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星看著麵前這個哪怕一身狼狽,卻還在做美夢、說胡話的郭燕妮。


    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麽不要 臉的人類,老娘還是第一次見到。”


    孟南星看向管事。“何叔,這個院裏下人的賣身契,都在誰手裏。”


    “兩個大丫鬟的賣身契,您給了郭小姐,其他小丫鬟的賣身契是府裏的。”


    “好,那從今日起,這個院子裏的丫鬟不用在這裏伺候了,你另外給安排差事,至於兩個大丫鬟,問一下,他們願意留下還是另外安排,若是選擇留在這裏,月錢也不再從公賬走。”


    管事立刻點頭應諾。


    站在一旁那幾個如鵪鶉般,瑟瑟發抖的小丫鬟。聽到可以離開後明顯喜出望外,畢竟她們剛才沒幫小姐,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她們免不了要被責罰一番。


    現在能離開這個院子,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其中一個大丫鬟麵色慘白,立刻跪在地上,朝著孟南星的方向磕頭。


    “求夫人也帶奴婢離開吧,奴婢……”後麵的話她沒說,隻是擼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掐痕,以及被香燙出來的又小又圓的香疤。


    “何叔,去找她的賣身契。”


    “是。”


    管事轉頭又迴了屋子,他剛才清點小姐的東西時,見到了賣身契,故而進去沒多久就走了出來。


    “徐舒瑤!你瘋了嗎?你快點把我的東西放迴去,丫鬟也不許帶走。”坐在花圃裏的何燕妮,怎麽想也想不明白,這徐舒瑤為什麽像變了個人一樣。“你怎麽敢這麽欺負我們,你就不怕等我哥迴來以後,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把你休了嗎?”


    孟南星展顏一笑,“我好怕啊,你快讓你哥迴來吧,我都等不及了。”


    說完帶著人直接離開,老太太想來拉扯,被奈何一腳踹開。


    老頭非常識時務地又往後挪動了幾步,生怕連累自己也挨打。


    等她們離開那處院子後。


    才聽到一直保持沉默的老頭,對著老太太大吼。


    “你個老死婆子,要不是你掀桌子,她能變成這樣嗎?好好的日子你不好好過……”隨後便是老太太的叫嚷聲以及斥罵聲。


    等他們兩個迴到自己院子的時候,伺候的人隻剩下了兩個。


    一個是跟著老太太過來,被打得下不了床的老仆。


    一個是上了老頭子的床,妄想著能被抬成姨娘的丫鬟。


    對於郭家那三個人,私下的咒罵和抱怨,孟南星聽不到,也不在意。


    可人的本性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往頓頓八菜一湯,大魚大肉的他們,現在要肉是沒有的,要湯也是不可能的,隻有簡簡單單的兩三道素菜,怎麽可能滿足他們早已被嬌養了幾年的胃口。


    她們想出府,想出去宣揚一下將軍府的小姐,苛待公婆,虐待小姑。


    可她們剛走出東院,就被府裏的侍衛攔下。


    那些侍衛都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兵,身上自帶著兇煞之氣,對於郭家的老兩口來說,他們敢對以前的徐舒瑤耍橫,卻不敢和這些身強體壯的男人硬剛。


    隻能憋屈又窩火地迴到自己的小院,過著吃不飽,又餓不死的生活。


    每天除了互相埋怨,就是祈禱郭勇快點迴來。


    和她們有相同想法的孟南星,也在盼著郭勇快些迴來。


    畢竟隻有郭勇迴來,她才能完成任務。


    ……


    而奈何在經過短暫的深思熟慮過後,同意了孟南星的提議。


    住在了距離將軍府隻有五分鍾距離的一處宅子裏。


    這個宅子原本是將軍和夫人,給徐舒瑤準備的嫁妝。如今徐舒瑤成為將軍府的遺孤,住在將軍府裏,這嫁妝自然也沒用上。


    奈何在這個宅子裏,將須彌芥子裏的六個人全都弄了出來。


    看著在床榻上躺成一排的美人,她突然想到了電視劇裏,韋小寶看著一床老婆的場景。


    她低笑一聲,將她們身上的符撤去,六個人先後睜開了雙眼。


    她們先是一愣,彼此互看一眼過後,打量了一下房間裏的一切,又看到了窗外陌生的景色,才意識到他們確實已經離開了慶王府。


    “走吧,我們出去說。”


    奈何帶著她們在庭院中行走,陽光灑在斑駁的石板路上,周圍一片靜謐,好像除了她們七個人,再無其他人存在。


    直到走到一處涼亭,奈何才招唿她們坐下。


    可六個人誰也沒坐。


    奈何將她們的身契一一交到她們的手中,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們未來都有什麽打算?”


    麵前的六個人,有人在思考,有人在哭泣,有人在怔愣……


    其中一個女人試探著開口。


    “我們真的自由了嗎?”


    奈何麵帶微笑地點點頭。


    “嗯。你們想迴家,還是想在京城生活都可以。”怕她們不相信,又補了一句。“慶王以及他的黨羽都已經被抓了,這一點你們去外麵轉上一圈,應該就能打聽到。”


    “那……我們現在能走嗎?”


    “大門就在那邊,你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一個嬌小瘦弱的女人,一臉茫然地開口,“我等都是女子,身無所長,又失了貞操,能走又能走去哪裏呢?”


    在慶王府時,她謹小慎微地活著,生怕惹到哪個主子不快,就被當成了花肥。


    那時她一心隻想離開慶王府,可現在她真的離開了,又不知該何去何從。


    畢竟她就是被家裏人賣掉的,若是迴家難保不會再被賣一次。


    可不迴家,她一個女子又該如何生存……


    “若不然,我們看看哪個府上用人,我們去……”


    “再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做任人打罵的奴婢嗎?我不願意!”那個叫杜嬌的女人,手中握著自己的身契,雙眸亮晶晶的,眼神裏滿是對未來的憧憬與期待。


    “幼時我的人生由父親做主,他二兩銀子將我賣了出去。之後我的人生又由夫君做主,那男人收了慶王五十兩銀子,就樂嗬嗬地把我打包交了出去。如今我的身契在我自己的手裏,我的人生要自己做主。”


    “可我們能做什麽?”


    “我們會縫衣、會刺繡、會抄書,會做吃食……無論做什麽,隻要去做,總歸不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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