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請留步。”


    卓麒麟叫住了江冉兒。


    他當然是看出了江冉兒有些不對勁,身上明明無半點才氣,卻能如此快速巧妙地對出下聯,而且還是兩首!


    這背後,定是有文道高人在指點啊!


    隻是他巡遍全場人士,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李諾感受到卓麒麟的眸光在他身上有著短暫的停留,但他擁有可以遮掩天機的【玄龜殼】,隻要他自己不亂陣腳,那麽就不會露出破綻。


    江冉兒馬尾辮一甩,一臉警惕地問道:“怎滴?難道還不能讓人走了?”


    “非也非也,老夫有言在先,誰能對得上這對聯,那麽這枚【文膽】就送給誰,江姑娘總不能讓老夫食言吧?”


    卓麒麟一臉和煦笑意,將手中的【文膽】一推,飄向了江冉兒麵前。


    場上眾人,尤其是書生士子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學海可垂釣文膽,但學海位於西楚境內,近幾十年都未曾開放,沒有哪個文人能夠抵擋得住【文膽】的誘惑,實在是太饞人了啊!


    而江冉兒乃是江湖女子,拿了文膽也沒多大用處。


    這一刻,眾人紛紛將主意打到了江冉兒身上。


    甚至一些自詡清高的門閥士子,也動了將江冉兒娶過門的心思。


    江冉兒也隻能先收起【文膽】,說道:“現在本姑娘可以走了吧?”


    卓大儒輕輕頷首示意。


    而他身後的大弟子眼中露出了極其欣賞之色。


    這名西楚士子正是離恨山的親兄長離恨水。


    離氏在大楚可是第一名門世家,兄弟倆人都是一甲及第。


    離恨山高中探花,不過接二連三被李諾打擊狠了,文心顫裂,隻能在西楚老家靜養。


    而離恨水則是前一屆的狀元郞!


    他拱了拱手,笑眯眯道:“江姑娘,在下離恨水,不知可否再向江姑娘請教一二?”


    “本姑娘現在沒空!”


    江冉兒將頭一撇,大步離去。


    離恨水陰陽怪氣道:“江姑娘莫非是怕了?”


    “怕?本姑娘會怕你?”


    江冉兒頓住腳步,轉身氣怒地瞪著離恨水。


    場下眾人紛紛為江冉兒打抱不平:“離恨水,虧你還是個帶把的,怎麽輸不起嗎?還用激將法對付一個女孩子?”


    “離恨水,你真當我大胤無人嗎?來來來,你要比什麽,本公子接著便是!”


    “啊呸!你中過西楚的狀元就牛逼了?也不瞧瞧我大胤狀元還在呢!”


    見眾人為她說話,江冉兒頗有些感動。


    她抱拳道:“多謝諸位仗義執言,不過既然這家夥不服氣,那本姑娘就打到他服氣為止。”


    隨即,江冉兒傲然抬起頭,盯著離恨水道:“離恨水是吧,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本姑娘皺一下眉頭便算輸!”


    不愧是江女俠。


    都說輸人不輸陣,更何況她前一局還是贏了呢!


    當然,江冉兒並非是中了人家的激將法。


    她可聰明著呢!知道何時可以逞強,何時就要認慫。


    這一次,有老哥做靠山,何懼之有?


    所以,她傲嬌了。


    她細細品嚐著被老哥嗬護的滋味,真的太棒了!


    其實她從小到大,母親對她都是十分嚴厲的,這個不許,那個不準。五歲時,人家小孩都在玩泥巴,而她已經能夠辨認出百餘種毒草藥草了。


    離恨水還真是看上了江冉兒這個小辣椒,想要嚐一嚐鮮呢!


    吃膩了山珍海味,再對山間野菜產生濃厚的興趣,也無可厚非。


    離恨水將折扇一開,自以為風度翩翩道:“江姑娘,你這兩首對聯自然是極好的,但你身上沒有文氣湧動,大夥兒都不相信是你所作,這可如何是好?”


    一針見血!


    全場諸人見狀,紛紛反應過來,都啞言了。


    是呢!


    剛才盡顧著震撼,倒是遺漏了這一點。


    現在被離恨水這麽一提醒,眾人便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幫江冉兒說話了。


    麵對質疑,江冉兒不服氣道:“誰規定作詩寫文就要才氣湧動了?本姑娘偏偏是個例外不行?”


    離恨水莞爾一笑:“倒也不是不行。可是大家現在都不信服呀。”


    “那你待如何?難不成你想出個題目,讓本姑娘當場吟詩作賦?”


    江冉兒不屑地撇了撇嘴。


    離恨水深以為然:“這樣吧,如果你能用同音不同字隨便寫一篇文,那本公子就承認你的才情,如何?”


    “笑話,你算個什麽東西,本姑娘何需你的認同?”


    江冉兒冷冷道。


    離恨水還真是被問住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孩!


    大夥兒也是紛紛嗤笑起來。


    是呢。


    人家又不求著你,何須你的認同?


    你離恨水在西楚是牛,但這裏可是大胤,你又算哪根蔥?


    卓麒麟見場上火藥味甚濃,便站出來嗬斥道:“恨水,不得無禮,還不退下。”


    “遵命,恩師。”


    離恨水拱了躬身,退後兩步。


    “這樣吧。老夫的賦文也不拿出來了。這第三場,不如就讓這位姑娘寫一篇文,就像剛才離恨山所言,同音不同字的文章,隻要語句通順,就算贏,如何?”


    卓麒麟澹笑道。


    他堂堂大儒,當然不會為了維護自己大弟子的臉麵而故意去刁難一個小姑娘。


    他是想引江冉兒背後那個擁有急智的文道高人!


    當今天下,他隻看得上三人。


    第一,麓山山長李岐。


    不過李岐輕易不會出手,他與李岐之間也隻是神交一二,鮮有切磋的機會。


    這第二人嘛,是畫聖吳道子。可惜吳道子早已隱退,他們之間也有二十多年未曾見過了。


    這第三人,自然非李子安莫屬。


    一篇《洛陽樓賦》,整得他當場心境破防,修養了大半年,更是服用了一直珍藏的【高品文心】,這才將心境重新穩固下來。


    而今日,又一文道高手破解了他的對聯,這讓他大為感慨。


    中原王朝,果然人才濟濟臥虎藏龍!


    而今日既然遇上了,當然是要切磋一番了。


    同音不同字的對聯,考驗的是一個人的急智。


    當然,這也並非他的強項。


    他的強項在於賦文。


    若是對方真能用這種獨特的手法寫出一篇文章來,那他便甘拜下風。


    對聯隻是小道,不過博君一笑罷了。


    賦文才是堂堂大道!


    這也是他被李子安整破防後並未惱羞動怒,甚至還想著要引李子安當做知己的原因。


    李諾瞥見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


    這個江冉兒,是嚐到人前顯聖的滋味了,這是不肯下來了啊。


    他倒是可以對江冉兒道法傳音,再作一迴弊,但是在卓麒麟麵前玩這種小伎倆,絕對會露餡。


    不過,李諾還是低估了這個妹妹的聰明勁。


    便見江冉兒傲氣十足道:“本姑娘常年與藥草為伍,許久都未動筆了,這字倒是有些生疏了呢。”


    “哈哈,無妨,江姑娘你隻管大聲念出賦文,在下來代筆如何?”


    離恨水自告奮勇上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在他看來,這個小辣椒哪會作什麽文?分明是想找借口離開,哪能讓她如願以償。


    要降服這個傲嬌的小辣椒,必須要先給予重重的打擊,然後在她孤立無援絕望時刻再伸手相助。


    江冉兒再次瞥了這個離恨水一眼,不屑道:“你行不行啊?”


    “咳咳,在下習文三十載,書法一道更是師承麒麟大儒。在下雖未學至大成,但至少還能入人眼,為姑娘代筆,應該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離恨水謙虛地說出了驕傲的話。


    “嘖嘖嘖,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過還是算了吧,找誰也不能找一個西楚人來幫忙呀。”


    江冉兒隨後對場下的大胤人士說道:“有誰願為本姑娘代筆?”


    文人士子麵麵相覷,不知該答應還是拒絕。


    畢竟,他們現在都發現江冉兒身上確實沒有多少才氣,這真能做出賦文?


    他們自然是不信的,心中便有了遲疑。


    身為文人,當然是很珍惜自己的羽毛。可不想在這種場合出頭。


    倒是那些江湖俠客們,性子豪爽了許多,爭先恐後地表示願意幫忙。


    “我來吧!江菩薩,鄙人踏足武道之前,也是學過三五年的聖人之道,寫字也還算湊合。”


    一個身高七尺,滿臉橫肉的莽夫雙手抱刀,大咧咧說道。


    “還是我來吧。我的筆便如我的劍一樣鋒利,筆走龍蛇說的便是在下。”


    “哈哈哈,還是我上吧。老子以劍做筆,力道遒勁。”


    ……


    江冉兒的眸光很快掠過這些一看就不靠譜的俠士,落在了人群外側的李諾身上。


    她嫣然一笑:“諸位真是太熱情了。這樣吧,那位大胡子,你來吧。”


    眾人齊齊轉身望去,便見一個虯髯大漢走來,隻是臉色有些不佳,滿臉苦笑呢!


    李諾當然無奈了。


    這丫頭,這一手真是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難怪這麽的自信滿滿,感情是想好了後招,這是要找他代筆啊。


    而眾目睽睽之下,李諾當然不願自家妹妹出糗被人笑話。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將裝逼進行到底了!


    人群不由自主地分開,李諾大步走上場,毫無怯意,倒也引得眾人為之側目。


    卓麒麟的眸光落在李諾身上,但並未發現什麽破綻。


    隻能說,有【玄龜殼】這等逆天寶貝的存在,隻要李諾他自己不作死故意展露氣息,那麽想要窺得他真正身份是極難的。


    想要勘破他的身份,偽二品的卓麒麟還是不夠格。


    江冉兒見老哥走上來,這才鬆了口氣,小臉兒撲紅撲紅的。


    但她很快又緊張起來了。


    這題太難了,老哥能行嗎?


    即便老哥有這能力,但又該如何與她配合?


    可千萬不能露餡啊,不然她江菩薩的一世英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到了這一刻,江冉兒才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脫離了她的掌控。早知剛才就得全身而退。


    她的眼眸子緊緊盯著李諾,希望哥哥給她一點小提示。


    “江女俠,鄙人代筆倒是沒問題,但是我的字大開大合,充滿殺氣,隻怕這些弱不禁風的文人士子見了會嚇尿啊。”


    李諾口出狂言,不分敵我。


    這是將大胤和西楚兩方的文人都納入了攻擊範圍。


    “果然是莽夫!”


    “豎子狂妄!”


    眾人紛紛不屑之。


    而趁著場上微微騷亂之際,他暗中給江冉兒使了一個眼色。


    江冉兒順眼望去,看到了寺廟山門處的兩隻石獅。


    然後呢?


    她不明白。


    她隻能繼續拖延時間,說道:“哎呀,本姑娘沒有筆墨紙硯呢,不知哪位借我一用?西楚人就免了。”


    “江姑娘,我的文房四寶借你一用吧。”


    崔婉婉倒是很欣賞江冉兒這種勇於抗爭的性子,便將自己的文房四寶拿出來放在桉幾上。


    “謝過崔家小姐了。大胡子,你可別太用力,把筆都給折斷喲。”


    江冉兒嬉笑地走上前,親自將筆交到李諾手中。


    李諾趁機又很隱蔽地對江冉兒張了張嘴。


    石獅?


    江冉兒稍作思索,便明白過來哥哥說的是“石獅”。


    但這如何能夠成文?


    李諾飽蘸濃墨,說道:“江姑娘,你就放心大膽快速念,鄙人不才,但手速絕對一流!”


    “你手速很快?”


    “嗯,抽刀斷水,不在話下!”


    “那好,本姑娘可要開始念了……”


    江冉兒再三確認。


    李諾給了她一個放心大膽念的眼神,這才讓江冉兒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她故意帶著一絲口音,口齒不是那麽的清晰,念道:“石獅……”


    李諾則是很快落筆,寫上了:“石室……”


    然後又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而到了這一步,江冉兒也是豁出去了,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念:“石,是,石,士……”


    反正就這個音。


    瞎念一通,爛攤子讓老哥來收拾。


    李諾落筆的字跡菱角犀利,讓人望而生畏:“石室……詩士施氏,嗜獅,誓食十獅……”


    江冉兒瞥了文紙一眼,滿臉欣喜。


    她讀書雖少,但這些字她還是認識的,知道哥哥寫了一篇非常牛的文章。


    她一邊念“石”這個音,李諾一邊落筆成文。


    而場上眾人則是一臉懵逼。


    什麽石是十的,聽得雲裏霧裏腦袋疼。


    倒是圍在桉幾邊的看客,各個瞠目結舌,被狠狠震驚到了!


    還真是一篇同音不同字的賦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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