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取名好麻煩的再次打賞和推薦票!^-^)


    “這位陳兄弟,不是很擅長寫七言律詩吧?”獲勝之後的覃偉並沒有什麽喜悅的樣子,畢竟在他看來,自己隻是戰勝了一個比自己段位低的無名小輩而已。


    “你怎麽知——”陳成險些脫口而出,然後訥訥道:“呃……差……差不多吧。”


    覃偉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拍拍陳成的肩膀,勉勵道:“以後,還是少寫七律吧。”


    畢竟七言律詩,不是人人都能寫的,強悍如他,也不敢輕易嚐試。


    收獲了從陳成這裏收獲的0.25段,覃詩師瀟灑離開。


    “哭!”心裏苦的陳成欲哭無淚,對方隻是漲了四分之一段,可是自己直接被削了整整一段啊!


    一下就成了詩師0.5段,成了名義上的詩師了!


    “夢見哥!你在搞什麽!”


    “你怎麽輸了呢?”


    “平地開車都能翻車,真有你的!”


    覃偉一走,始安七少都圍堵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譴責陳成的無能。


    “不是陳某太無能,”陳成長歎:“奈何對方有高達啊!”


    對方的詩寫得實在太好了,讓陳成深感惡意!


    淡泊自然,言語流暢,寫羈旅的見聞,曆曆在目;


    村寨的短暫接濟,深感溫馨;


    詩末對遠處的向往,更讓人忘記了眼前的苟且!


    有一瞬間,陳成都懷疑孟夫子在嶺南又收了一個徒弟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我隨便找的一個人,詩都能寫得這麽好!


    而且,你不是第三次詩榜段位評比的詩師嘛?(始安七少對陳成比劃手勢,“ok”既可以當沒問題講,也在表明對方是第三次評比獲得的段位。)


    前三次評比水分大得很,說是詩師二段,最多也就第五次評比詩士七段的水平!


    你你你!


    寫的詩直逼四位大詩師的水平,還有沒有天理啦!


    陳成氣得不行,深感對方扮豬吃虎的無恥。


    不過麵對陳成的疑問,覃偉倒也給了解釋,那就是二、三兩次評比的時候,他剛好在始安,閑著也是閑著;


    四五次的時候,他已經迴柳州了,去參加評比路途遙遠,且不一定能大幅度提高評級(因為他第三次去就被降級了),還不如保留現在的段位,美滋滋。


    要不是這次劉仙姑招女婿,宜州離柳州比柳州去始安近多了,他也不一定會來參加呢!


    別人主要目的競選女婿,他就是當成“詩榜中期評比”來了,吟吟詩,提高提高段位,豈不美哉?


    就是“出師不利”,上來就遇到陳成這麽一個小蝦米,白白浪費一首好詩。


    然後覃偉就說了“不要寫七律”這句至理名言。


    “夢見哥!你怎麽說出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呢!”一聽陳成把失利的責任歸結給對手的強大,始安七少都很不滿意!


    對手的強大,不是俯首認輸的必要性。


    在之前的多次詩戰中,陳成也多次上演過詩寫得不如人家,但是憑借出眾的口才(詭辯),戰勝對手的好戲。


    麵對大詩師的時候,你都能伶牙俐齒,無理說出三分理來。


    怎麽麵對區區一個詩師二段,你竟然這麽無能呢?


    眼看著大家都在譴責陳成,連大哥竇亮都氣鼓鼓地,認為陳成太軟弱,周小三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譴責陳夢見了。”


    雖然對方“直唿名諱”,但是陳成還是感到感傷中的一絲慰藉。


    “對方的詩寫得不賴,沒錯。”周小三道:“但追根溯源,還是陳某人的七律寫得太爛了。”


    陳成:“……”


    一言驚醒夢中人!


    始安七少忍不住紛紛點頭:“說得不錯,真的很爛!”


    “爛出了風格,爛出了境界!”


    “爛到我現在多看一眼都不想!”


    聽著小朋友們惡毒地挖苦自己,陳成忍不住叫屈道:“你們不至於吧?!”


    “你才是真不應該呢!”小六氣道:“你自己看看寫的是什麽玩意!上來這兩句‘風景秀麗接六詔,南疆鎖鑰誰能爭’雖然說明了宜州位置的重要、風景的優美,可是流俗平庸,殊無樂趣!不走心啊!”


    王小五接著道:“然後就是‘穹廬散結千村寨,群豔聚開一戶庭’,這麽偷懶的數字對仗,我們幾個都批判多少次了!你怎麽就不知道悔改呢?不走心啊!”


    郭小四連連搖頭:“地結諸夷成互市,天生柳河作長城——更是寫得莫名其妙,離邊疆夷民近適合做交易,可是你的柳河都作‘長城’了,把大家都攔起來了,還怎麽做生意?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不走心!”


    “這‘高山流水知音在,宜作天長地久盟’的結尾就匪夷所思了!”連蔣飛都站出來批判陳成:“是的,高山流水,地久天長,我們知道你是想寫一句應景的詩,表達仙姑招女婿的喜氣洋洋!可是這也太突兀了吧!怎麽著就海誓山盟,地久天長了呢?”


    “看前兩句,我以為你想寫大國邊防。”小六搖頭道。


    “看三四句,我以為你想寫僻壤窮鄉。”王小五攤手道。


    “看五六句,我不知道你是想寫互通有無,還是裂土封王。”郭小四連連歎息。


    “結果搞了半天,你想的是龍鳳呈祥、地久天長。”蔣飛撇撇嘴道。


    “綜上所述!”孫沐代表眾兄弟總結道:“你是真的很不適合寫七律詩。”


    竇亮比劃了一個“阿門”的手勢(也跟陳成學的),表示他的七律可以安息了。


    陳成:“……”


    被幾個人身的自己真傳的小毒舌一噴,陳成都忍不住想要淚奔,找個地方大哭一場。


    你可以說小毒舌們雞蛋裏挑骨頭,可是又不得不承認,有的地方,人家真的挑出了骨頭。


    反思一下,這不是陳成一個人的毛病,而是寫古詩人的通病——


    越到現代越明顯!


    去詩詞論壇看看,或者附庸風雅的人偶然小秀一下——


    都能發現寫古詩貌似寫七律的人最多,但是質量又是公認的最差。


    絕句或者五律起碼還能看看,絕大多數的七律簡直不堪入目。即便某些被入選課文的標榜“七律”的詩篇同樣如此。(比如……)


    原因何在呢?


    寫的人多,在於這種形式一拿出來,大家都知道:哦!你寫的這是古詩!甚至是格律詩呀!好棒棒喲!


    然後,在熟悉了始安七少口中各種“偷懶”的形式之後,人人都分分鍾可以寫出七言律詩,反正就“一輪紅日……千裏白雲……”盡情地扯唄!


    什麽起承轉合,什麽前後因果,都不重要,記得的就是林黛玉教香菱的“無非是四個對子”,拚完大吉!


    八句看完,啥玩意沒有!


    又有人說:“現在人寫詩,都是大著肚子,中間對子對的驚心動魄,兩頭卻一笑而過。”


    寫七律十分力,八句每句一點二五分力,或每聯二點五分力,這麽著才是“骨肉均勻”。


    但多數“偽詩人”都是七律十分力,“頷聯獨占八分,頸聯占一分,首尾分一分”。這叫什麽?這是甲狀腺腫大啊!


    陳成的這首詩,連甲狀腺腫大都算不上,因為他頷聯、頸聯的質量都低得令人發指……


    “如果說寫五絕、七絕,夢見哥有大詩師的水準的話,五律有詩師七八段的水準,看發揮。”孫沐思考著:“寫七律的話,恐怕就跟我們一個水準。”


    詩之力,一段,兩段……


    “不至於這麽擠兌我吧?”陳成再次顏麵嚎唿。


    “就是這樣啊!”小六認為二哥說得對:“你自己迴想一下,來嶺南之後,有沒有什麽七律代表作。”


    陳成:“……”


    忽然就被問住了!


    是的!


    一首都沒有!


    別說來嶺南之後了,來嶺南之前,也是一首都沒有啊!


    天下第十的陳萇,竟然真的不會寫七律!


    多麽令人錯愕!


    如果你從他的詩稿裏發現有寫得還不錯的,那說明……


    要麽是你的眼光有問題……


    要是他那首是剽竊的……


    “我不信!我不信!”陳成連連否認這種可能性,打量著逐漸多起來的人群,覺得自己必須要再驗證一下!


    “賢兄段位幾何?”陳成又拉住一個正到處搜尋對手的人問道。


    “詩士九段!怎麽樣,比嗎?”這哥們來得有點晚,一問大家都是詩師以上的,正愁找不到對手呢。


    “擅寫什麽體裁?”


    “七律,七絕,七古都可以,你呢?”


    “我也……還行。”陳成含糊著。


    “段位呢?”


    “比你高半段。”


    “那還是一位詩師啊,失敬失敬!比嗎?比不比??”對方饑渴的樣子,讓陳成有點顧慮,迴頭看看始安七少,都是慫恿他“跟他比!跟他比”的氣勢。


    “和你比可以,但是我,隻比七律。行吧?”陳成是帶著目標來的。


    “你段位高,都聽你的!比吧!”


    問清了對方姓名之後,陳成多問了一句:“你是第幾次段位評比獲得的段位啊?”


    “第四次!別問那麽多了!比吧!”


    一聽對方是“貨真價實”的第四次段位評比獲得詩士九段,那實力估計跟雷拓差不多,加上自稱擅長七律,同樣段位擅長七律可以高看一級——


    陳成又有點心裏發虛,打退堂鼓。


    可是始安七少說他寫不了七律,他又很不服氣,咬咬牙:“來就來!誰怕誰呀!”


    “寫什麽?”


    “想寫啥就寫啥吧!”陳成擺擺手。


    “好!那我寫的是:


    行船邀請過鄉村,兩岸芸薹係客魂。


    清水緩行梳倒影,白鷗先度淡無痕。


    頑童奔走彎彎路,老叟旁觀舊舊門。


    遲遲行道亂芳草,天催日短近黃昏!”


    詩士九段張口就來:“行了,你寫吧!”


    陳成:“……”


    清水緩行梳倒影,白鷗先度淡無痕……


    看起來很可以的樣子啊……


    我怎麽感覺,你們都是平鴻軒找來的“奸細”,故意在我麵前演戲,讓我覺得寫七律很難呢?


    心中疑慮著,陳成就看人打量個不停,直把對方看毛了,喝問道:“你還寫不寫了!”


    “寫啊!”陳成收斂心神,吟道:“


    炊煙嫋嫋小村幽,茅舍灰牆入眼眸。


    和暢惠風生水岸,清涼細雨潤枝頭。


    青荷傘下蛙聲脆,紫竹籬邊蔦語柔。


    隔岸山歌頻入耳,清風拂麵更上頭!”


    那人一臉古怪地打量著陳成,最終問道:“什麽叫‘上頭’?”


    陳成被問得一滯,訥訥道:“醉過酒嗎?就是喝多了暈暈乎乎、神誌不清的樣子,就叫‘上頭’吧。”


    “但願你不是喝多了來對詩的。”對方憐憫地拍拍陳成的肩膀:“你的段位我就收下了,奉勸兄台——”


    沒事,不要寫七律。


    等陳成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成功晉升為“詩師一段”,愉快地尋找下一個對手去了!


    “嘿!我還沒完呢!怎麽著你就贏了啊!”陳成大為鬱悶著,始安七少忍不住再次跳竄出來,喝問道:“夢見哥,你在搞什麽啊!”


    “對啊!你能不能不要胡鬧了!”


    “再這麽下去,退迴詩之力九段,不是夢!”


    陳成都蒙圈了,怎麽著就這麽嗬斥我!我怎麽就胡鬧了!我明明認真著呢!


    “認真個屁!”七少怒氣衝衝著:“你自己看看,你這寫的都什麽玩意!‘上頭’都出來了!我看你的小腦袋瓜是衝昏頭了吧!”


    “你還真以為自己小小年紀、所向無敵、神秘超能力是吧?”


    七少你一言我一語,讓陳成愈發羞愧起來,看看自己和對方的詩,的確一個看上去像是小牌詩人寫的,而自己的看起來就像是老幹部寫的——鳥語花香,國富民強,充滿了希望!


    仔細想想,上一次認真寫七律,還是在對決竇明偽裝的“大榕樹主人”的時候,寫的那首“一槳遙向陽朔去,對歌恰有眾人隨”,其實寫得也不怎麽樣。


    再往前,寫七律甚至是在始安的前兩天,對陣七律派吉祥三寶等人時寫的“米粉”啊,“蔬菜”啊這樣的詩,格調也不高。


    從來沒有強勁的對手,平日裏能迴避七律就迴避,就好像“老幹體”的那些人,既無名師指導,也沒詩友切磋,全是手下的人溜須拍馬,捧到天上。水平能提高才有鬼了!


    主觀因素之外,客觀上來說,指點過陳成的王維老師、孟夫子、王大叔、張九齡等人,都不以七律出名,王維老師後來的七律不錯,但恐怕要到他在輞川買了別墅之後。


    老師都沒有擅長七律的老師,他這個懶散隨意的學生又如何寫得好呢?


    陳成正自怨自艾著,周小三不忘補刀道:“那個人剛剛騙了你。”


    “騙我什麽了?”陳成奇怪。


    “他不是第四次詩榜評比獲得的段位,詩人名錄上記載,他隻參加過第二次評比。”周小三道:“他之所以騙你,可能覺得自己水平太低,怕你不跟他比吧!”


    陳成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元情詩與劍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慶二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慶二年並收藏開元情詩與劍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