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時值夏日,但大胤朝京師乃至周邊地域的溫度已經有了顯著的下降,天高月白的季節提前降臨,吹散了悶燥的熱風,帶來了絲絲冰涼之意。


    乃至再往北行個三百裏,見到鵝毛大雪紛紛落之景也無需驚詫。


    大胤王朝占天下大陸十三州其九,疆土縱橫何止十萬裏,地大物博,也許江南一帶還是氣候怡然,但到了北國,撒泡尿就會被頃刻間凍住的情況也是屢見不鮮。


    八月初。


    一支使臣隊伍從洛陽西門出發,渡長江,過長安,再往西北而行。


    隊伍中的護衛不過區區五十人,但皆是天子四大親衛軍之一的龍鱗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勇士。


    而此番出使西北大草原的正使,年輕的有些過分,竟是個年不過二十的書生。


    或許在別人眼裏,這就是典型的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熱血小年輕。但在這支使臣團中,包括【武道四品境】的護衛統領在內,沒有一人敢小瞧這位正使!


    這是崔相的嫡孫!


    崔氏未來繼承人!


    大胤朝的探花郎!


    根正苗紅第一人!


    這次出使西戎,若是能完美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務,那就是一筆十分精彩的履曆!


    屆時,必將平步青雲!


    故而朝中那些年輕的官員們都是羨慕不已。


    而這大半個月以來,李諾則是在長安和洛陽兩地來迴跑。


    之前前來朝見的各族使者也都已離去。


    在這期間,李諾和交人女王靈彩兒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麵,尤其是在看到這個交人女王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對時,李諾就很果斷地放棄了接下來的數次會麵!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對他圖謀不軌,起了不該起的壞心思!


    咳咳……


    都是有家室的男人了,而且紅顏知己還有好幾個呢,哪能再去外麵胡亂勾搭?


    他絕對不是這樣花心的人!


    家花不比野花香這句話,在他這裏一點都不好使。


    然而,他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娘子,早就和靈彩兒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天下間的男人,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更何況李子安還是未來的天下共主!


    而身為如此頂天立地、英雄蓋世的大男人的娘子,葉箐雨若是連這點胸懷都沒有的話,還如何陪伴其左右?


    更何況,東海那遠遠超過大胤疆土的廣闊無垠的地盤上,可是有著遠超常人想象的利益,大到足以讓人鋌而走險。


    靈彩兒攜【冰晶】歸來,清除海域魔氣,還東海一片清澈,便是擁大義在手,雖然目前還有幾個十分強大的敵人,但她一統東海乃是大勢所趨。


    故而沒有這一層“夫妻”關係圈住,她也不放心呐。


    嗯……最好靈彩兒能為夫君誕下一個男嬰,屆時,便能繼承東海域,做東海之王!


    所以。


    身為絕世好男人的李諾,稀裏湖塗中就已被他的娘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這一日。


    出使西戎的使臣團已經走了七日。


    李諾在洛陽寢宮和女帝商議國事。


    “你對崔立言這麽有信心?”


    一身後宮常服的女帝半躺在床榻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或許是動作有些大,肩帶滑落,露出了白如凝脂的香肩。


    而身旁伺候的宮女,則是見怪不怪了。


    她們這個女帝,在禦書房召見大臣時,那叫一個端莊威儀,但在這位大胤太師麵前,那叫一個隨心所欲,召見地換做了寢宮不說,這衣著也是隨意到家了……


    “這小子心高氣傲的很,去西北見見世麵,對他有好處。不管成與不成,總歸還有我嘛。”


    李諾目不斜視道。


    嗯,眼睛緊緊盯著慶陽滑落的絲帶都不帶挪動一寸的。


    “那你什麽時候走?”


    女帝又打了個哈欠,鳳眸微顯迷離。


    午後這光景,著實讓人有些犯困啊。


    “此番來找你就是和你道別的。”


    李諾笑道。


    近個月來,女帝也是展露了治國的本事,手段剛柔並濟。


    在重要位置上,重新召迴了閑賦在家的穩重老臣。


    而在需要磨礪的位置上則提拔了一些寒門士子。


    至於之前被景順帝強行拔苗助長提上了的年輕官員,則被李憐月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慢慢外放到了各府各縣,還美名其曰:想要入主中樞,必須要擁有地方治世的經驗。


    “聽說西戎王十分桀驁不馴,並且根據探子迴報,西戎軍帳裏,有巫人出沒。”


    女帝提醒道。


    她可不想自家情郎折在了西戎。


    “巫族沒什麽可怕的,也無法傷害到我。”


    李諾則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巫族亡我中原之心不死,你乃我朝戰神,一旦落單,隻怕他們就會千方百計刺殺你。”


    女帝搖頭道,“你雖有不敗金身護體,但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況,巫族的手段也是神鬼難測,三品大巫的入夢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你可別大意了。”


    李諾笑道:“巫族最多囚禁我,但絕對不會要我的命的。”


    “嗯?你又得到了什麽消息?”


    女帝微微有些好奇。她雖知情郎手上握著一個【清風樓】,但朝廷的情報組織,並不比【清風樓】差。甚至在各族各國的情報打探上,是要強於【清風樓】的。


    她深知巫族不是那麽好相與的。


    先後兩代帝王修煉邪術,難道就沒有巫族的蠱惑和慫恿?


    李諾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隱瞞你,我和巫族的關係,非常的複雜。”


    “有多複雜?”


    女帝眨了眨眼。


    此時也不困了,興致很濃。


    李諾吐露真相道:“巫山一個大巫名叫李天承。”


    “李天承?這是什麽大巫?”


    女帝追問道。


    巫族十二大巫,各個都十分神秘,甚至其中一大半,也隻知綽號,不知其真名。


    “燭九陰之天龍!”


    李諾澹道。


    “巫道二品境,天龍大巫!傳聞擁有逆轉時間的能力。”


    女帝點點頭,明白這是巫山聖境以西燭龍殿殿主,但情郎怎會知其真名?


    “嗯,他是我父親。”


    李諾如實道。


    “什麽!”


    慶陽猛地坐直了身軀,鳳眸中綻起濃濃的驚詫。


    難道自家這情郎的身體裏,流淌著巫人的血液?


    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她為女帝,所生皇子的血脈若是不純,如何克繼大統?


    大胤一朝,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擁有大巫血脈的男子做她的夫君!


    “你們幾個都出去,今日之事,誰敢透露半句,別怪朕不客氣!”


    女帝眯起了眼眸,聲音變得十分陰冷。


    宮女們知道這是她們不該聽的,便急忙離去。


    當然,也是如獲大赦。


    要知道,此等辛密,換做是其他君王,早就殺人滅口了。


    “你別激動。”


    李諾哭笑不得,哪會知這女人的反應這麽強烈。


    “我哪能不激動,快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女帝咬牙道。


    “放心吧,我的血脈很純,地地道道的渝州人!”


    李諾微笑道。


    女帝稍稍安心了些,隨即翻了個白眼:“說吧,到底怎麽迴事。”


    “我父親在我十歲那年突然失蹤,後來我才知道,他受到一個瞎子的蠱惑,去了巫族的地盤,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修煉巫道,繼承了太古大巫燭九陰的意誌,最終成了巫族之大巫!”


    “你父親他……”


    女帝突然為情郎感到悲傷。


    有這樣不靠譜的父親,李郎小時候是如何熬過來的?


    或許,自己對李郎的了解還是太少太少了。


    隻看到他人前顯聖威風凜凜的一麵,卻極少去了解他人後的孤寂與落寞。


    她很是自責和慚愧。


    “好了,你就坐鎮洛陽,看我如何在西北大殺四方吧。”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女人心情變得低落,李諾便擠眉弄眼,故意裝著臭屁的不得了的模樣逗其開心。


    女帝噗嗤一笑,風情萬種地翻了個白眼,也是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這樣體貼的男人,讓她如何能不愛?


    很快。


    她的眼睛就變得迷離起來,臉上也是泛起了絲絲紅暈,一絲旖旎的氣息慢慢彌散開來……


    李諾見狀,哪還不清楚。


    他和娘子溫存時,娘子就是這幅任君采擷的動人模樣。


    隻是……


    他和李憐月畢竟未成婚啊。


    自李憐月登基以來,兩人雖也經常處在一起,但都保持著最後一份理智和克製,並未逾越雷池半步。


    雖然,兩人早已水乳交融過,但那是為了救命。


    隻是,現在!


    這情緒和氛圍都到這份上了,若還拒絕的話,那就顯得太禽獸不如了。


    “李郎……”


    情至濃處,李憐月媚眼如絲,輕輕唿喚了一聲。


    李諾哪還忍心拒絕。


    總歸是自己的女人,早吃和晚吃都一樣,那還不早吃早享受啊。


    於是,這一次,李諾沒有再逃避,將什麽柳下惠之流全都拋到腦後。


    當抱住女帝身子的時候,李諾發現,這個女人嬌軀火熱但卻十分僵硬。


    眼睛更是緊閉。


    不用說,這個雛兒,有心想要親熱,但是經驗不足。


    於是,李諾輕輕撫摸女帝的後背,讓她慢慢放鬆下來。


    ...


    兩人依偎在一起,欣賞著園中花,天上月。


    “李郎,你看,那是牽牛星和織女星嗎?”


    李憐月到底還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徹底拋開身份後,她便恢複了天真爛漫的性子。


    “應該是吧。”


    李諾麵色有那麽一些不自然。


    “他們一年才見一次,王母娘娘真是好狠心呢。”


    李憐月歎息道。


    “嗯嗯。”


    李諾眼皮子開始打架了。


    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李郎,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好不好。”


    “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李郎,你給我再作首詩吧……”


    而這會兒的李諾直接靠在了李憐月的肩頭,唿唿大睡了起來。


    女帝無奈搖頭一笑。


    也罷。


    看你這麽賣力的表現,今夜就放過你了。


    這一夜……


    李憐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原來,做一個女人,是這麽的幸福。


    枕邊人已睡。


    但她卻睡不著。


    她輕輕撫摸了下自己的小腹。


    她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未來。


    想到了孩子……


    這一刻,她無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翌日。


    當她迷迷湖湖醒來時,枕邊人早已不見,隻留下了一份信箋。


    準確的來說。


    是一首詩。


    一首情詩。


    一首讓她無比癡迷的情詩。


    一首,隻屬於她的情詩。


    所以……


    昨夜李諾還是將她的話記在了心裏嘛!


    她目露似水的柔情,喃喃念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李郎此去短則半個月,長則三五個月,如此長久,何以解相思?


    這也是她最為苦惱的地方。


    而今看了這首詩,她便悟了。


    她和李郎的相遇相知,便如這金風和雨露的相逢,已是勝過了人間的無數,比起別人的愛情,他們已經好太多太多。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故而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思念和牽掛,不會讓感情澹掉,反而會讓愛情更加濃鬱。


    李憐月牽掛的情郎,此時已經出現在了玉門關。


    再有個三日,使團就會抵達玉門關,然後休整一番,再次出關。


    李諾不是直接飛去青海草原,而是先來玉門關,自然是要親自領略一番這座天下第二雄關。


    這裏的風俗和中原果然不太一樣。


    沒有太多的文縐縐,更多的是豪邁。


    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人可不少見,鏢局商隊也是絡繹不絕。


    總之,這裏可以說是遍地黃金。


    不說其他的,單單將中原的瓷器、茶葉、錦緞等物拉到玉門關的集市上售賣,就能賺取三到五倍的差價。


    若是辛苦一點,拉去大草原上,那就是十倍的利潤!


    玉門關的太守名叫樂君子。


    人如其名,君子如玉。


    不過是寒門出身,也因此受到了排擠。


    之前燕王在時,大家都聽燕王的。


    現在燕王沒了,大家更不會將他放在眼裏。


    他深受排擠,太守的權力都快被架空了。


    誰叫他朝中無人呢。


    寒門想要出頭,實在是太難太難。


    但他並未氣餒,也未破罐子破摔。而是艱難地維持著一份體麵,不讓大胤境內的鹽、鐵等物走私去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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