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的,有什麽問題嗎?”


    二夫人對上奈何的視線,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於是立刻笑著辯解,“娘,沒問題,我就是怕他吃多了積食。”


    “怕什麽?我這把老骨頭每天都這麽吃,我都沒事,福兒怎麽可能有事?”


    “嗯,是兒媳多慮了。”


    奈何笑著招唿王玉福過來,“祖母最喜歡福兒了,以後祖母吃什麽都給我們福兒留一份,好不好?”


    “好!”王玉福說完就抬頭去看王玉安,隻可惜那個王玉安一直低著頭沒看他。


    不看又如何,他一定聽到了。


    得到先生的誇獎又能怎麽樣,他就是個不受寵的,自己才是家中最得寵的少爺。


    “娘,我餓了。”


    “等一下,你爹還沒迴來呢。”


    “祖母。”王玉福拉了一下奈何的衣擺,“福兒餓了。”


    奈何再度拿起一塊杏仁酥遞給他。


    “娘。”二夫人急忙過來拉扯了一下王玉福,“福兒他不願意吃杏仁,他嫌苦。”


    “那下迴給我送點福兒愛吃的點心。我這把老骨頭,也吃不得苦。”


    “好的。”


    二夫人臉上堆笑,隻是那笑容略顯僵硬。


    “娘,我迴來了。”


    奈何抬頭看向從外麵迴來的男人,額頭低窄、八字眉且眉毛稀疏,眼神混濁、腮幫肥大,穿著藏青色絲綢長衫,腰間懸掛著錢袋,沒有文人的長相,卻拿把扇子裝模作樣。


    隻是這麵相……命中無子的命格。


    奈何又轉頭去看王玉福,最後收迴視線,輕聲說道,“迴來就用膳吧,福兒餓了。”


    其實是她餓了,不明白家大業大的,為什麽要一天隻吃兩頓飯。


    小丫頭將飯菜都擺上桌,大夫人站在她的身後,準備給她布菜伺候她吃飯。


    “不用你了,你坐下吃吧。”


    大夫人就是個懦弱聽話的性子,無論她說什麽,都不敢有絲毫反駁。


    隻是哪怕坐下吃飯,也隻敢夾自己眼前的菜,吃得就像小貓一樣少。


    二夫人見此,心中疑竇重重,她覺得今天的老太太不對勁。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可睡醒後就突然不喝她遞的水,不吃她準備的糕點茶水,還指使她給捏肩,不給大嫂立規矩……


    一瞬間她思緒煩亂,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知道了什麽,還是因為什麽事情對她產生了懷疑。


    或是,大嫂在背後說了什麽?


    但不管如何,糕點裏下藥的事情她不能做了,幸好她一直都是少量多次地下,就怕老太太突然沒了引起別人懷疑,若不然,她豈不是害了自己的兒子。


    想到這,她突然想起她兒子剛才還喝了菊花茶,那是她每天都給老太太準備的茶水。


    然後會在晚膳時,準備雞肉、蓮藕等和菊花相克的食物。


    正在此時她聽到兒子的聲音。“祖母,我要大雞腿。”


    “好。”


    “福兒!”二夫人出聲製止,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又失態了,麵對看向她的夫君和婆母,臉上堆笑道,“我想讓福兒嚐嚐這個魚肉,可新鮮了。”


    “我不要吃魚,我要吃大雞腿!”


    奈何輕笑出聲。“福兒想吃就吃,兩個雞腿都給你。”


    “謝謝祖母。”王玉福拿著雞腿,環視一圈,發現王玉安沒看他,反而是他娘衝著他直搖頭,示意他不要吃。


    他收迴視線裝作沒看見,專心吃肉,隻是他不知道,他每吃一口,他娘的心就顫一下。


    王玉福一個雞腿剛吃完,正準備吃另一個的時候,二夫人搶先一步將雞腿夾到自己的碗中。


    奈何:……


    想笑,但要忍住。


    “娘,我的雞腿。”


    “娘也想吃。”


    “祖母,你看我娘!”


    “和孩子搶肉吃,你看你像個什麽樣子。”奈何訓斥完滿臉通紅的二夫人,隨手又給王玉福夾了一個雞翅根,“福兒吃小雞腿。”


    “謝謝祖母,祖母對我最好了。”


    二夫人麵上不顯,卻在心中狂罵。


    她要改變策略,以後不能在吃食上麵做文章了。老東西的命不值錢,但她不能拿福兒的健康當賭注。


    可這老東西怎麽這麽難殺?食物相克的法子見效慢她知道,但搭配上糕點裏的藥,怎麽也不見成效?


    難不成是她劑量下得太小了?要不她再換個方法?


    實在不行就下個猛料!


    “老二家的,你在想什麽?魂不守舍的?”


    “娘,我沒事。”她剛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老太太下一句話,差點將她送走。


    “明個一早,你把府裏的賬冊拿給我看看。”


    她瞬間慌亂,眼神飄忽,心虛得不敢和奈何對視。


    “怎麽?賬冊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了,但她不能說。


    “沒有。兒媳迴去整理一下,明個一早就給您拿過來。”


    “行了。我也乏了,你們都迴去吧。”說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兒媳,“你也迴吧。”


    “是,娘。”大夫人低聲應諾,能這麽快離開,對她來說是好事,她邁著小碎步快步走出正房。


    剛拐過一個彎,就看到了怒視她的弟媳。


    “你是不是對娘說什麽了?”


    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然後低聲解釋,“我什麽都沒說。”


    “沒說你心虛什麽?”二夫人的視線好像淬了毒,“你以為對付我,你在這個家就有好日子過嗎?我告訴你,做夢!”


    “我沒有……”


    “不承認也沒用!我不會放過你的。”


    直到弟媳甩袖走遠,她都沒有迴過神來,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全然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


    奈何在一牆之隔聽完全程。


    別人都說為母則剛,但以她這樣支棱不起來的軟糯性子,想指望她教好孩子,根本不可能!


    直到那邊的兩個人都走遠,奈何才看向躲在樹後的王玉安。


    “還不出來?”


    “祖母。”王玉安從角落中走出,不卑不亢道,“玉安沒有偷聽,是長輩在說話,玉安不好上前打擾。”


    奈何看著麵前的小子,最後揮揮手,“知道了,去吧。”


    “安兒告退!”


    人都走完後,奈何拒絕小丫鬟的攙扶,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要迴去好好歇歇,等著晚上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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