血上頭,根本壓不住火氣。


    可這一次燕燕的離家出走,讓她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她確實不該大庭廣眾之下打孩子,讓孩子丟了臉麵,失了尊嚴。


    故而轉學的這一段時間裏,她一直小心謹慎,不敢再說重話,生怕女兒一氣之下走得更遠。


    早上做完早飯,她掐著時間去喊女兒起床。


    ……


    杜冰燕被喊醒時,恍惚了好一陣子。


    明明隻是做了一個夢,卻讓她有一種度過一生的錯覺,甚至夢中的一切,現在仍然清清楚楚地記得。


    看著仍然年輕的媽媽正站在床邊看著她,她心中頓時覺得既愧疚又難過。


    她媽媽的脾氣不好,性格也不好,時常對著她和她爸大吼大叫,也經常對別人冷嘲熱諷,說三道四。


    她媽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好人,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夢中的她隻在乎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怨天怨地從來不怨自己。


    可當她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待這一切,才發現,她過得不好,她媽比她還痛苦。


    想到夢中她媽媽為她一夜白了頭發,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湧出。


    “媽。”杜冰燕一把抱住她媽,將臉埋在她媽媽的懷裏,哭得好不委屈。


    “好了,別哭了,你才多大,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考高中然後上大學,等你上了大學,有的是好男孩讓你選擇。”她長出一口氣無奈說道,“那個時候若是你還喜歡現在這個,媽也不攔你,行嗎?”


    杜冰燕哭得更厲害了。


    她媽強勢了一輩子,卻隻有在她的事情上才會妥協。


    “媽,我知道錯了,我會好好學習,我向你保證成年前絕對不會再談戀愛。”


    吃完早飯,坐車到學校,在看到林淼淼的瞬間,關於她昨天說的話,以及自己做的夢,全都齊齊湧上心頭。


    突然間,她如夢初醒。


    她因為林淼淼的話,做了一場荒唐的夢,早上剛睡醒時因為情緒沒有恢複過來,還答應了她媽不再談戀愛。


    不過,她並不後悔,不管怎麽說,她媽對她的好不是假的。


    再者,那天秦明楚的做法,著實傷了她的心,她也不想再談什麽戀愛了。


    ……


    可是,那個夢就像烙印一般刻在她的記憶裏,已經過了好幾天,她仍然記憶猶新。


    若真的隻是一場夢,她怎麽會記得這麽久?


    若那不是一場夢,那又是什麽?


    這個問題讓她時常精神恍惚。


    於是在一個周末,她順著夢裏的路線,去了秦明楚的家。


    這裏她從來沒有來過,可眼前的老舊住宅樓,和她夢中的外觀一模一樣。


    多日來的猜想成了真,那真的不是一場夢,而是……


    她站在冷風中打了一個哆嗦,不是身體的冷,而是從心底深處泛起的寒意。


    她快速跑開,跑到肺子像火燒一般,她才停下腳步,然後打車離開,再也沒有迴頭。


    那天之後,杜冰燕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她不再胡思亂想,每日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為了考一個好大學而努力。


    期末考試,她以年組第四十二名的成績,成功擠入快班的行列。這也就意味著,高二開學時,她會轉到快班去。


    她的變化,奈何是喜聞樂見的,對於她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也裝作看不到。


    同樣有變化的,還有一個林峰。


    他的轉變可謂是天翻地覆,他不再曠課,也不再打架鬥毆,因為他的存在,十班現在的課堂紀律非常好。


    沒人敢在課堂上說話,沒人敢影響他學習,但老師講的內容對於他來說就如同聽天書一般,他什麽也聽不懂。


    他讓他爸幫他請了個學霸家教。


    家教教得非常好,至少是能讓他聽懂的那種程度。


    不過他所有的科目,都要從初一的知識點開始補。理科還好,他學的很快,可是文科真的讓他頭禿,英語的單詞語法他一概記不住,家教老師給他整理的語文知識點,語文學法歸類,寫作手法知識點……簡直要將他逼瘋。


    他想過放棄,可又不甘心,他很喜歡網上的那句話,【你有沒有為誰拚過命!】


    他想拚一把,至少人生不留遺憾。


    家教老師也很開心,林家家底豐厚,給他的課時費十分可觀。讓他甚至想放棄迴家過年,留在這裏掙他的第一桶金。


    ……


    期末的家長會,因為奈何和吳曉蓮不在同一個班,故而林父和吳曉蓮媽媽同時去的學校。


    去的路上,林父還在想,吳曉蓮的成績那麽好,給她開家長會該多有麵子。


    可他沒想到,很多家長在得知他是林淼淼爸爸後,都對他非常熱情,誇他教女有方,說林淼淼非常優秀。


    一個人說,他會覺得那個人是在恭維他,可所有人都這麽說,就隻能歸咎於他女兒的人格魅力了。


    但他內心深處仍然認為,不管再有人格魅力,一個學習成績中等的學生,也不配稱之為優秀。


    直到他拿到成績單。


    要怎麽說呢,這是他見過的,最整齊的成績單。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他此時的心情,他女兒是有多財迷,才會將所有的分數都考8。


    88、128!所有的尾數都是齊刷刷的8。


    他再傻也知道這是特意考出來的分數,為此家長會結束後,他特意去找了班主任黃老師。


    對於奈何的分數,黃老師表示林淼淼平時小考都是年級第一,但事關分班的大考,都是估著分考。


    林淼淼的成績非常穩定,隻要高考不發揮失常,大學可以任由她隨便挑。


    開車迴家的路上,林父低聲輕笑,從來沒有過的自豪感充斥在他的心頭。


    他去飯店又打包了幾個菜,迴到家後對著女兒露出讚賞的笑容。


    可惜他的笑容就如同演給了瞎子看,他女兒連個微笑都沒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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