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扔掉手中的劍,從屍體的上方跨過去,坐在桌旁灌了一壺的涼茶,也無法平息他此時的煩躁。


    他為了演得像一點,中的藥效有些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全憑著本能行事。


    他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為什麽他床榻上的人,不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暗衛,而是他的兩個侍衛。


    那,小暗衛去了哪裏?


    難道……


    剛剛生出一絲懷疑的情緒,他又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畢竟那小暗衛看他的眼神,比他後院的女人還要深情。


    若是小暗衛看到他中藥,定然不會放任他不管,更不會允許那兩個該死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床榻上。


    想到醒來時看到的那一幕,他恨不得燒了那張床,燒了這間屋,燒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那上麵好似還黏著汙穢之物。


    頓時掀翻了麵前的桌子,在起身前往浴室之前,將屋內的炭火扔到了床榻之上。


    那料子上乘的精美絲綢,先是冒了幾縷青煙,須臾間,火苗躥起,貪婪地吞噬著床榻上的布料。


    ……


    瑞王府的下人救火之際,瑞王已經坐進了添加著香料和花瓣的浴桶中,任由身旁伺候的人幫他清理著身體……


    待他處理幹淨自己,換上嶄新的衣袍,坐到書房裏,聽著下麵的人報告救火的情況。


    聽聞後隨意地擺擺手,示意那人退下。


    待他麵前無人之際,他才開口。


    “出來。”


    原本空蕩的書房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他單膝跪地,頭顱低垂,身形隱在陰影裏,心中忐忑不安。


    雖然昨夜不是他當值,但今天從主子寢殿抬出去的屍體,他卻看得清楚。


    他不敢抬頭,怕主子看到他的臉,怕被主子相中。


    他不想……


    “昨日誰當值?”


    “何七七。”


    瑞王麵色一凜,狹長的雙眼瞬間眯起,眼中寒芒畢現。


    “她現在身在何處?”


    “屬下不知,屬下現在去找。”


    何十一說完後,見主子並未反駁,立刻身影一閃,消失在書房中。


    離開書房後,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可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何七七的身影,問了當值和輪休的暗衛,所有人皆不知曉她去了哪裏。


    可主子還等著迴話,他們隻能加多人手。


    隻是,瑞王府已經被翻了一個底朝天,仍是沒找到何七七。


    而此時他們正在找的人,已經身處將軍府的後院。


    ……


    奈何看著孟南星對著賬本發愁的模樣,低笑出聲。


    “需不需要我幫你。”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慵懶隨性,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孟南星,猛地抬起頭,看向突然出現在她房間裏的陌生少女。


    雙眼瞬間熠熠生光,聲音也輕快上揚,滿是藏不住的親昵。


    “小奈何,你可算來了,快過來,讓姐姐靠靠。”


    奈何笑著走過去,坐到她的身邊。看著那一摞摞的賬本,再度開口問了一句,“需要我幫你嗎?”


    孟南星想都沒想就開口拒絕。


    “不用,府裏這麽多人,迴頭我找個識字又可靠的人來看賬,或者找個死了的賬房,讓它打黑工,我還不用付月錢,多好。”


    孟南星整個人如卸了力般,腦袋順勢枕上奈何的肩頭,纖細的手指輕揪著她的衣角,喟歎聲裹挾著絲絲嬌嗔的意味,“上個世界隻有我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這個世界有你在,突然覺得安全感滿滿,明明你比我矮,可我就是覺得天塌下來也有你頂著。”


    奈何低笑一聲,聲音中滿含寵溺的意味。


    “好,我給你頂著。”


    孟南星的唇角高高揚起,眉眼彎彎,還沒等再開口,就聽到外麵有丫鬟來稟報,“夫人,老夫人喚您去膳堂用膳。”


    她臉上的笑意瞬間凝住,旋即嗤笑一聲,“小奈何,你先等我一下,等姐姐去收拾了府裏那兩個老東西,就帶你去酒樓吃大餐。”


    說完她利落地站起身,就在她準備離開之際,奈何也站起身。


    “我陪你一起。”


    奈何在拉上孟南星手的瞬間,給自己貼了一張隱身符。


    膳堂裏,雕花圓桌上已經擺上八菜一湯,郭家三口見到她來,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郭勇那個農婦出身的娘,此時穿著一襲醬紫色的織錦緞長裙,頭上,耳朵上,脖子上,手上,全都是金燦燦的飾品,完全是一副暴發戶的打扮。


    那張飽經風霜、溝壑縱橫的老臉,此時嘴角耷拉著,張嘴就數落,“還磨蹭什麽?還不快點過來伺候。”


    那小人得誌、頤指氣使的模樣,直接把孟南星給氣笑了。


    這兩個老東西剛入將軍府的時候,還謹小慎微,處處都透著怯懦的模樣,卻在他人的攛掇,以及徐舒瑤的縱容下,越來越過分。


    那些個門第規矩森嚴,行事自有一套章程的世家大族中,家裏的老太太也不可能頓頓都 讓兒媳婦伺候用膳之事。畢竟這樣‘戳磨’兒媳婦的行為,若是傳出去不免落人話柄,折損家族的顏麵與清譽。


    可郭家的這兩個老東西,仗著長輩的身份,用著兒媳婦沒能在兒子出征前,給郭家留後的借口,對徐舒瑤各種看不順眼。


    幾乎是頓頓飯都讓徐舒瑤在旁邊站著伺候,就像家裏沒有丫鬟一樣。


    “你笑什麽,還不快點過來。”老太太說完,下巴朝著清蒸魚的方向一抬,“給我仔細著挑出些魚肉來。”


    奈何攔住要發飆的孟南星,鬆開她的手走上前。


    在老太太大掌往桌子上一拍的同時,奈何扶著桌子微一用力。


    那三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實木的桌子突然向著她們所坐的方向掀翻。


    想躲,根本來不及。


    刹那間,劈裏啪啦一陣亂響,瓷碗碎了一地,湯汁四濺,郭家老兩口和郭燕妮躲避不及,被淋了個正著。


    頓時三個人同時尖叫出聲。


    “你個老死婆子,你看看你幹的好事!我的腰,哎喲……”


    “哎呀,好燙啊,娘,我的臉,你快看看我的臉,是不是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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