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弟兄們快看,有人從西戎騎軍中出來了,看這穿著打扮,好像是咱們中原人!”


    “錦衣玉袍,看樣子,還是世家公子呢!”


    “世家公子怎能在草原大軍中來去自如?難不成這是投敵了?”


    李諾大搖大擺地出現,立刻引起了騷亂。玉門關上,萬餘名守城將士皆是悲憤不已,恨不得用眼神將這叛徒給宰了。


    他們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堅守陣地為的是什麽?還不是為了不讓外族踏入中原半步!


    之前西戎歸順稱臣也就算了,可現在,西戎是撕毀協議舉兵起事了啊!


    可你倒好,竟還毫無羞恥心地和西戎攪和在一起!


    將士們其實不怕犧牲。他們守衛國土,義不容辭。但他們最憎恨的就是那些叛徒內奸!


    “太守大人,卑職請令,用弓射殺此子,也好鼓舞我方士氣!”


    見這年輕公子從草原大軍中走出,大搖大擺朝著玉門關走來,胯下戰馬更是西戎獨有的烈焰神駒,玉門關副將緊緊拽著手中強弓,怒不可遏。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啊!


    甚至,這家夥還極有可能是西戎派來勸降的,這分明就是來打擊他們的士氣,故意惡心他們。


    士可殺不可辱!


    “哼!本太守倒是要看看這個書生到底有什麽話要講!等聽完了再殺也不遲!”


    樂太守強壓著殺意說道。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這個書生,倒也像是西戎派來傳話的。


    他倒是要好好聽聽,背信忘義的西戎,到底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李諾悠閑地策馬走到玉門關十丈外,抬頭看著麵色冷靜的樂太守,心中默默點頭。


    是一員沉穩的守將。


    此時可是草原三十萬大軍壓境,這凝聚的血煞氣勢都幾乎讓人窒息。


    但玉門關太守率領下的將士們各個臉上都無懼意,未曾退縮半步。


    這就是他們人族英勇無畏的將士啊!


    值得歌頌!


    而直到這一刻,樂太守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目,他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而後瞪大雙眼,再次看去……


    這怎麽可能……


    這絕無可能!


    樂太守張了張嘴卻失聲了,他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這個從草原大軍中策馬而出直至城下之人,是他們大胤太師啊!


    我方太師竟帶領外族大軍攻打自家玉門關?


    這是謀逆、造反!


    可是這沒有理由啊!


    李太師一刀斬先帝之邪魂,又一手扶持女帝克繼大統。權勢顯赫,說句難聽的,就是攝政王啊!這根本沒有必要和草原攪和在一起啊!


    把整個西戎賣了,也付不起李子安叛國的價錢吧?


    樂君子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他實在想不明白。


    在不對稱的信息下,他又怎會知道李子安隻身入草原,讓西戎換了一個新的大可汗!


    但最終,樂君子還是鼓起勇氣,咬牙切齒怒喝道:“來者,可是李太師!”


    早已恢複了真容的李諾便揚首看向樂君子,微微一笑:“樂太守果然好眼力,正是本太師。”


    作為一方太守,早已從畫像上看過李諾的相貌,再加上李諾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俾睨天下的強大氣勢,樂君子自然不會認錯人。


    樂君子咬緊牙關,殺意大作:“李、子、安!你竟然叛國!本太守恥與你同朝為官!今日你想攻破玉門關,必先踩過老夫的屍體!”


    等等。


    太守喊城下的年輕公子什麽?


    李子安?


    是他們知道的那個如雷貫耳的大名嗎?


    當朝太師!


    大胤戰神!


    是他嗎?


    眾將士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但看太守的表情,做不了假。


    “太、太守……城下之人,是咱們的……太師?”


    副將戰戰兢兢問出了所有將士們的心聲。


    “就是他!除了他,誰還能讓我如此忌憚……”


    樂太守嘴角泛苦,神情悲哀道。


    真、真的?


    這是真的……


    將士們神情茫然起來。


    刹那間,他們的信仰,他們引以為傲的信仰,轟的一聲,崩塌了……


    一個一個,變得失魂落魄。


    想當初,北蠻六十萬鐵騎南下,直逼長安。一時間,人心惶惶,皆以為天下將大變,朝廷也是被迫遷都洛陽。而遠在西北的他們,又悲又憤,但卻什麽都做不了,眼睜睜看著北蠻子的鐵蹄肆意踐踏他們中原的尊嚴!


    這是奇恥大辱啊!


    他們無能為力,隻能睜著眼睛流淚。


    直到……


    那個男人的出現……


    那個英明神武的男人,在長安宮前橫刀立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是他,守住了他們中原的尊嚴!


    是他,讓他們重新拾起了信心和勇氣!


    玉門關前前後後,為何移植了這麽多菊花?


    就是因為想要和他更近一些呐!


    現在,玉門關裏的將士和百姓,甚至是五六歲的稚童,也都會吟上兩句《賦菊》!


    可是,他怎麽就能夠……叛國呢?


    為何如此?


    他為何要如此做!


    連他們的戰神都叛國了,那他們守著玉門關還有什麽意義?


    毫無意義啊……


    咣當。


    咣當。


    很快,一個個將士手中的刀槍掉落下來,臉頰上的眼淚也是隨風滑落。


    信仰崩塌。


    士氣全無。


    還有何戰鬥力可言?


    此時隻需一輪衝鋒,玉門關便將易主。


    草原大軍。


    披盔戴甲英姿颯爽的拓拔月一臉疑惑地看向拓拔塵,問道:“哥哥,那個人不是你新收的親兵嗎?為何他一出現,玉門關的將士們便士氣大跌?這比巫術妖法還要厲害啊。”


    隔著老遠,拓拔月雖沒有看明白具體是什麽情況,但她能察覺得出來城牆上那些將士的心情變化。


    之前還一副舍生忘死保家衛國,要與他們決一死戰的氣勢。但現在,一個一個都變得神不附體,若都這樣子,他們隻需一個衝鋒,就能將玉門關拿下。


    而引起這般詭異變化的,就是那個古怪的男人。


    如果……


    這個男人真有這麽厲害的本事,那自己拜他為師,其實也是……嗯,勉強可以的。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中原人還是草原人,其實都是崇拜強者的。


    拓拔月為何要參軍?


    除了逃避婚姻之外,還因為她崇拜她這個草原第一勇士的兄長啊。


    她也要像拓拔塵那樣,率軍衝鋒,戰馬上建立起不世之功。


    拓拔塵笑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拓拔月不解道:“他難道還有別的什麽身份?”


    “他叫李子安,大胤戰神,當朝國師,你說他厲不厲害?”


    拓拔塵洋洋得意道。


    這麽厲害的人,和他稱兄道弟,甚至很快就要結盟了,他自然是興奮的。


    “啊,他就是李子安?”


    拓拔月掩嘴驚唿,一臉的不可思議。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同理,沒見過李子安真麵目難道還沒聽過他那響當當的大名嗎!


    拓拔塵溺愛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之前要收你為徒,你竟然還不願意,可把我氣的!”


    “人家之前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嘛。”拓拔月撒嬌道,“嘻嘻,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晚。他可是太師,必須言而有信,所以他必須收下我這個徒弟!”


    拓拔塵笑道:“很快,我們草原和中原就是一家人了。你呢,正好跟李太師去中原,去麓山學院見識一下。”


    “文聖創立的學院嗎?好期待!我真能進去學習?”


    拓拔月期盼道。


    “當然能,等到了那,你可要和那些學子們好好相處,莫要慪氣。”


    拓拔塵有些不舍地說道。


    他當然知道李諾的打算,這是準備讓他的這個妹妹,嫁到中原去啊。


    他相信李諾不會讓月兒吃虧,但別離總是不舍的……


    而玉門關上,一片死寂。


    這不是失去了主心骨,而是主心骨背叛了他們。


    確實讓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樂太守見狀,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立刻運轉文氣,大喝一聲:“諸位將士,拿起你們的武器,這戰都還沒開始呢,怎麽就能認輸?”


    這戰……還能打嗎?


    眾人心中甚是迷茫。


    但樂太守平日對他們很不錯,所以一聲令下,他們還是彎腰撿起了兵器,神情也是稍稍恢複了一些。


    但士氣仍然低迷。


    樂太守無奈之下,隻得率先動用儒道戰詩。


    這也消耗了他將近一半的文氣!


    但總不能束手就擒吧?


    他怒吟道——


    天地有正氣!


    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


    上則為日星!


    ……


    一時間,天地風起雲湧,落下浩然正氣!


    這就離譜。


    在李諾這個正主麵前,竟施展他的戰詩。


    好在《正氣歌》算是輔助型戰詩,是用來提升己方士氣的,並未直接和李諾作對,故而不會遭受反噬。


    很快。


    城牆上,戰士們一個一個重新打起了精神。


    士氣終於重新凝聚起來。


    他們要保家衛國!


    即便麵對自己曾經的信仰,他們也要拿起武器,戰鬥到底!


    戰意,再次在將士們眼中燃起。


    樂太守見狀,鬆了口氣,他也是第一次吟誦《正氣歌》,沒想到差點就讓他累到虛脫。


    好在,效果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李子安的對手,為國死節,以身殉國,不就是他們這些文臣要做的事嗎?


    能拖延到西北軍來,他就死而無憾了。


    而就在這時。


    陳泰的那個妹夫章樾滿臉欣喜。


    機會來了!


    章樾雖不知道太師怎麽來了,而且還是帶著草原大軍來的,但他想當然以為,這一定是他那大舅哥的計劃。


    所以現在隻要自己打開玉門關,那麽太師便能帶著草原大軍殺進來。


    玉門關必將易主!


    而隻要控製了玉門關這個西北門戶,那麽整個西北,都將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皆時,鎮西侯不管是和朝廷談判還是自立,都能撈到一個鎮西王的位置!


    深吸一口氣,章樾給帶來的心腹打了個眼色,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太師身上時,猛地朝著大門衝去。


    謔謔謔!


    他隨之凝聚肉身力量,和心腹一起合力強行將門栓打開。


    咯吱……


    這時,守城的士兵還是一臉的困惑。


    掌校尉打開門作甚?


    難不成是想和李太師單挑?


    章校尉,當真世間猛將也,難怪會被鎮西侯和樂太守同時器重。


    吱嘎吱嘎……


    大門終於打開。


    章樾猛地衝出了玉門關,而剩下的心腹,則是守在門邊,防止有人奪門。


    樂太守見狀,麵色驟然大變。


    大門一開,那玉門關布下的陣法就隻能發揮出三成的防禦力量。


    草原鐵騎可是三十萬!隻需三五個衝鋒,就能拿下玉門關!


    到底是誰不顧軍令強行開門?


    樂太守定睛一看,頓時氣炸。


    怎麽會是他!


    樂太守氣得渾身發抖,大吼道:“章樾,你敢私自開門通敵,不得好死!”


    章樾膽敢在這個時候叛變,難道武陵侯他也……


    完了。


    西北,徹底完了。


    樂太守心如死灰。


    本來還想著以自己的肉軀堅守幾日,隻要西北大軍殺迴來,那麽還是有一分勝算的。


    沒成想,願來這最後的倚仗,早就不在他的手上了。


    這一刻。


    他又悔又恨!


    一直以來,他對陳灝父子以及西北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成想,陳灝父子,竟然真的敢叛變!


    底下的將士們也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朝著大門殺去,想要重新奪迴大門。


    章樾飛奔過去,滿臉興奮:“太師,大門已開。快快快,率大軍入城!”


    “你是何人?”


    李諾淡淡問道。


    章樾趕緊自報家門:“卑職是城門校尉章樾,武陵侯是我大舅哥!”


    “原來如此,一路走好,不送。”


    李諾點點頭道。


    “什、麽……”


    章樾一頭霧水。


    什麽一路走好?


    自己不是走得好好的嗎?


    還有,他當然沒有資格讓當朝太師相送啊。


    隻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沒思考這個問題了。


    刹那間,他隻感天旋地轉。


    視線更是飄向了晴朗的高空,但又很快轉向了地麵。


    咦。


    底下怎麽有一個無頭人站著一動不動。


    這衣著,看上去好眼熟啊……


    而當他明白這是自己的身軀時,臉上的恐懼驟然凝固,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首級在大地上滾落十息,拋灑的鮮血,在陽光照耀下,分外刺眼。


    而章樾的心腹見家主人頭滾落,紛紛驚慌失措,隻是,他們早已成甕中之鱉,插翅難飛,很快就被一個從城牆上衝下來的虯髯大漢砍成了肉泥。


    城牆上,眾將士全都瞪大了雙眼。


    即便是樂太守,這一刻也沒轉過彎來。


    這是……內訌?


    倒是熊長生,似乎察覺出了什麽。


    他來不及將刀上的血跡抹去,就這麽衝了出來。


    樂太守剛想阻止,不料熊長生已經逼近了李諾。


    他緊緊盯著李諾,怯怯問了一聲:“你是李錦鳳公子?”


    李諾看著青衫染血的熊長生,笑眯眯道:“我之前易了容,但聲音可沒變。熊老大反應有些遲鈍啊,現在才聽出來?”


    “真是你!哈哈哈!”


    熊長生大笑起來,隨即轉身朝著城牆吼去:“太守,這是李錦鳳公子!自己人!”


    樂太守一臉茫然。


    李諾其實也沒想到,他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高。


    這個誤會,必須他親自解釋。


    將士們的心,必須他親自安撫。


    於是,他腳下輕輕一點,直接飛上了玉門關,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張早已蓋好玉璽但卻空白的聖旨,笑道:“玉門關太守樂君子接旨……”


    這是……聖旨!


    全場將士興奮不已。


    他們可是從未看到過朝廷發來的聖旨。


    樂太守雖然思緒混亂,還沒理順,但此時根本容不得他詳細思考,便急忙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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