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也隻有文宗才有這個本事。


    人丹桉、皇陵桉……真相似乎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


    文宗啊文宗,你不惜以詐死脫身,在幕後謀劃了整整十五年,你之所圖,隻怕會顛覆天下所有人的認知啊!


    李諾收斂心神,對秦王拱了拱手,直言道:“殿下,天子駕崩,但外敵窺伺中原,國不可一日無主,還請殿下登基!”


    臥槽!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眾臣十分懊惱!


    自己剛才就不應該顧及什麽禮儀的。


    勸進啊!


    這可是潑天的大功勞!


    現在好了,因為一時間的猶豫,卻被這個可憎的莽夫給搶了先。


    李子安,你不顧儒道君臣人倫之禮,你枉為臣子!


    豎子可惡!


    秦王心中當然是一百個願意。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不然就有得位不正的嫌疑。


    他看向諸位大臣,目露悲哀,說道:“父皇於泰山之巔駕崩,需先行安葬、論諡號事宜。孤雖乃監國,但這皇位歸屬,還是要諸位卿家與太後商議,孤需避嫌才是。”


    景順帝自皇後病逝後就沒有再立皇後,故而後宮之事都有太後做主。


    李諾一臉堅定道:“殿下,北方妖蠻虎視中原,西楚暗流湧動,若國無君王震懾外敵,於中原而言無益,還請殿下三思,繼位刻不容緩!”


    “李大人言之有理!殿下你乃監國,克繼大統名正言順,誰敢嚼舌?禮部尚書杜晏尚在長安,雖身體有恙,但此時此刻,又豈可以私亂公,請杜晏大學士主持殿下之登基大典。”


    “請殿下克繼大統!”


    “請殿下克繼大統!”


    既然被李諾吃了頭塊肉,那剩下的湯可不能被別人搶了去。眾臣齊齊跪於大殿上勸進。


    這讓還站著的李諾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隻要自己不尷尬,那麽尷尬的一定就是別人。


    李諾一本正經道:“事不宜遲,還請殿下以監國的身份下旨,喧禮部尚書覲見。”


    秦王看向貼身太監小卓子。


    小卓子心領神會,立刻跑出去宣旨。


    沒過多久。


    杜晏就被請進了宮。


    當他得知陛下於泰山駕崩時,臉上卻沒有一點兒驚訝。


    其實。


    在陪景順一起去泰山時,他就有不祥的預感。景順身體狀況極差,甚至還服用莫名其妙的藥丸。


    而為了避開這個漩渦,又加上崔雲雲的祭日就要到了,他便以身體有恙為借口中斷了此行。


    隻是沒想到,天子竟然會在泰山上遇刺。


    當然,具體經過和細節,也唯有等到文武百官運送天子屍首迴長安後才能知曉。


    “杜大人來了!”


    “杜大學士,秦王登基一事還得由你來主持才最為適合啊。”


    “杜尚書,這個重任你可不能推脫啊。”


    眾人圍著杜晏,一臉期盼地說道。


    勸進之功雖被李子安搶了,那他們在後麵附和幾句,應該也算半個“從龍之功”吧。


    再不濟,蹭一蹭皮毛總行了吧?


    杜晏一臉無語。


    陛下駕崩,別說還沒下葬,這屍首都還沒運迴長安呢,怎麽這些人就這般急不可耐了?


    這是置大禮而不顧,枉為臣子!真不怕悠悠眾口的唾沫星子將他們給淹死?


    不過當他看到李諾也在場時,心中便咯噔一下。


    該不會是這個李子安慫恿的吧?


    極有可能!


    “杜大人看我做甚?”


    李諾翻了個白眼。


    老杜啊老杜,你想躲在車底是不可能的,趕緊起來幹活吧!反正我隻是隨口一句話,但髒活累活必須你來幹!


    不過李諾心中的疑惑也是越來越濃了。


    秦王對這皇位似乎也是有些急不可耐啊……


    他之所以在金鑾殿上直接勸進,其實也是為了試探一下秦王。


    如此看來。


    晉王和楚王,絕對是秦王叫那個傀儡大太監殺的。


    可是。


    秦王什麽時候有了這麽恐怖的勢力了?


    這隱藏的也太深了吧!


    先帝下葬、新皇登基都是大事,此番商議,直到太陽落山,才討論出一個大致框架。


    當然。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登基儀式就全都從簡。


    今夜務必將先帝接迴長安,明日下葬皇陵。


    待後日,秦王以監國身份登基稱帝。


    之後,再為先帝守靈七日。


    不過這期間還有一個變數,那就是手握龍驤軍、虎賁衛的信王和掌控十萬西北軍的燕王。


    一旦這兩位王爺不服秦王登基而起兵造反,那大胤就真的會烽煙四起,四分五裂了。


    所以,必須要穩住這兩王。甚至狠一點,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兩王扼殺在長安城外!


    日落黃昏。


    下朝後。


    眾臣交頭接耳地離去……


    杜晏大學士也是得忙活了,並沒有和李諾閑聊。


    李諾倒是成了孤家寡人。


    但也無所謂了。


    他誌不在此,又何須和光同塵?


    他沉思了一番,決定再去試一試秦王,不然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不過當他走到秦王寢宮前,卻被攔住了。


    秦王的貼身太監小卓子一臉為難道:“李大人,現在都散朝了呢,有事的話明日上朝再說吧。殿下現在不見任何人。”


    李諾問道:“卓公公,你可有報我名字了?”


    小卓子左右一看,見侍衛沒有注意他這邊,他這才靠近李諾,在其耳邊低聲說道:“李大人有所不知,秦王妃在呢。”


    “什麽意思?”


    李諾一臉茫然。


    秦王妃在秦王身邊不是很正常?


    他見秦王是為了正事,又不是偷偷摸摸給秦王獻美人,不怕得罪秦王妃。


    小卓子咬牙道:“李大人應該也知道,秦王殿下目前膝下也就隻有一個三歲的小郡主。來日,秦王就要登基,這子嗣若是太少的話,國本不穩啊,甚至會被人拿此事攻訐。”


    小卓子這話說的很委婉,但意思就是,秦王殿下正在和王妃造人,所以沒空搭理他。


    李諾心中震驚極了……


    天子駕崩,屍骨未寒!


    秦王怎麽就敢白日宣淫?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秦王嗎?


    憤怒!


    李諾感到了憤怒!


    小太監苦苦哀求道:“李大人,你且迴吧。”


    深深地望了寢宮一眼,李諾失望道:“也罷,今後若無召,我便不來皇宮了。”


    不知不覺中,他竟踱步到了慶陽宮。


    也許,是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引著他而去。


    看著這座殿宇大門的牌匾上“慶陽宮”三字,李諾心中忽然迸出了兩個字:女帝。


    也許。


    大胤交到慶陽手中,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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