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個跪在地上,如同雕像般筆直的父親,心中充滿了驚愕和困惑。


    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出現在爺爺家裏,他是怎麽躲避監控偷跑出來的?


    還有,父親為什麽要被罰跪?


    他緩緩地轉過頭,目光投向坐在床邊、神色嚴肅的爺爺。


    “爺爺,我爸怎麽會在這裏?這是怎麽了?還是讓我爸先起來吧,他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替他跪,行嗎?”路光旭說完,便跪在路委員的身邊。


    “你給我起來!”


    路光旭聽話地站起身,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扶他爸。


    然而,手還未等觸碰到人,就被爺爺嚴厲地製止了。


    “你別碰他!你讓他跪著,他活著的跪著,死那天也得跪著燒!”


    路老爺子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無盡的憤怒。


    路光旭無奈地收迴手,立刻走到爺爺身旁,輕輕地拍扶著他的後背,“爺爺,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把您氣成這樣了。上次檢查的時候,大夫還說讓你平心靜氣。”


    路老爺子手指哆嗦地指著路委員。


    “你現在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講一遍,說!”


    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跪在地上的路委員,此刻就像一個機械木偶一樣,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又原封不動地重複了一遍。


    隨著他的話語一字一句地吐出,路光旭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敬重的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雖然他從小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但一直以來,父親在他的心中,都是一個有能力,有擔當的人。


    然而,此刻,父親的所作所為,卻徹底顛覆了他心中的形象。


    “爸,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的聲音顫抖著,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


    “路光旭!我是你爸,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幫我求求你爺爺,而不是在這裏質問我!”


    路老爺子聽到求情兩個字,拿起拐杖就往路委員的身上掄,直到打累了,才看向自己的大孫子。


    “光旭,求情的話就不要說了,你告訴我,你準備怎麽做?”


    路光旭此時的腦海中思緒萬千。


    這是他的親生父親,是生他養他之人。


    然而,他明白不能因為親情而忽視了正義。


    如果父親的錯誤得不到糾正,那麽將會給更多的人帶來傷害。他一直以來所堅守的信念,那就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為了正義。


    而他的父親做了錯的事情,應該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路光旭沉默半晌,終於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爺爺,“他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好。我老路家,總算有一個沒長歪的。”


    路老爺子一臉欣慰之色地拍拍大孫子的胳膊。他知道讓孫子去舉報,有些為難這孩子。


    他在得知這件事情的瞬間,是打算自己舉報的。


    可是兒子出了這樣的事情,難免會牽連到孫子身上,若是光旭能大義滅親地去舉報,至少不會被影響仕途。


    “光旭,這件事交給你去辦,你不必覺得為難,先有國才有家,你是國家的守護者,理應以國家的利益為先,個人親情在後。你爸這個混蛋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若是不能受到懲罰,那死去的那些冤魂又該……”


    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反應過來,之前那個小女鬼怎麽一直沒說話。


    “小女鬼,你還在嗎?”


    奈何沒迴答,老爺子也不在意她在不在,就如同自言自語般說道,“小女鬼,我路平以自己的人格擔保,一定不會包庇這個混蛋,會將他以及他所交代出來的名單,一並上交給國家,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小女鬼,你放心去投胎吧,老頭子我說到做到。”


    路光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爺爺,不明白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而跪在地上的路委員,卻是心中冒火。


    一個是生他的,一個是他生的,兩個人卻同時做出送他去死的決定。


    就在他悲憤之際,聽到自己兒子問他。


    “爸,你收到的贓款,都放在哪裏?”


    他不想說,他寧可把那些東西都留給自己的小兒子,也不想上交給國家。


    可是他的嘴,不同意他的想法。


    他將自己國外的幾個銀行賬戶,以及農村老宅地下埋著的金磚,金條的位置,全都吐露個幹淨。


    路光旭長歎一口氣,轉頭看向路老爺子,“爺爺,你房間裏的監控,我拷貝一份,明天早上我會向紀委國家監委進行舉報反映。”


    當初在房間中安裝監控,是為了隨時查看爺爺的情況,沒想到有一天,這個監控會作為證據,將自己的父親送進去。


    ……


    路光旭直到走出爺爺家的房子,心情仍舊很沉重,他不知道該怎麽和自己的母親解釋父親的事情。


    他怕母親承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也是這時,他才突然想到,自家母親還在找父親。


    於是立刻給家裏和警局打電話,告知他們已經找到了人,讓他們不用再找了。


    麵對母親的追問,他隻說父親在爺爺那裏,別的都保密沒有透露。


    ……


    他站在車邊,點燃了一支香煙,吞雲吐霧間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路光旭。”


    聽到有人喊他,他立刻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左右環顧之後,卻什麽也沒看到。


    就在她疑惑之際,再度聽到那個聲音說。


    “別找了,你看不到我的,我就是你爺爺口中的小女鬼。我從島上解救迴來一些人,你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吧。”


    路光旭聽著近在咫尺的聲音,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大腦瞬間陷入一片空白。


    他心中那座堅不可摧的科學堡壘,在一瞬間坍塌。


    他爺爺剛才說,他爸是女鬼送過去的,他還覺得是爺爺在說胡話,沒想到……


    他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唇,才試探性的開口,“你解救了島上的人?”


    “嗯。先去警局吧,你們是不是需要做筆錄?”


    奈何說完自己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路光旭看著自己的車門開了又關,呆愣好半晌才打開車門坐上車。


    看著空空如也的副駕駛,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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