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上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滄雪和任平生似乎隻是將重點放在了劍鞘上一般。李煜隨手揮舞了兩下,因為有了劍柄的緣故,比之前更是順手了許多。很快,黑色的線條蜿蜒而上,頃刻間已是將劍身包裹起來。


    “嘻嘻,這兩個字可是哥費了半天才篆刻上去的呢,差點累壞了。”滄雪看著劍刃上凝現出來的“純色”二字,頗有些得意地說道。


    李煜看了一眼那兩個龍飛鳳舞的小字,黑光閃爍中,這兩個字如同流光魅影一般,頗為惹眼。


    “滄雪答應的事都已經做到啦,大哥哥可還有什麽事麽?”滄雪在看到李煜眼中浮現的滿意之色後,脆生生地說話道。


    李煜愣了一愣,旋即將純色劍歸鞘,搖了搖頭,不過接著卻是神色一動,“唔,我還沒有付工錢呢,不知如何一個收法?”


    滄雪聽聞愣了一愣,這個wènti之前她都沒有想過,便是那些滄雪劍也一直都是義務鍛造的,無論是她還是任平生,都沒有提過報酬的事。“不用了,大哥哥能相信滄雪,這比給滄雪任何東西都要好得多。對了,有一事差點忘記告訴你了。”說著小臉一肅,“這柄劍對於你來說或許是如虎添翼,但作為一個武人,自身修行才是正道,切莫不要因小失大。額,這個……”一板一眼地說著,突然卡殼了。


    李煜聞言一笑,滄雪這妮子雖然說得是正兒八經,但是這言辭卻是有些自相矛盾了,作為劍師,一生最大的榮耀應該是在兵器上,而不是武學修煉。


    “總之,就是要懲惡揚善,這才不會枉費我為你煉劍的苦心。”在憋出這麽一句之後,滄雪的臉上頓時紅雲翻騰,“好了,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大哥哥該幹嘛幹嘛去吧!”說完小身子一扭,徑直便往內屋去了,隻是步履之間的倉皇盡顯無餘。


    李煜迴到客棧中的時候,街市上依然頗為熱鬧,在思量了一下後,他並沒有上樓去,而是徑直去了前台。“純色現在可有時間麽?”


    那位千嬌百媚的老板娘卻是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隨即又是莞爾一笑。“不過她可是早有交代的,若是公子再晚迴一刻鍾的話,自是萬萬不可放公子離開的,若是在這之前過來,公子大可自行決定去留。唔,公子既然過來了這裏,自然是執意要走的了,那麽還請務必去一趟對麵街角的點心鋪呢!”說著拍了拍手,當即便有一個小廝走了過來,“去告之那邊一聲,公子要動身了。”


    看著李煜淹沒在門外的身影,這位老板娘卻是歎了口氣。


    李煜對這條街道已是分外熟悉,雖然這裏的店鋪頗多,但全然都是精美小點心的卻隻有一家。也就是說,他之前大可以隨便去一家賣吃的,便可免去那甜蜜之苦。


    即便是天色將晚,這小小點心鋪中的熱鬧依然在維持著,看著那一個個眉飛色舞的少女,他心底倒是暗暗舒了口氣。


    “公子果真來了呢?血瞳血瞳,快點過來。”那個圓圓臉的女孩見到李煜進來後,當即便迎了上來,隻言片語中便是將正在忙碌的血瞳召喚了過來。


    “嗚,師兄可是來搭救可憐的血瞳了麽?”血瞳來時本來還有些不情不願的,不過在看到站在門口的李煜後,神情當即便是一展,接著又換做了嬌嬌弱質的小模樣,到得李煜麵前更是嬌聲細語地說道。


    李煜聞言身子不禁一抖,平時看血瞳這丫頭大大咧咧慣了,這突然間的轉變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咦,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是和血瞳如此相似,隻是這說話有些讓人滲得慌。”


    血瞳聞言撇了撇嘴,不過還是忍耐了下來,“李煜師兄,你便是連血瞳都認不出來了麽?”她故意將“李煜”二字咬得特別清楚。


    李煜心中暗笑,口中“哦”了一聲又故作奇怪地說道:“看來你真是血瞳妹子,我還道是旁人假扮的呢!嗯,你剛才說什麽,搭救什麽?”四處看了一眼後,繼續疑惑地說道:“不對啊,血瞳妹子向來最是喜歡點心不過了,若是能有如此近距離的頻繁接觸,她歡喜都來不及呢,怎麽kěnéng會想著溜走呢!”


    血瞳胸口一頓起伏,李煜的話讓她有種一巴掌將這家夥拍死當場的衝動。她是喜歡點心沒錯,而且最喜歡的便是這一家的,但這前提條件是能享用才行啊,這般讓他整日端過來端過去隻能過眼癮和聞癮的,不是地獄般的折磨是什麽,這臭家夥一定是故意的。忽然心中一動,張口便喊道:“小圓,你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我眼前這隻。”


    那個圓圓臉丫頭正好經過,又好生地打量了李煜一番後,迴頭對著血瞳連番點起頭來。“沒錯,便是這位公子,怎麽了?”


    “你說怎麽?”血瞳一聽頓時便爆了,“啊呀,你這壞蛋,我和你拚了。”說著便是端著盤子朝李煜衝了上去。


    一刻鍾後,李煜尷尬地將臉上沾染到的甜膩膩的點心抹掉,有些後怕地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喃喃自語的血瞳。


    “好久沒有看到血瞳這個樣子了,真是好可愛呢!”那個叫小圓的丫頭這才靠近了過來,在給李煜遞了個眼色後,竟是直接走到了血瞳跟前,小手徑直朝血瞳胸口摸去。


    李煜正感驚詫莫名之際,卻是看到小圓摸出了一個信封來。


    “諾,你來應該便是為了這個,不用感謝我哦!”小圓輕車熟路的將信封丟了過來,隨即給李煜遞了個眼色,看著他走出門外後,這才迴到血瞳身邊悄聲說了句話。


    “什麽,晚餐沒有了,憑什麽?”


    “剛才,剛才明明是那個家夥將點心打翻了。”


    “咦,那個家夥呢?”


    “小圓你說什麽,他自己把東西拿走了。”


    小圓笑意盎然地等待著,隻是血瞳這丫頭在得到自己肯定的答複後,竟是一反常態地沉默了下來,正當她暗暗期盼著暴風雨的降臨時,耳中卻是聽到了一陣哭聲。


    “嗚嗚嗚,他摸人家那裏了,小圓,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小圓見狀,渾身一顫,不知該如何應對。


    ***


    略微有些搖晃的馬車內,李煜將那封帶著一抹幽香的信封重新折了起來。心中既有一些感動的同時,也是多了一絲憤怒與期待。


    信上的內容並不複雜,甚至閱讀起來還會讓人有些輕鬆,故事一般的言辭從頭到尾都是圍繞著一個男人展開,詼諧的筆調將這個男人如何風花雪月,如何肆意妄為,如何背後陰謀描繪得活靈活現。若是這上麵的消息皆屬實的話,那這個家夥還真是處心積慮呢!


    李煜將信封放迴懷中,順手取出了那本手抄本《道德經》,雖然純色和程子玉都有過提醒,但他還是選擇了繼續閱讀。他們的擔憂並不是毫無來由,隨著他閱讀的深入,他已是能明顯地感覺到體內黑色真氣正在不斷增長著,而無形真氣卻相應地消失了許多。這種真氣本來就神秘無比,這般轉化下去的結果是什麽,沒有人清楚。但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即便是高空走鋼絲,他也想要去試著走一遭。


    馬車一路疾行,李煜除了在經過杭城時將視線挪開了片刻外,剩下的時間皆是被放在了《道德經》上。杭城周圍的戰況,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想要關心的wènti了,這裏有純色呢,不是麽?


    “師兄,馬車隻能行進到這裏,你隻要穿過這條岸堤便能看見一個碼頭,那裏已經有人等候多時了呢!”當馬車穩穩停下後,車架上的武當弟子出言說話道。


    昏暗的天空,昏暗的官道,還有官道上徐徐遠遠的馬車。李煜收迴視線後,身形一動便是朝著早已指定的方向奔去,身影移動之間隻是剩下了一抹淺淺的痕跡。


    燕子塢具體在什麽位置,李煜不清楚,也沒有必要去弄清楚,跟何況還是在現在這般境況下,但是有一點,他卻是zhidào的。若是想去燕子塢,得坐船,若是沒有船的話,他隻能望湖興歎。沿著岸堤一路疾行,他很快便找到了碼頭的所在,隻是讓微微一怔的是,碼頭周圍除了嘩啦的水聲外,不要說船的存在了,便是一片舢板都沒有。


    若是正常時節,這個時候該是子夜。若是晴天,明月清輝揮灑之下或許能看到一場詩畫般的場景;若是陰雨天氣,細雨入幕之下看著湖麵上珠簾倒掛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很可惜,這裏除了昏暗之外,沒有什麽可堪分辨之物,昏暗的天空,昏暗的岸林,昏暗的湖麵,還有昏暗的五指。


    在略微遲疑了一下後,李煜迴身便往來路行去。燕子塢他是去定了,沒有船又有何妨,他便是造一片舢板來同樣也能渡過去。而就在他轉身的同時,湖麵上忽然傳來了“嘩啦”一聲劃水聲,與之前那般隱約的聲響不同,這分明乃是有重物在湖麵上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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