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劍塚秘境中,每個人迷思在“本我”境的時間流逝都不盡相同。


    李諾麵對自我本心,鑄就絕世神兵,闖過劍塚第一層,花了整整五年時間。


    而外麵真實世界的時間流逝,卻隻過了短短的十五日。


    八月三十。


    夜色茫茫,涼如水,月如鉤。


    藏劍後山。


    望劍亭內。


    莊主楊知秋獨自對月飲茶,喃喃自語道:“十五天了,不知這些人闖過第一層沒有。再有十五日就是下一個月圓之夜,時間不多了呢。”


    “還有十五日,足矣。”


    突然間,一道飄渺的聲音從山間飄來,傳入楊知秋的耳裏。


    旋即。


    一女子於遠處山徑上緩步走來,於蒼茫的夜色下顯現身影。


    “江柔?!”


    待看清女子麵貌後,楊知秋失態地驚唿一聲,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直直地望著這個讓他牽纏掛肚了二十餘年的女子。


    “二十二年不見,楊莊主,別來無恙。”


    女人嘴角稍稍一勾,深邃的眼眸恰似天上月牙,微微含笑。


    她身著一襲素雅青袍,素顏朝天,發髻盤起,木釵斜插,無胭脂水粉抹麵,亦無玉石金鐲點綴,但依然貴氣逼人。


    這是個極度自信的女人。


    一顰一笑,便是全場焦點。


    她飄然走進望劍亭,衣袖輕拂,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看著這張讓他朝思夢想的容顏,楊知秋聲音發顫:“歲月沒在你臉上留下痕跡,你還是那麽的美……”


    女子啞然失笑道:“不愧是曾經的花花大少,你竟然關心這個?歲月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你隻看到了我青春永駐的容貌,卻沒看到我蒼老的心。”


    楊知秋摸了摸自己的鬢發,感歎道:“驀然迴首二十二,我已兩鬢蒼白,歲月到底對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你當年不辭而別,你可知我……”


    女子擺擺手,搖頭道:“往事莫提。”


    楊知秋唏噓道:“憋在心中,不吐不快。”


    女子笑道:“那就讓往事隨風散去。”


    “那你今日來找我所謂何事?”


    楊知秋不解。


    消失了二十餘年的“前女友”找上門來,難道隻是為了敘舊?話本都不敢怎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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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你幫忙呢!”


    女子微微側臉,有月華落於她的眉間,恰若澹掃蛾眉。


    楊知秋再度失態:“什麽?”


    女子輕笑一聲:“借你的手,除掉巫族修士。”


    言語聽著輕澹,然而卻透露著強烈的殺意。


    楊知秋體內微微綻起一絲內力,擺脫了女子一顰一笑的影響。


    他搖頭道:“不可能,劍塚一旦開啟,我便無法幹涉。一切,都要等下一個月圓之夜才會塵埃落定。”


    女子嗤笑道:“這些話騙騙別人可以,但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楊知秋沉默了。


    而女子就這麽一臉笑意地盯著他。


    良久。


    楊知秋才低聲道:“可我為何要幫你?當年你不辭而別,你可知我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女子眸中流露出一絲愧疚:“當年確實是我對不起你。但都二十多年了,你還不能釋懷嗎?”


    楊知秋自嘲中帶著一絲絲恨意:“你讓我如何釋懷!”


    女子惋惜一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楊知秋盯著女子的眼睛,咄咄逼人道:“為何就不能?我不信!這個天下,誰能阻止得了我藏劍山莊!即便是當年的文宗,他也要給我藏劍山莊麵子!”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因為我姓江。”


    “姓江怎麽了?天下間姓江的人多著去了?有誰規定江和楊就不能在一起了?”


    楊知秋動怒。


    二十多年前。


    他深愛眼前這個女人。


    原本以為這個女人會成為他藏劍山莊的女主人,哪知大婚的前一天,她竟然不辭而別!


    他發瘋了似地尋找。


    發動了所有的人脈。


    可這個女人卻就此銷聲匿跡,仿佛從未在這個江湖上出現過一樣。


    女子歎息一聲:“我是江小蠻的女兒!”


    “誰、誰的女兒?”


    楊知秋有些困惑,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江、小、蠻!”


    女子加重了語氣,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道,“這個名字,雖對你們藏劍山莊是個禁忌,但你應該不會感到陌生才對。藏劍後山密室應該還藏著她的畫像吧?”


    “江、江小蠻……不可能!怎麽會,怎會如此……你怎會是她的女兒?”


    楊知秋心境直接破防,跌跌撞撞往後退去,直至倒在椅子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江小蠻!


    他不認識這個女人,也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但她的名字對藏劍山莊上上下下就是一個不能提起的禁忌!


    女子自嘲道:“我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後,實在沒臉見你,也不知道如何與你解釋,唯有離開你的身邊。”


    “我真沒想到,你會是江前輩的女兒。”楊知秋苦歎一聲,而後抬首,怒目視向夜穹,憤憤道,“賊老天,你還真會捉弄人啊!”


    他確實沒想到啊。


    江小蠻的女兒會隨母姓。


    “事已至此,隻能說我們有緣無份。”


    女子唏噓道。


    楊知秋稍稍平複了心境,問道:“能否告知,令尊何許人也?我想知道我父親到底輸在了哪裏。”


    “母親沒有告訴我。”


    “那江前輩現在人在哪?”


    “她活在一個沒人打擾的世外桃源。那裏,隻有她,連我都不能進去,我也已經十年沒見過她了,不知她是生是死……”


    “也罷,這是老一輩的事情,我也無權摻和。那你這些年……他對你好嗎?”


    楊知秋深情地望著江柔的眼睛,其實他內心還是有著一絲期待的……


    不過江柔隨後的迴答便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這些年也就湊合著過吧,不過我已經兒女雙全了。”


    是呢。


    人家既然離開了她,又怎會為了他而孑然一身?


    楊知秋勉強笑道:“那就好,我也有一兒一女了。”


    江柔笑了笑:“我知道。你女兒叫楊夢靈,兒子叫楊問天。”


    楊知秋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孩子叫什麽名字?”


    “我女兒隨我姓,叫江冉兒。”


    江柔隻說了女兒。


    楊知秋無比驚愕:“藥王穀江菩薩是你女兒?”


    江柔頷首,不悲不喜。


    楊知秋咋舌道:“原來你最後是去了藥王穀,難怪我翻遍了天下都找不到你。”


    藥王穀雖是江湖門派,但卻與世隔絕一般,沒有一個男子能夠進入穀中。


    裏頭都是女弟子,女醫師,連蚊子都是母的,比鷲鷹山還要純粹。


    江柔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道:“說正事吧,這個忙你幫不幫?”


    楊知秋不解道:“巫修和你藥王穀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江柔:“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楊知秋天人交戰良久,還是深深歎息一聲,拒絕道:“抱歉,此事關係著我藏劍的名聲,我不能在劍塚裏對巫修出手。”


    “那換個方式。不要讓巫修接近李子安,這樣應該沒問題吧?”


    江柔這才道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楊知秋驚疑道:“你也認識李子安?”


    江柔不耐煩道:“你何時也變得這般優柔寡斷了?行不行,一句話。”


    “可以,不過前提是他們能進入第二層。”


    楊知秋答應了下來。


    他原本就是要發動一切力量為李諾保駕護航的,現在能夠順勢賣個人情給江柔和藥王穀,何樂而不為?


    “那就多謝了。天色不早,我要迴了。”


    江柔笑著站起身子,走出望劍亭。


    楊知秋追了上去:“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叫什麽名字?”


    “以後你會知道的。留步,不用送。”


    江柔擺擺手,很快便消失在野徑黑雲處。


    楊知秋心情複雜極了,心中更是泛起了濃濃的苦意。


    沒想到哇!


    他們二代姓楊的,父子二人,都栽在了姓江的母女手裏。


    他忽然想到兒子楊問天。


    這小子,可不能喜歡上江冉兒。


    嗯,絕對不讓他們有機會相互認識!


    兒子而今十六,雖然年齡小了些,但還得早些給他定下婚事,以免……夜長夢多!


    這一刻,楊知秋暗暗下定了決心。


    ——


    江柔離開藏劍山莊,沒一會就來到了郊外一處荒廢了的茅草屋。


    嗚嗚嗚!


    屋內。


    一個妙齡少女被【畫地為牢】束縛得不能動彈,隻能委屈巴巴地發出嗚鳴。


    江柔看著女孩就來氣。


    她沒好氣地訓斥道:“哼!故弄玄虛能湖弄得了為娘嗎?還敢偷偷來揚州,想要參加劍塚大會是吧!看不敲斷你的腿!”


    嗚嗚嗚。


    女孩可憐兮兮。


    江柔教訓了一頓,但總歸是自己的女兒,還是於心不忍,便解除了神通。


    “唿唿唿!”


    江冉兒終於獲得自由。她大喘了幾口氣,然後癟嘴道,“憋死我了。”


    “憋死了最好,一了百了,也省的我操心。”


    “娘!你都揍我一頓了,還把我關了這麽久,這氣還沒出完嗎?”


    江冉兒裝著乖巧的模樣說道。


    江柔語重心長地教育道:“明明說好的,帶你出來見識過後,你就得乖乖迴藥王穀!可你幹嘛了?竟然偷偷來揚州城。這是你能摻和的嗎?你以為報上江菩薩的名頭,別人就不敢對付你了?江湖險惡,人心更是無法揣摩,想要將【神農尺】占為己有的人多得去了!”


    江冉兒吐了吐舌頭:“怕什麽,哥不是也在揚州嘛,真遇上了事,我就表明身份,讓哥救我唄。”


    江柔不悅道:“為娘說過了,你不能和他相認。”


    “為什麽!”


    江冉兒不服。


    “不能就是不能,沒有為什麽!”


    江柔嗬斥道。


    江冉兒很倔強:“你讓我不去找父親,我答應了,甚至這些年都沒見過他。可現在,我知道還有一個哥哥的存在,為何就不能相認?你和爹的恩怨,為何要牽連到我們身上?”


    江柔歎息道:“聽娘的行嗎?現在不是時候!”


    江冉兒認真道:“娘,我長大了,可以為你分憂的,真有什麽苦衷,你和我說便是。”


    江柔想了想,疼愛地撫摸著女兒的腦袋,說道:“你哥……腦中有一隻夢蝶蠱。”


    “夢蝶蠱?”


    “你哥的一部分幼年記憶處於封印狀態。如果你和他相認,就會打破這個封印,蠱蟲就會破繭而出,化作夢蝶,他現在還對抗不了完全形態的夢蝶。”


    “是父親給哥下的夢蝶蠱嗎?”


    江冉兒難以置信道。


    江柔麵色難看地點點頭。


    江冉兒淚流滿麵:“爹爹為什麽要做麽做?”


    江柔恨道:“因為他輕信了別人,要拿你哥當鼎爐練蠱!夢蝶吸**魂化形,據說可以逆轉乾坤,將夢境化為現實,這是至高的巫道。你爹,已經完全走火入魔了。”


    “所以娘親才不讓我見爹爹嗎?”


    江冉兒終於體會到了母親的難處,卻是愈發心疼。


    江柔溫柔道:“孩子,我是你娘,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那哥怎麽辦?有什麽辦法能救他嗎?”


    江冉兒擔心道。


    江柔:“超品天機師,可倒轉時空,將夢蝶蠱逼出你哥體外。”


    “超品?”


    江冉兒直接懵逼。


    天下間,天機道修煉者本就稀缺無比,最強的那位是一品天機師,住在占星閣上,不過從未現過身,哪怕是他的嫡傳弟子,也沒見過他的真實麵容。


    江冉兒急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江柔說道:“還有,讓一個女夢巫與你哥陰陽交合。”


    不過有一點她沒說。


    一旦交合過後,女夢巫就會死去。


    或者說,她是代替李諾去死。


    江冉兒心頭立刻浮現起了希望:“夢巫是五品,隻要我們付得起價錢,哥有得救!可爹爹是大巫,他如果從中阻攔怎麽辦?”


    江柔遞出一張手帕:“娘會想辦法的。好了,把臉擦擦,今晚我們就走。”


    江冉兒接過手帕,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說道:“還有十日劍塚才結束,我們不留下來看結果嗎?”


    江柔自信道:“你哥必然會獲得【龍泉劍】。”


    江冉兒好奇:“娘為何這麽篤定?”


    “我倒是小看了你哥,他和楊知秋關係匪淺呢。”


    江柔意味深長道。


    她自然是看透了楊知秋的心思。


    既然有藏劍山莊在暗中相助,那麽她這個兒子一定能夠成功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她剛才之所以去找楊知秋,就是想要再加一層保險,以免巫修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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