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毫不起眼的秦王妃晉級為一代母儀天下的王皇後,這位六宮之主此時可是心如明鏡呢!她深知自己的一切權勢都是來自於帝王,自然是要護著景泰帝。


    她端起皇後的架勢,眸中迸出一絲凜冽,義正言辭地嗬斥道:“李子安,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陛下一切安康,他乃真龍天子,有國朝氣運護身,何處邪魔鬼祟敢來皇宮作亂?你有這個閑餘時間,還是多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見著王皇後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模樣,李諾心中悄然失落。


    偏見,便如一座茫茫大山。


    他當初因心切而質疑那個身份不明的妙真和尚獻藥一舉有問題後,這位秦王妃就不怎麽待見他了,甚至還懷疑他別有用心。


    這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也罷。


    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今後景泰帝真出了什麽事情,那也是咎由自取,他也不會心生愧疚了。


    李諾長籲一口氣,麵容逐漸恢複了冷漠。


    他開口道:“陛下年輕力壯,又有國運護體,確實是微臣多心了。不過皇後娘娘此話又是何意?微臣自己有什麽好擔心的?”


    王皇後露齒假笑,故意捏著嗓音道:“李大人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幾日朝堂上可都在議論你呢。那些大臣們都說你仗著先帝的恩寵而胡作非為。區區一個刑部郎中,這才幾品官啊?怎麽就賜金符、玉帶了?而且想抓誰就抓誰,連大長公主都不放過,搞得長安人心惶惶,群臣敢怒不敢言。此風可不能再漲下去了,否則置朝堂法度於何地?”


    李諾拱拱手,麵無表情道:“皇後的擔心並無道理,既然先帝已逝,那皇陵滲水一桉……微臣就向新皇匯報吧。等此桉了結後,微臣便將金符、玉帶一並呈還給朝堂。如此,應該能安群臣之心了吧?如若還是不夠,懇請陛下撤了微臣刑部郎中一職,臣願意重新做迴一名獄卒。”


    王皇後見李諾這麽老實識相,心中格外暢快。


    嗬!


    這便是權力帶來的好處啊!


    當初她隻是秦王妃的時候,這個李子安可一點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現在她是六宮之主,隻要稍微展露一下自己的皇後威儀,對方可就直接認慫了。


    憋在心裏許久的這口氣出掉之後,王皇後心情順暢了許多,對李諾的厭惡也是消減了一些。


    至於她弟弟那事兒,她也不打算繼續深究了。畢竟,慶陽這個小姑子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她頷首道:“急流勇退方是為臣之道。不過老祖宗有言,後宮不得幹政,本宮一介女流,自是要遵從的。故而李大人想怎麽做,要怎麽做,無需說於本宮聽,直接向朝堂、向陛下陳奏即可。”


    “皇後娘娘教訓的是,微臣銘記在心。”


    李諾恭遜謙卑地說道。


    王皇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好了,今日見也見了,事情也說開了,此宴就到此為止吧,本宮有些乏了。”


    一旁看熱鬧的慶陽微微躬身,也是表現得非常恭順:“臣妹恭送皇後。”


    將這位微微有些膨脹的王皇後送離宮殿後,慶陽臉上浮現出一絲少有的俏皮:“怎麽啦,一副垂頭喪的樣子,這是泄氣了嗎?”


    說的口幹舌燥還是沒能說服皇後,其實李諾心裏也是有些鬱悶,


    他直接從桌子上拿起茶壺便往嘴裏灌了幾口,這才說道:“唉,別提了。我這輩子隻怕和王皇後是沒法子和解了。”


    慶陽並沒因為李諾這番目無尊卑的舉止而感到不悅,她那好看的嘴角微微翹起,幸災樂禍道:“皇後很心疼她那弟弟,你卻那樣子對他,而且進宮後也沒一點兒請罪的態度,甚至還直言皇兄有問題,你自己說說看,皇後會有好臉色給你看?諍臣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李諾翻了個白眼。


    他當然也沒覺得什麽氣餒。他大咧咧地坐在席位上,等了一個上午,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哪還會和慶陽客氣什麽,便直接拿起快子,一邊享用精美的菜肴,一邊說道:“該說的都說了,人家不領情,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慶陽也是坐迴到自己的席位上,不過並未動快。


    她黛眉微蹙,鳳眸中閃過一絲凝重,詢問道:“你剛才說,你懷疑皇兄被人控製了?可有證據?”


    此事非同小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皇後不在意,以為李諾是危言聳聽,但慶陽深知李諾的秉性,絕對不會無的放失。


    李諾囫圇迴道:“這事兒哪能找到證據。”


    慶陽追問道:“那是哪一點引起了你的懷疑?”


    “你不覺得景泰帝施政手段十分老練嗎?才登基半個月,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就這麽輕易被收服了?君權和臣權天然對立,可咱們這位陛下卻很順利地抓住了那個平衡點。”


    李諾雖然之前都沒在長安,但也是有手段和渠道去了解朝堂上的大事的。


    朝臣中可不缺乏先帝的死忠黨,更不乏愛噴人的刺頭禦史,可沒想到才半個月,就被這位新皇收服的服服帖帖。


    以新皇的心智和生嫩的手段又是如何辦得到的?


    除非……


    景泰帝背後有神秘高人指點。


    又或者,他被文宗控製了!


    慶陽咋舌道:“會不會是我這皇兄一直在隱忍,直至上位後,才鋒芒畢露?”


    李諾唏噓道:“罷了,不說這個了。之前那個賭約,殿下不會賴皮吧?”


    “什麽賭約?”


    慶陽極美的側臉上綻起一絲無辜的神色。


    李諾咬牙道:“殿下,需要我再提醒一下嗎?”


    慶陽給李諾投了一個挑釁道眼神:“本宮似乎沒有輸吧?”


    “殿下,你堂堂長公主,不會真想要賴皮吧!”


    李諾大拍桌子道。


    慶陽微笑著陳述事實:“可是信王雖然遇刺,但被人救走了呀,這沒見屍首,如何確定已經死亡?”


    這……


    饒是李諾自詡有三寸不爛之舌,此時去也找不到辯駁的言語了。


    半響。


    他沒好氣道:“好吧,算平手總行了吧。”


    慶陽大樂,窮圖匕見道:“不如這樣,本宮把任天行運作迴長安,而你的麓山勢力呢,就借本宮一用!”


    李諾不假思索地笑了起來:“擊掌為誓,一言為定!”


    “本宮這裏可不興江湖上的那套。本宮一言九鼎。”


    慶陽沒好氣道。


    李諾又不是她的駙馬,她才不會被占便宜。


    李諾隻得尷尬地把手收迴。


    慶陽又輕聲問道:“子安,你覺得我這皇兄的皇位真能坐得穩嗎?”


    李諾點頭道:“景泰帝有手段,有城府。大胤……也許真的能迎來中興。”


    慶陽眯了眯眼,將寒意掩藏在深處,道:“如若有朝一日,本宮和皇兄對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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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她的一次試探。她想知道,李諾到底會站在哪一邊。


    李諾不解道:“殿下,你天生就劣勢。雖然暗中蓄力,但想要贏得天下基本上不太可能。而且你真這麽做的話,這造成的破壞力遠遠大於逍遙王,難道殿下想做千古罪人?”


    慶陽有些不服氣:“隻要你和麓山派係全心全意效忠本宮的話,這劣勢是可以彌補的……”


    至於千古罪人?


    嗬!


    真成了一代女帝,到時候有的是手段安撫黎民百姓,匡扶江上社稷。


    李諾也知慶陽這是對他表明心跡了。


    但他還是覺得有些兇險……


    他搖頭道:“殿下,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刑部郎中,修為雖有【四品大宗師】,但在滿朝文武中,並不是拔尖的存在。更何況,我也不想大胤生靈塗炭。”


    慶陽還是不肯放棄,她努起紅唇道:“如果有朝一日,我那皇兄失了道義呢?”


    李諾澹笑道:“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果景泰帝真的失道於天下,那麽根本不用殿下動手,他自己就會被他的臣民推翻。”


    慶陽急問道:“那時候,你願意幫我?”


    李諾笑嗬嗬道:“真有那一天的話,我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慶陽大喜,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嬌嫩的手:“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殿下,不是說不興這一套嗎?”


    李諾愕然。


    慶陽微微惱怒:“要你管!”


    “殿下,你不會是想占我便宜吧?”


    李諾很警惕。


    “給本宮滾!”


    慶陽咬牙切齒,勃然大怒!


    “殿下稍等,好不容易來一趟宮裏,可不能讓我餓著肚子迴去啊。”


    李諾得寸進尺。


    和慶陽做了君子之約後,他風卷殘雲一半,將席上的菜肴吃了個精光,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皇宮。


    他之前就說過,沒有召令就不找秦王。真男人,說到就做到。所以他迴了刑部,寫了一份奏章,將皇陵桉隨意湖弄過去,然後把金符、玉帶也放到一起,遞到於尚書那邊,讓其明日早朝幫他呈上去。


    隨後,他看了天牢方向一眼。


    其實這裏頭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操作。


    比如那些關押在乙字獄的囚犯……拉到【煉獄塔】殺掉,是可以刷出獎勵的。


    但他此時也是興致缺缺,因為沒有了景順帝的壓力。


    人總是有惰性的,李諾也不例外。


    而且哪怕全部收拾了,他也不可能立刻跨入武道三品境。


    走在街上,感受著長安的繁華喧鬧,李諾心中不經有些恍忽。


    逍遙王謀逆,似乎也隻是飛濺起一點點浪花而已,短短半個月,這影響已經被完全消除了。


    不過長安上的江湖人士並沒有少,反而越來越多,這讓李諾大感疑惑。


    難道朝廷對這些參與叛亂的江湖門派既往不咎了?


    有這麽大度?


    還是說他遺漏了什麽。


    李諾深知情報的重要性,便立刻走進一家清風茶館。


    他一邊吃茶,一邊打探著小道消息,總算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原來,秦家老太爺的九十誕辰馬上就要到了。


    這事兒,北月飛槐之前和他提過一次,還說要在壽宴上宣布解除和秦怡霜的婚約。


    秦老太爺,年輕時是混過江湖的,還闖出了極大的名堂,甚至和武林盟主楊無敵都拜過把子。


    不過後來,秦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意外去世,他不得不迴去繼承家主之位。


    他雖然走了,但江湖上還是留著他的傳說。就像楊無敵,哪怕消失數十載,但武林盟主這個位置依然空缺著,仿佛眾人都在等著他王者歸來。


    而秦老爺子數日前深夜進宮,和景泰帝一番詳談。第二日,除了幾個門派的主謀以外,其他的罪孽不太深重的江湖人就都被赦免了。


    這一行舉,立刻在江湖上引起了強烈的轟動。


    這是朝堂對江湖示好呢!


    江湖各門各派人人稱讚新皇聖明,而秦老太公也成了眾人心目中可以和楊無敵並駕齊驅的“武林聖賢”。


    朝堂上,眾臣原本是反對的,但看著江湖歸心,各州各府的鬥毆事件都是直線下降,街坊治安好了許多,他們也就乖乖閉嘴了。


    穩定壓倒一切。


    這是治國方針。


    若是質疑,那就是自己找死。


    李諾得到想要的答桉後,便返迴城西。


    他心裏其實還是為北月飛槐捏一把冷汗的。


    畢竟……


    這是妥妥的當眾打臉啊!


    換作是他,還真幹不出來。畢竟風險係數太大了,會有大概率被人群毆至死!


    也不知北月飛槐的腦袋裏是怎麽想的。


    這是自恃清高呢,還是情商為零呢?


    不過不管如何……這個孤傲的麵癱臉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且又是為了愛情。


    所以能幫則幫。


    那麽問題來了。


    該怎麽幫?


    北月氏和秦氏,都都是最頂尖的世家門閥,他一個外人如何插得上手?


    咦……


    外人?


    有了!


    如果劉湘君成了自己妹妹的話,那就有了娘家的依靠。


    他【四品大宗師巔峰】的修為,在武林中也算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了吧?


    秦家若真想欺負劉湘君,是不是也要稍微掂量掂量這後果?


    再不濟。


    他把藏劍山莊也拉攏過來。


    畢竟,楊無敵應該是很樂意給他這個所謂的拜把子兄弟找點小麻煩的。


    打定主意後,李諾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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