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下午,h市第一高校。


    和第五高校不同,h市第一高校是一所全日製的封閉式學校。


    第一高校不僅是整個h市的重點,同時也是無數家長和學生心目中的聖地。


    這裏的學生升學率要遠遠高於其它校園,有著上百年的文化底蘊,甚至還出過些許國際著名的人才。


    它的前身還有一個名字,h市實驗高校。


    不過,就算是重點學校,依然無法杜絕差生的存在,特別是當它成為整個城市的學校標杆的時候,自然也會吸引更多有錢有勢之人,這些人會運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努力將他們的孩子送入其中。


    這些學生魚龍混雜,也令純白的校園沾染了些許汙濁。


    而張耀,便是通過父母的特殊手段,進入學校的學生之一。


    此時,下午第一堂課的鈴聲已經響起,可是張耀並沒有走進教室,而是依然懶在自己的床鋪上。


    直至半個小時過去,他才懶洋洋地睡到了自然醒,然後從床鋪上爬起,跳下了床。


    “哈啊……又是輕鬆的下午……”


    剛剛睡醒的他已經察覺到了宿舍樓空無一人,可是他並沒有慌張,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


    隻見他打著哈欠,懶洋洋地朝著走廊盡頭的廁所走去。


    不同於那些私立學校,公立學校的宿舍並沒有那麽好的條件,能做到四人一宿還有獨立的衛生間,第一高校的宿舍樓采用的是筒子樓結構,南北兩側都是宿舍,唯有中央一條走廊貫穿其中,每一層都隻在走廊盡頭設立了一間公共廁所。


    此時,張耀便是準備起床上一個廁所,然後接著躺在床上,度過一個充實的下午。


    可是,才剛剛走出宿舍,張耀突然愣了愣。


    他轉頭看了一眼宿舍內的窗戶,似乎是因為變天了,窗外的天空略微有些暗淡,連帶著走廊也變得陰暗幽深起來。


    曾經熱鬧喧囂的宿舍人去樓空,僅僅跨出一兩步,走廊上就有莫名的迴聲傳來。


    怎麽迴事?


    忍不住拍了拍臉頰,張耀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他不太明白,為什麽一座住了三年,比家還要熟悉的宿舍樓,竟然會令他產生出一種陌生的感覺。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中盯住了自己。


    “是我還沒睡醒嗎?”


    張耀低聲嘀咕著,他有些疑惑地繼續朝前走去,很快便來到了宿舍樓盡頭的廁所前。


    上廁所的舒暢抵消了內心不安,到了此時,張耀才鬆了一口氣,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早知道上午就不看恐怖短片了,看得我疑神疑鬼的……”


    張耀甩了甩,重新提上褲子,吹著口哨朝廁所門外走去。


    可是在他跨出廁所的門後,他的腳步突然又頓了頓。


    一副油畫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副被掛在廁所門口的油畫,不知是誰掛上去的,上麵描繪了一個坐在鏡頭前的外國女人,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半側著身子看向鏡頭的畫麵。


    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頭的原因,畫麵的色調有些晦暗,也有些昏黃,隱隱透出一股莫名的怪異。


    “大洋馬?”


    張耀神色有些奇怪,他可不記得廁所門口何時掛過這樣一張油畫,他試著走到畫像跟前,朝上麵摸了摸,卻發現油畫上的顏料似乎還未幹透。


    “純粹貼上去的,沒有保護的鏡框嗎?”


    張耀沒有多想,這麽看來應該不是學校掛上去的,而是某個學生自己畫下來然後貼上去的,對於這一點他並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學校裏還是有不少藝術生存在。


    隻不過原本狹長而又空蕩蕩的走廊被人貼上了一副油畫,無論怎麽看都有些奇怪。


    就好像一個臉蛋白淨的人,在嘴角突兀地長了一顆痦子,令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想要朝上麵聚集。


    沒有多想,張耀轉身朝著自己宿舍走去,可是他才剛離開幾步,身後卻又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滴水聲,同時,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也跟著傳來。


    張耀腳步微微一頓。


    這種在平時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此時在寂靜空曠的宿舍樓內卻仿佛產生了一種魔力,令他不由自主地迴過了頭。


    聲音是從畫像上傳來的,張耀歪著頭瞥了一眼,卻看到兩行晶亮的水漬從油畫上滴落了下來,歪歪斜斜地流到了地麵。


    “怎麽迴事?”


    張耀嘀咕一聲,他還沒聽說過油畫會流水的事情,就算是新畫的油畫顏料未幹,按理說也不會滲水才對,除非那些顏料都是假貨。


    想到這裏,張耀不禁有些好奇,他下意識朝著走廊看去,走廊兩旁的宿舍門一間間閉合著,每個門上都有一麵玻璃。


    原本這些玻璃是為了老師檢查方便而留下的窗口,可是後來不知是誰起頭,將門上的玻璃都用報紙封住了,此時看去,就好像一個個空洞的眼睛,在死死盯著張耀。


    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


    “這不對吧,今天的宿舍樓怎麽總感覺怪怪的……”


    張耀越看越有些心慌,他連忙收迴視線,努力將注意力移到麵前這張油畫上,直至此時他才看清,那兩道水漬的源頭,竟然是從那個女人的眼眶中流出來的。


    油畫,哭了?


    不知為何,張耀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有些艱難地抬起手,輕輕觸碰著油畫的表麵沾了一點水漬,然後低頭放在鼻尖聞了聞。


    沒有任何味道,似乎隻是普通的水而已。


    難道是牆後麵的自來水管道破裂,滲出牆體,然後有人惡作劇,剛好將油畫貼在滲出的位置,造成油畫流淚的錯覺?


    至於剛才聽到的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張耀已經自動忽略了。


    似乎是找到了惡作劇的源頭,張耀略微鬆了一口氣,他有些氣極的抬起手,就想伸手撕掉牆壁上的油畫,可是下一秒,手指卻撲了個空!


    就在他低頭的那一會功夫,牆壁上的油畫竟然……不見了!


    “怎、怎麽迴事,那副油畫呢?”


    張耀隻感覺腦袋嗡地一聲,幾乎瞬間炸開了,他的耳朵內全是嗡嗡的迴響,同時全身發麻,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閃電般竄上了頭頂!


    那副畫,竟然是活的!


    看著純白卻陰沉的牆壁,這一刻,腦海中仿佛閃過了無數恐怖電影的畫麵,殺人狂、畸形人、以及各種血腥的怪物……他幾乎是想也不想拔腿就跑,隻用了幾秒便跑下了樓,逃離了宿舍。


    直至他徹底逃出宿舍樓,整個宿舍再沒有任何人跡之後,一張怪異的油畫才憑空出現在走廊上。


    滴答、滴答……


    一滴滴不明的水滴從油畫上滴下,隨即一點點滲入水泥地麵,發出微不可查的滴水聲。


    詭秘、清冷、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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