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不知這位小友師出何門,又有何佳作?老夫甚愛詩詞,倒也想拜讀一番……”


    身為儒林常青藤,更是能夠和王明陽齊名,姚廣宗隻是輕捋白須,便不怒自威。


    他這是想要試探李諾的文道底子到底厚不厚。


    而那不經意間溢出的絲絲文氣,大多文士見了都會心生敬意。


    然,這番試探注定無用。


    他麵對的,是一個比他文力還醇厚的儒道之星!


    李諾而今文道已入【四品巔峰之境】,其文海之大,文氣儲量更是能夠和三品大儒比肩。他之所以還未能進階,乃是未能完成“立言”之言。


    何為立言?


    便是對自己的文道之心,許下誓願,竭盡此生去完成它!


    而他的立言太過宏大,尤為最後一句“為萬世開太平”,想要達成實乃難於登天。


    可若是無法完成此誓,這輩子也便無法打破這文道桎梏,成為真正的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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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如此,他深得王陽明、杜晏這一幫子文道大儒的佩服。


    他們深知立言證道太難了。


    所立之言太輕,文道根本不承認。而立言過重,想要完成又幾乎是不可能。


    期間的度太難以把握了。


    故而,絕大多數的文道【四品真意境】的大儒都會選擇走另外一條路——著書證道。


    而今,王陽明的《帝王江山社稷論》也已完成了大部分。可以說,他離【文道三品】也隻是一步之遙了。


    至於杜晏大學士,他夜以繼日地攻讀《聖人儒典》,為之注疏,一旦完成,也能打破文道境界桎梏,成為一代文豪。


    故而這些老家夥們天天閉關修煉,都憋著一股勁,看誰先打破這個默契,踏入三品之境!


    言歸正傳…


    麵對老夫子的質疑,李諾並未正麵迴答,而是狂妄地反問道:“小生所作太過驚人,就怕姚學士等人聽完了自信心會遭受打啊。倒是不知姚學士又有何著作,可供小生拜讀?”


    “好教你知曉,姚山長乃是江南儒林領袖,其詩作何其多也?隨便一首詩文,便教讓你甘拜下風。不過本公子倒是有些奇怪,你連人家的詩文都沒讀過,怎還有臉稱‘白梅大俠’?這雅號,該不會是你自封的吧?”


    趙默之抓住時機,立刻開啟了嘲諷模式。


    李諾一臉平澹道:“人之精力有窮矣,自然是選擇自己喜歡的課題鑽研。難道趙公子能保證學過所有聖人之言?”


    “啊這……”


    趙默之還真是被難住了。


    起碼,他對那厚厚一本《儒典》就沒多少興趣。因為無法用【一目十行】,必須一字一句逐讀,有這時間,去街上調戲幾個小姑娘不香嗎?


    當然,趙默之能高中鄉試第二,自然也不是什麽草包,他的反應也是非常之快,立刻說道:“《飛雪過江》這首詩文你應該有學過吧……三五片飛雪畫梅,七八朵江浪成花……此首詠雪賀梅詩可是列為各大學院必學之詩!”


    “啊?這首詩不是‘傲梅聖手’所作嗎?與姚學士又有何關係?”


    李諾裝作什麽是都不知道的儒林小白,眼中綻露出困惑之色。


    “哈哈哈,真是孤陋寡聞也!傲梅聖手便是姚山長的雅號!”


    趙默之得意大笑,不過太過興奮,少了牙的他便嘴裏漏風,疼得他直吸冷氣。


    其他學子們也是竊竊私語起來,眼中充滿了鄙夷之色。


    還以為這個從北方來的白梅公子很厲害呢,敢情也隻是一個裝模作樣的草包呐!


    此首詩出自姚廣宗之手,乃是難得的詠雪賀梅佳作,隻要再被世人吟傳個十年八年的,便極有可能成為一首戰詩!


    整個儒林才多少戰詩?


    也就六百首出頭而已!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前人所作。


    由此可見,姚廣宗的文采自然是不差的。


    而這位白梅公子卻連這都不知,焉能混儒林?


    眾人心中紛紛猜測,此人,絕對是打腫臉充胖子,想來混個臉熟的。


    李諾則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拱手道:“原來如此,失敬失敬……”


    “小子,既已知錯,怎還不趕緊跪下磕頭認錯。”


    趙默之捂了捂臉頰,傲慢道。


    “不不不,趙兄誤會了,小生的意思是……”


    李諾搖了搖頭,“小生的意思是……這首詩太差勁了,連屁都不如啊!”


    “放肆,豎子爾敢!”


    姚廣宗本還捋著須,裝著氣定神閑的模樣,等著這個什麽白梅公子大吃一驚,跪下認錯呢。結果卻等來了這等具有強烈侮辱性的話,他簡直氣炸。


    李諾很無辜地巡視四周,反問道:“難道不是嗎?一首詩才幾個字呀,可這首詩文裏的數字又占了多少?這也太濫竽充數了吧?”


    “哈哈哈……”


    “真是胸無點墨的草包啊……”


    “白梅公子,我勸你還是趕緊迴家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眾人再一次嘲諷大笑起來。


    甚至,有些個趙默之的跟班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場上,唯有紅娘子還算稍微清醒一些。


    她訝異地瞥了李諾一眼。


    奇怪了,這套路,怎麽有些莫名的熟悉呐?


    對哦!


    剛才不就用過一次了嗎?


    先抑後揚!


    然後那個小小侍女突然語驚四座,將趙默之比作了黑狗。


    儒林之恥,就這樣誕生了。


    難道……


    想到此處,紅娘子目露精光。


    這位白梅公子,看不上趙默之,故而才讓侍女代他出手教訓之。


    而現在姚廣宗這位儒林常青藤來了,不正好給他當做墊腳石嗎?


    他這一次是要拿姚廣宗開刀,一旦成功,那就是揚名天下呀!


    隻是……


    那首《飛雪過江》可是深得文采斐然,辭藻巧妙……


    而白梅公子卻將之貶得一無是處,這如何破局?


    難道,他真能做出一首比《飛雪過江》還好的詩詞?


    比之還好,不是戰詩了嗎?


    紅娘子,突然又有些困惑起來。


    “小子,這就是你不懂了。能將數字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唯有姚山長,哪怕是先秦儒聖時代也沒有哦。”


    趙默之大笑道。


    “是這樣嗎?不過把數字融入到詩文裏,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嗎?”


    李諾裝著疑惑的樣子問道。


    而這臉上流露出的無辜神態,隻怕同為本家的奧斯卡影帝小李子見了都自愧不如。


    “哈哈,簡單?那你倒是作一首啊?”


    趙默之不屑道,“你廢話了那麽久,不就是想要拖延時間嗎?本公子告訴你,門都沒有!你要麽趕緊作一首入園詩,要麽就滾蛋!”


    “是啊白梅公子,你口氣倒是狂妄,但卻老在這裏推來推去,我奉勸你,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帶著你家侍女趁早滾迴北方吧。”


    眾學子也是同仇敵愾。


    堂堂趙家公子,和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北方草包,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李諾指了指姚廣宗,很無辜道:“可是姚學士也沒作詩呀。”


    “這能一樣嗎?他乃睢陽書院山長,是江南文道大儒,更是這一次元宵詩會的主評判官。”


    趙默之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別扯這些沒用的!”


    “這位小友,不如你也作一首含有數字的詩文如何?隻要有一詩中出現五個數字,老夫就承認你的文采。甚至,老夫借著江南儒林,為你揚名立萬!”


    姚廣宗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後背晚生給氣到心肝疼。


    這口氣,他必須要出掉。


    而這,也不算他倚老賣老欺負晚輩。


    畢竟,他也是給出了條件和彩頭,非常公平!


    場上眾人雖然很鄙視這個白梅公子,但此時也都是激動起來。


    姚大儒親自下場了!


    這場麵肯定會非常精彩!


    之前那圓臉侍女的“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可是讓他們樂了好久。


    “也罷,那本公子就先作這入園詩吧……”


    李諾見盛情那卻,便歎了口氣,開口吟詩,“《詠雪》!”


    詠雪?


    嗯。


    詩名雖平平無奇,但也還算契合景意。


    “一片兩片三四片……”


    李諾的聲音很大,吟誦的方式也是有些誇張,用手指著亭外飛落的小雪花,仿佛稚童在數數一般。


    而這一句詩吟出後,正在聚精會神豎耳傾聽的眾人都沒能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


    “真是精彩絕倫!”


    “笑死我了哈哈,本公子數一數,嘿嘿,一二三四,一共四個數字了。白梅公子加油啊,隻要第二句再出一個數字,那麽姚山長就要為你造勢揚名了。”


    有一個江南公子譏諷大笑起來。


    綺羅麵色慘白。


    她雖不會作詩,但詩文的好壞,倒也勉強能認出一二。


    比如這句,就顯得太平澹了。什麽一片兩片三片四片的,這也能成詩嗎?


    若這也可以的話,那她綺羅也能張口閉口吟詩了呢!


    一個兩個三四個!


    一行兩行三五行!


    這不也都行了?


    而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李諾置若罔聞,繼續吟誦:“五六七八九十片!”


    “哈哈哈!”


    哄堂大笑,笑聲宛若棲霞寺的鍾聲響徹起來,連前邊大雄寶殿裏的香客信徒們都聽見了。


    “還真不出所料!這幾個數字了?遠遠超過山長的要求了吧?”


    “在下佩服之極,羞愧難當!”


    姚廣宗臉上也是露出笑容,自嘲歎息:“哎,老夫說話算話,定為白梅公子揚名!”


    “嘿嘿,無需山長揚名了,這很快就要要成儒林之恥了。”


    趙默之笑得臉都快抽筋了。


    “啊呸,趙黑狗子,你笑個屁呀!”


    綺羅急忙維護李諾的顏麵,甚至抽出了劍,柳眉倒立,劍指趙默之!


    趙默之稍稍後退了幾步,嘴角微微抽搐,惹不起這暴力妞啊!


    紅娘子也是無奈地低下了頭。


    這一聽就知是打油詩。看來,這位公子確實不會作詩啊,害她白高興了一場。


    她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起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她父親在家族中的威望日益見長,再加上父親的正妻也去世了,她也終於有了機會認祖歸宗。但也正是如此,她便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流浪江湖了。


    然而她的大侄女南宮琥珀老是哀求她,帶其離開這個家,說寧願浪跡天涯也不願嫁給趙默之這個斯文敗類,這就讓她好生為難了。


    故而今日她便女扮男裝來了梅園,想要看看趙默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這一看。


    果然是個斯文敗類。


    侄女若是嫁過去,這下半輩子的幸福絕對要完蛋。


    可她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所以,她期待這位白梅公子能夠狠狠打擊趙默之的囂張氣焰,最好讓他身敗名裂。如此一來,侄女也就能脫離虎口了。


    隻是依目前形勢來看,這個希望隻怕是要落空了。


    李諾依然沒理會這些嘲笑聲,他聲音越是越來越高昂:“千片萬片無數片!”


    果然如此!


    紅娘子目露失望。


    哎。


    自己就不該抱有任何幻想的。


    而眾人眼中則也是紛紛露出了憐憫之色。


    這個白梅公子,草包無疑了。


    打腫臉充胖子,想要混入梅園漲聲望,現在被這麽一試,就立刻露相了。


    也得虧梅園詩會有這麽一個入園詩的規矩,不然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


    笑聲更甚了……


    李諾卻是挺起胸膛,在這肆虐的嘲笑聲中,如倔強的傲梅一般,傲骨天成!


    他吟出了最後一句——


    “飛入梅花都不見!”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千片萬片無數片,飛入梅花都不見!


    前三句,直白平鋪,毫無文采可言,甚至都是以數字堆砌而成。但這最後一句“飛入梅花都不見”,便讓這首詩的立意瞬間升華!


    雖還成不了戰詩,但也已超過了姚廣宗那首《飛雪過江》!


    怎、怎會如此……


    趙默之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的才華自然不差。


    全詩複誦一遍後,便知此詩的妙處!


    全詩既不煉字,也不避諱字詞重複,而且單純的數字堆砌顯得笨拙累贅,更無任何文采可言,可就是最後一句,峰迴路轉,平坦處忽見奇峰高聳!


    而一個“飛”字,讓本毫無生氣的畫麵悄然流轉起來,雪花飛於白梅叢中,視覺之下,便是難分彼此。


    白雪與白梅融為一體,天地皆白茫一色。


    這畫麵,一下子就變得宏大而深邃。


    這最後一句,果然是化腐朽為神奇也!


    霎時,滿堂俱靜,全場皆驚!


    唯有亭中的火爐還在劈裏啪啦地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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