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似乎是在勸導著,繼續曾經的道路,而並非是那條犧牲一部分,保全一部分人的辦法。


    但,嗬斥聲猛的響起。


    【住嘴——!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胸口的劇痛變得更加劇烈,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中鑽出,將艦長撕裂。


    【我已經映射了七萬一千五百六十一次,不管是成為故事中的諾亞,還是世界的君主,全知的賢者,又或者是別的什麽人,我都嚐試過了。】


    【但是結果呢?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根本沒有奇跡可言。】


    【我一次一次向所有人許下承諾,會為他們找到一個容身之所,卻隻能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們失望。】


    【聽聽他們的聲音吧。】


    隨著那聲音落下,艦長的腦海中憑空出現了一道道陌生的聲音,每個聲音都情緒各異,但無一例外都透露著深深的愧疚與絕望。


    【火焰已經蔓延到城郊,我們已無暇顧及,因為[指針]。已來到。我必須立馬趕過去,不能讓任何人受傷!】


    【我知道大家都很餓,但糧食已經快供給不上了,我們現在隻能按照最低標準給大家分配,請再等待一下,我會想到辦法的……】


    【抱歉,這次又沒能救下你們,下次,下次我一定會救下所有人……】


    【下次?又是下次?還需要等幾次?你明明答應過會拯救一切!】


    【救她啊!救下她啊!】


    【救命!救命!救命……你說過的……會救我的……】


    無數個聲音從艦長腦海中響起,他能看到他們眼前的景象,就如自己親身經曆。


    此刻,看到這一幕的觀眾們都沉默不語,被那畫麵中所流露出來的情緒所感染。


    就仿佛一塊巨石壓在胸口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深深的絕望蔓延在每一個人身上。


    【符華】“這是何等的經曆啊?”


    【可莉】“琴團長,可莉看得好難受……”


    【布洛妮婭】“不難看出來,此刻的擺渡人,已經逐漸成為了現在的那個偏執,冷血,瘋狂的擺渡人了。”


    【姬子】“那個曾經在化作灰燼的世界前許下承諾的【艦長】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名為【擺渡人】的存在。”


    【白希兒】“擺渡人他……實在是有些可憐啊。”


    一些人開始有些心疼擺渡人了,畢竟,如果換位思考一下。


    他所經曆的事情,絕對是正常人所無法忍受的折磨。


    那種折磨遠超身體上的痛苦,對信念的踐踏,對意誌力的粉碎,對一個精神力的絕對打擊。


    【娜維婭】“這樣的經曆,要是換做常人……恐怕連執念都不會剩下了。”


    【德麗莎】“的確如此,如此的經曆,換做另一個人的話……就已經瘋了吧。”


    如果經曆的並不是擺渡人,而是她的話,恐怕早已泯滅在那七萬多次當中,麵對那樣的折磨,也就隻有死亡才能更好的解脫,逃避放棄才是那唯一的選擇。


    【渡鴉】“一次一次帶著希望走上前去,一次一次在絕望之中尋找那唯一的火苗,並堅信著。”


    【芙寧娜】“可是七萬多次的重複,一個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希望,並不存在!既定的命運,絕無法再改變。”


    芙寧娜甚至能想象一下,要是五百年的扮演卻換來了失敗的結局的話,那樣的絕望肯定是她無法承受的。


    【鍾離】“經曆這種事情後,又有誰能夠保持本心,能夠繼續背負著責任前行已經是萬分不易。”


    鍾離不敢保證,其他人也亦是如此。


    以前的時候,對於擺渡人的了解是——怎麽是個魔怔人?


    而現在——他怎麽,隻是魔怔了啊?


    畫麵裏,那聲音還在繼續。


    【失去?恰恰相反,我感到自己正在逐漸充盈,逐漸豐滿。】


    【我們有著同一個目標,將會成為同一個意誌。倒是你,是何時加入的?為何與我們發出不同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是在質問著誰,可能是艦長?可那被質問者隻是平淡的迴複道。


    【我從始至終都在,從你登上休伯利安開始,從你第一次映射開始,從你救起那個女孩開始,從你將無數世界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開始,我們都在一起。】


    【我們都知道,即便擁有更多的以太奇點,也難以讓世界抵達永恆,難道我們要因為一個注定失敗的終局將無數個世界早早扼殺?】


    麵對這樣的迴答和質問,另一個聲音更加激動起來。


    【注定……?沒有什麽事情是注定,我一定要做到……即便世界隻留餘燼,我也一定要將它拯救,因為我已經不止是我,我背負著她們的希望。】


    【來吧,加入我們吧,為了所有人的容身之所,為了新世界。】


    【這次,我們一定會救下所有人。】


    【符華】“現在的擺渡人身上明顯存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


    【琪亞娜】“那個想讓擺渡人放棄那種偏執瘋狂的決定就是艦長你吧?”


    【艦長】“在看到擺渡人經曆之前,我可沒有任何這方麵的印象,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擺渡人的初心。


    係統提示音在艦長耳邊響起。


    【以太奇點已經鎖定,馬上準備開始意識映射。】


    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眼前的屏幕上出現了一盞翠綠的柳冠——那是某個世界中的一枚以太奇點。


    這個世界在暴雨與洪水中即將覆滅,所幸利用以太奇點的力量,人們建立起了漂浮在海中的城市與屏障。


    很明顯,這個城市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要將意識映射進這個世界,就能輕易奪走奇點。


    但如果拿走了這枚奇點會發生什麽呢?殘餘的屏障堅持不了多久,又或許,馬上就會消失。


    艦長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去啟動意識映射,那個聲音,借助艦長的口舌說道。


    “沒錯,為了共同的新世界,犧牲無可避免。”


    而他的腦海裏,另一個聲音不斷地勸阻著。


    【不行,不行!】


    腦海中的聲音不停地重複著,艦長痛苦地捂住胸口,讓另一個聲音借助著他的口舌發出。


    “我明白了,你最終還是無法理解我們嗎?那就離開吧,【天真的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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