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越掙紮,李軍抱得越緊,直到婉娘感覺到自己肩膀,漸漸變得濕潤起來,才鬆懈了力度。


    這麽多年來,他就沒見李軍哭過,哪怕被村子的人欺負,哪怕餓得沒飯吃,也都沒有哭過一聲的人,此時淚水多得已經浸濕了她的衣襟。


    她想開口勸一下,可嗓子就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話卡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淚卻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李軍在感受到她淚水的瞬間,鬆開了抱著她的力度。


    整個人慌亂無措得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動,唐突了你……你別哭了……我……”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婉娘見他還要打,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不是你,是我……”婉娘垂著頭,閉著眼睛,哪怕心如刀絞,也咬著牙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我不幹淨了,我……”


    後麵的話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的臉就被李軍捧了起來。


    “看著我好不好。”


    李軍在對上婉娘視線的瞬間,哽咽著開口,“一年前我就想去救你,可我怕死在外麵,爹娘在家無人照顧。


    所以我就在想,等爹娘都不在了的時候,我就去京城找你。若是能找到你,就帶著你跑,跑得遠遠的。若是找不到你,或是救不了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他的聲音在抖,他的手也在抖,唯有他的那雙眼睛,筆直地、熾熱地、毫無一絲顫抖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就好像溺水之人抱緊了唯一的浮木,所有的深情都在這目光裏洶湧。


    “這一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可我晚上夢不到你,一次也夢不到。


    我好怕,怕爹娘沒了的時候, 你已經沒了,怕我再也找不到你,再也看不到你。


    你不知道,今天聽說你迴來的消息,我……”


    他的淚水糊滿了雙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致使他看不清麵前的臉,隻能感覺到淚水滴落在手上的溫度。


    他的聲音哽咽,他的語氣帶著祈求的意味。


    “婉娘,別推開我。算我……求你……我可以等你,等你能接受我那一天,什麽時候都行。隻要你在身邊,等一輩子都行……”


    婉娘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可是我……我……”


    “你是最好的,最最好的。”李軍胡亂地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臉,又輕輕地拭去婉娘的淚水,“我們對村裏人說,你為了給爹娘掙看病的錢,去給有錢人家的小姐當丫鬟。婉娘,過去的就過去吧,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真的……”


    “好。”


    再度被擁入懷裏的時候,婉娘突然想起離開京城的時候,救她的恩人說,有人在等她,還送了她大婚的賀禮。


    ……


    京城這邊,首飾鋪子已經關門整頓。


    除了在家裏畫首飾的瑞雪和知嫻外,其他三個人從店鋪風格的整體構思,到各個細節的精巧裝修,都由她們共同監督完成。


    同時,她們還在掌櫃的牽線搭橋下,重新物色到了手藝精湛的雕刻師傅。


    杜嬌展現出了過人的商業才能,無論是與人談判,還是討價還價,都老練得好像個經商老手。


    曉荷則是愛上了雕刻。


    她不敢直接上手雕刻玉石,怕浪費了珍貴的材料,就從工匠師傅那裏撿一些不要的邊角廢料開始琢磨。


    從最開始雕刻出來的四不像,漸漸地能雕出來特別可愛的小兔子,僅僅間隔了五天。


    連店裏高薪聘請的雕刻師,都誇她天縱奇才。


    負責做金飾品的工匠,依照瑞雪和知嫻繪製的圖紙,仔仔細細打造出第一批首飾後。幾個人拿到將軍府給奈何一一看過。


    不得不說,哪怕去過很多世界的奈何,見到這些首飾,都覺得眼前一亮。


    就連眼光向來挑剔的孟南星,看到這批精巧絕倫的飾品時,都忍不住嘖嘖稱讚,當場拍著胸脯保證,“等這鋪子開業,我一定上門多買幾件!”


    有了她們的鼓勵,瑞雪和知嫻畫得更有動力。


    在所有人都忙碌時,隻有綺羅無所適從。


    她想幫忙,卻發現她什麽都做不好。


    她學著瑞雪和如嫻那樣去畫圖,畫出來的花看著就像一坨屎。


    她試著學曉荷那樣去雕刻玉石,一刀下去曉荷又學會了包紮。


    她也想幫著杜嬌去談筆大生意,可賣原材料的老板卻想買她。


    就在她擔心自己會被大家嫌棄時,杜嬌說,她長得這麽漂亮,以後就負責在店裏,幫那些小姐夫人試戴首飾。


    反正所有的首飾到了她的腦袋上,都會更漂亮幾分。


    ……


    對於她們五個人的相處模式,奈何很欣慰。


    對於首飾店的前期籌備和後期經營,奈何並沒準備參與進去。


    她現在每天陪著孟南星吃吃吃、逛逛逛、買買買。


    每天過得不亦樂乎。


    而將軍府裏,曾經將徐舒瑤欺負到塵埃裏的郭家人,此時被整治得服服帖帖。


    每日餐食安排什麽,他們就吃什麽,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最初那個郭燕妮還仗著她是女子,侍衛不敢對她做什麽,耐不住性子地鬧騰過兩迴,可自從她的院子外守門的換成了半人高的狗,她就再沒敢出過院子。


    給什麽吃什麽,嫌棄菜的油水太大肉太肥的時候,也最多隻敢在院子裏喊兩聲,可聽到狗叫又立刻跑迴屋裏。


    郭老太太最初也鬧,可她每鬧騰完一次,第二天郭老頭的飯就少一道菜。


    剛開始還沒發現規律,直到侍衛告訴他們,再鬧就餓死那老頭後。郭老太太剛有要鬧騰的苗頭,郭老頭就將她的氣焰壓下去。


    對於那三個人現在的模樣,孟南星忍不住感慨道,“你說那徐書瑤,守著偌大的將軍府,府裏的下人皆是將軍府多年的老人,根基如此深厚,卻一直被那三個人用孝道壓製著,等郭勇那狗東西迴來後,再任由他一點點地把府裏的老人清除掉,然後把她欺負死,真是……”


    她嘖了一聲,沒再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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