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正門外的小攤位前,池一帆將剛買來的兩穗玉米,分給白淼一穗。


    然後一臉不耐煩地試圖掙脫被拽著的衣角。“行了,你快點放開我。”


    白淼接過玉米,張嘴就啃了一大口,哪怕一隻手不方便剝開塑料袋,她拽著池一帆衣角的手,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打算。


    見到她這副模樣,池一帆更加煩躁。


    “你到底要纏著我到什麽時候,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倒黴,我的工作沒了,錢也快沒了。


    我現在走路摔跤,睡覺落枕,就連吃個飯都能被魚刺卡嗓子……


    你一直拽著我幹什麽!我能給你什麽!你有拽著我的力氣,你找個有錢的老頭去拽。”


    白淼死死地拽著他,眼中滿是惶恐與不甘。


    “你說你倒黴,你有我倒黴嗎?我的手機被搶了,錢也被搶了,就連買的肉包子,都被野狗搶走了。


    我現在饑一頓飽一頓地,這些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在網上發那些東西,我也不會和呂晶晶鬧翻。


    我若是沒和呂晶晶鬧翻,就算那個大師死了,我成不了人上人,我也可以去投奔她,至少她不會讓我餓著。


    池一帆,在警局的時候,要不是我說那個視頻是拍著玩的,你現在已經被關起來了!”


    池一帆用力想要掙脫,卻無濟於事,隻能惱羞成怒地低吼道,“你怪我!要不是你勾引我,我現在怎麽可能變成這樣!”


    “是你說呂晶晶不給你睡,是你說隻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才能感受到當男人的快樂。


    你現在怪我了,你tm睡我的時候,怎麽不說!”


    “你給我閉嘴!”


    池一帆為了把白淼甩開,扔掉了手中的玉米。


    可身上被貼了倒黴符的他,玉米剛掉在地上,就一腳踩了上去,瞬間腳底一滑,整個人不受控製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拽著他的白淼也沒能幸免於難,被他的力度拽倒,兩個人狼狽地摔到了一起。


    池一帆都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摔的多少跤了,第一次摔跤的時候,他覺得丟臉,連頭都不好意思抬。


    可摔的多了,好像連丟臉的感覺都淡了。


    他趁著白淼鬆手之際,從地上站起身想快點離開。


    卻在起身後,看到了不遠處的呂晶晶。


    刹那間,池一帆的大腦一片空白,強烈到幾乎令他窒息的慌亂,好似蛛網般將他的心緊緊纏繞。


    這是他追求了那麽久,才追到的女孩,


    是脫離了學校那個環境,以他的身份連和對方認識,都不可能的女孩。


    是為了他願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標準,願意陪他一起坐地鐵,一起擠公交,一起吃小吃的女孩。


    可他呢……


    他做了什麽?


    他最初加上白淼的聯係方式,是為了得到呂晶晶的信息,後來白淼借著酒醉和他發生了關係。白淼口口聲聲說愛他,他也因為白淼放得開,秉承著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的原則,用白淼來解決自己的身體需求。


    可他是喜歡呂晶晶的。


    哪怕最初的接近,是因為對方是個白富美,可真正接觸下來,那樣好的女孩,誰會不喜歡呢。


    可他心裏明白,從呂晶晶穿著一身名牌,當眾讓他難堪,任由他出糗也毫不在意的那天起,他們之間就已經不可能了。


    此時,呂晶晶就站在那裏,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眼中沒有絲毫情緒,仿佛自己於她而言,隻是一個偶然闖入視野,看著好笑的陌生人一樣。


    剛才還覺得摔倒沒什麽,此時卻覺得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收迴視線,想轉身逃離這令他感到窒息的境地,保留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


    然後,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小會兒,白淼已經再次拽住了他。


    白淼把他當成浮木一般,死死地拽著他,他根本掙脫不開。


    剛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呂晶晶在看著,他自然不想和白淼撕扯。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白淼會完全不要尊嚴的,把他拽到呂晶晶麵前,然後用著極其諂媚的語氣,乞求呂晶晶的幫助。


    “晶晶,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過來看看你是怎麽死的。”


    “呂晶晶,你看在我們大學四年的情誼上,幫幫我們好不好。我和池一帆……”


    聽到白淼口中說出他的名字,憤怒到極點的池一帆,隻覺滿心屈辱與惱火,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拽著他的白淼使勁甩開。


    而毫無防備的白淼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斜著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圓滾滾的大石墩子上,鮮血瞬間從額頭湧出。


    白淼的雙眼圓睜,裏麵寫滿了驚恐與錯愕。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


    無論是醫院門口的商販,還是進出醫院的患者和家屬,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有人打120叫救護車,甚至忘了這裏就是醫院門口。


    有人打110報警說看到了當街殺人。


    有幾個身強力壯的男人直接圍了過來,防止池一帆逃跑。


    而池一帆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個染血的石頭墩子,以及地上一動不動的白淼。


    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白淼若是死了,他往後餘生難道要在監獄裏度過嗎?


    可他不是有意的,他隻是想甩開白淼,他隻是想讓白淼閉嘴,他沒想殺人的。


    他想過去看看白淼還有沒有唿吸,可他的腿就像被釘在原地一樣,一步都邁不動。


    直到從醫院裏跑出來幾個醫生,池一帆在聽著那幾個醫生說,已經沒有了唿吸、心跳和脈搏時,轉身就想跑,隻是他剛跑出兩步,就被離他最近的奈何踹倒,然後被那幾個男人給按住。


    警察來的時候,醫生還在做急救措施。


    可生命已然消逝,所有的努力和嚐試都無濟於事。


    池一帆在警察來拉扯他的時候,拚了命般地掙紮,將頭抬起來看向一旁的奈何。


    “呂晶晶,你幫我做證,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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