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艘孤舟上傳來蒼老的聲音,李煜將手中的紙傘抬高了一些,讓眼前的視線更為遼闊。那艘孤舟來得好快,即使湖麵上翻滾著波浪,絲毫沒有影響它前進的速度。眨眼間已是來到了岸邊,一直竹篙輕輕點在了泥濘中。


    “公子,可是去往湖心?”清晰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女性特有的嗓音聽來更增詭異的成分。[.]


    看到眼前的場景,李煜忽然有些想笑,因為他想起了一部很古老很古老的視訊。說的是一群人在岸邊等船渡河,突然看見江心有人駕船而來,等到被載到河中心,船底忽然就消失了,而船夫也跳水消失在了河中。


    “公子,船資僅需十兩銀子而已。”老嫗見李煜半天沒有說話,又用殷勤的口吻繼續說道。不過這短短的一截水路便叫價十兩,實在有些貴得離譜了。


    李煜當下便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走了幾步靠近小舟,遞了過去。


    “唉呀,公子難為老婆子了,這等大錢我可找不開。”老嫗接過去隻略微一看便叫嚷著遞了迴來。


    李煜沒有去接,這老嫗來得本就蹊蹺,現在天色未明,舉手難見五指,她取過去隻一看便知曉了上麵的數字。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她本來就沒有掩飾身份的意思。看這洞庭湖中煙雨如傾、夜色正濃,她尚能運舟如飛,一切隻差明說了而已。他腳下輕點,身形移動中已是躥進了船艙,而那把紙傘早已被收了起來。


    “勞煩半夜操舟!”李煜說著便向船艙內部走去,接也不接那張銀票。


    “啊呀,那真是謝謝公子了,公子真是好人呐,好人!”老嫗口中喋喋自語著,手中卻是稍一使勁,竹篙收迴之間,小舟便已破開波浪而出。


    與之前那輛馬車一般,這小舟內竟然也燃有一爐熏香,好聞的檀香味在艙室中彌漫。艙內的矮桌上還放了一盞油燈,隔著玻璃罩能看到裏麵的燈芯閃爍個不停。燈芯被挑撥得很合適,燈光既不昏暗又不太過明亮,燈油燃盡後的煙味根本就感受不到。這艘孤舟看樣式應該是用來捕魚而用,李煜跳進來的那一霎那看得分明,船舷外懸掛著幾個魚簍。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細細甄別了一番,沒有魚腥味,隱隱倒是有一些奇怪的香味,很細,很淡。和馬車上的似乎有些相同,但似乎並不完全一樣。


    李煜在矮桌邊席地而坐,桌子上除了一盞油燈外便別無他物。在思及上船時聯想到的故事,不覺啞然一笑。


    “公子是第一次來洞庭湖吧!”正當李煜準備沉入自修之時,船艙外傳來老嫗攀談的聲音,隔著風雨,依然清晰如在耳邊。


    李煜點了點頭,在看到船艙前麵擋有一塊幔簾之後,又出聲說道,“是的。”其實他也是知道這般做法是多此一舉,自己在船艙中的一舉一動外麵那人必是一清二楚。不過有的時候,即使是多此一舉的事,也得做一下。


    “怪不得這大半夜的在岸邊候著呢!”說著又續道嗎“今天雨太大,湖麵上看不大清楚,這湖上的船家早已靠岸休息去啦!還好老婆子眼睛還利索,遠遠便瞧見了。”接著又是絮絮叨叨的將這洞庭湖上船家的作息講述了一番,還仔細叮囑下次來千萬別晚上趕路了,就認同一般的船娘一般。


    李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出言打斷,便一直任她敘說下去。


    “對了,公子是要去湖中哪處啊?”老嫗絮叨完畢之後,出言問道。這本應是李煜上船之前便問的,況且由她問出這個問題,實在有些明知故問了,應該是故意的吧!


    李煜淡淡地答道,“君山。”


    老嫗似乎談性頗佳,“最近很多人都往君山去了,可是前兩天不知道怎麽迴事,君山上那些要飯的突然把守住了上岸的道路,不讓人上去。劍拔弩張的,很是駭人呢!”她說的應該是無花和南宮靈策劃奪權之事吧,李煜倒是還不知道結果,便繼續聽她說話。“那可真是苦了我們船家人呐,眼看著好多人要去君山,卻是沒有辦法去掙那銀子,那些乞丐實在太可惡了。”和凝眸一般,她竟然也有吊人胃口的惡習,接下來盡是一些小事情。


    “哦,公子,老婆子忘記給你斟茶了,這湖麵上行舟須得小心從事,你就自己動手吧!這茶雖然隻是本地所產,但也是禦貢之物呢,公子不嚐一下,著實可惜了。人老了,不中用嘍!”老嫗像是忽然想起來的說道。


    “咕嘟、咕嘟”,李煜聽得旁邊忽然傳來一陣輕響,迴頭一看,不知何時,那焚香的小爐上竟然安放了一個精美的茶壺,正向外冒著熱氣。他進來之時見得分明,當時除了冉冉而上的輕煙,小爐上根本空無一物。


    “茶具和茶葉均在桌子下麵。”


    李煜正遲疑之間,隻覺得船身忽然一震,本來四平八穩的小舟忽然搖晃起來,而來頻度越來越大。他扭頭看了一眼小爐子上的茶壺,依然在冒著熱氣,卻沒有半點開水潑灑出來,頓時心中了然。“那就多謝款待了。”說著伸手在桌子下一番摸索,很是輕易便摸到了一個圓盤。端出來一看,正是一套精美的茶具。而在他這般動作的同時,船身盡管依然在搖晃,幅度卻小了許多了。


    “公子坐穩些,這風雨實在有些太大了。”老嫗提醒道。


    李煜循著記憶中天瞳泡茶的手段慢慢泡製起來,不一會兒,一縷茶香已是在船艙中分散開來。盡管動作學了個八九分,但他心中清楚,其中的差距隻怕隻怕也有著八九分。


    “嗬嗬,看不出來,公子對茶道還有一些見解呢!”老嫗說道,言語輕快了許多,頗有一種計劃得逞的快意。


    在李煜喝下第一口茶的時候,這船艙徹底平穩了下來,再也感受不到半點搖晃,根本就不像是行走在風雨飄搖的洞庭湖中。


    李煜擱下小巧的茶杯,“粗通皮毛,見笑了。茶,我也是品不出好壞的,不知此茶可有名目。”


    “公子真是謙虛,此茶便是名聞天下的君山銀針。”老嫗說來很是豪氣,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聽在李煜耳中卻是陌生得很。畢竟,他說的本來便是真話。“公子何處前麵透透氣,這艙中可是領略不到半點美景呢?”


    聽了老嫗的話,李煜頗有些無奈地站起身。船是自己願意上來的,那這後果便得自己承受,怨不得別人。他挑開懸掛的幔簾,盤膝坐在船艙口,眼前依舊昏暗一片,什麽美景也是看不到的。


    老嫗對李煜的行為似乎很滿意,一邊輕鬆運著竹篙,一邊開口說道,“公子可聽過這君山的傳說?”


    這時兩人之間已是再無遮擋,李煜便搖了搖頭以示不知。


    “現在的人,能靜下心來的已然不多,傳說和故事自然是沒處去聽了。”李煜聽到老嫗這句話眼光一凝,這句分明話中有話,言有所指,他卻是抓不住主題。


    老嫗渾然不顧李煜驚奇的眼神,用那蒼老的聲音講述起一個悲戚的故事來。她說在君山這一帶,若是有心,隨處都能聽到。故事的主角乃是兩名女子,一曰娥皇,一曰女英。這兩個名字說出來,李煜依然沒有半點印象,看來記憶中,或者是資料庫裏,這兩人並不重要。故事說的是她們在聽到夫君身死異地,頓時悲痛欲絕,望江而泣,淚灑竹林,斑染其上,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竹子,名曰斑竹。


    這個故事被老嫗娓娓道來,在蒼老的嗓音渲染下,再加上現在這淒風苦雨的場景,李煜瞬間便被感染了。這實在有些奇妙,他本來並不是那般軟弱易改變想法之人,現在卻是自然而然地傷感了起來,一心便想上岸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那神奇的斑竹。


    “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諸斑淚一人。”老嫗將一副對聯作為了故事的結尾。


    “她們的夫君可真是泉下不寂寞了。”李煜喃喃說道。


    老嫗見到李煜的表情,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竟然有了一些似笑非笑的動作。“你可知這名夫君為何人?”


    “何人?”


    “此君名舜。”


    李煜跟著念道,“舜?”


    “看來公子連這個名字也未聽說過,真是可惜了!”老嫗歎息一聲,“外麵風大,公子請迴船艙休息,君山片刻便可到了。”說著手中的竹篙點劃得更加快速了,就如同在跳舞一般。


    聽到老嫗的話,李煜卻是動也未動,口中依然喃喃自語著,同時他的腦海裏還在迴想著剛才她說的那句話。


    “公子,君山到了,下船吧!”


    看著眼前影影綽綽的君山,李煜抬頭看了看,接著便站起身來,腳下一點便準備往岸上躍去。忽然,他眼前黑影一閃,一條竹篙攔在了前麵,“公子,風雨正盛,你忘記拿傘了。”


    李煜腳下一動,已是避開那支竹篙,“勞煩幫我還給她吧!多謝!告辭!”身形閃動,已是冒雨上了君山,本來把守這些地方的丐幫弟子,不見蹤影。


    “嗬嗬,再見!”老嫗手上竹篙舞動,小舟箭一般地穿梭而去,消逝在了湖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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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話:


    本卷快要完結了,隻缺一個人物的登場而已,不過不是在八十章時。


    另外,出差需要持續到本月月底,也就是這個月依然隻有一更,不過字數都在三千以上。


    下個月開始,恢複日更五千,或許,更多也說不定。


    謝謝依然在關注本書的朋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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