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聯四個人見向來倨傲的鄧鐸,見了陳成竟然是這般禮遇,目瞪口呆!


    泰倫大惑不解道:“你們倆……認識?”


    幾個人頓生被陳成戲耍了一通的不悅!


    想不到啊想不到,眉清目秀的陳某人,竟然是敵人打入我們內部的奸細!


    “認識,何止是認識!”陳成幽幽一歎道:“當日在始安逍遙樓,他和鍾氏兄弟,送我6負2勝的戰績,人生之大不幸,莫過於此!”


    複聯幾人一聽,轉怒為喜:


    6負2勝?你也蠻慘的啊!


    難怪要對鄧鐸報仇雪恨了!


    鄧鐸聽陳成說起那天的囧遇,忍不住笑道:“陳兄言重了,少算了一勝。”


    輸給鍾矩之後,陳成不是戰勝了廢柴莫炎嘛!


    陳成想了想,是這樣,可贏莫廢柴算什麽本事?直接無視了。


    安若素問陳成道:“那日起先你是什麽段位?”


    “詩之力九段。”


    “6勝3負之後呢?”


    “詩之力三又四分之三段。”


    安若素一計算:“差不多削減了五六段啊,那你是蠻慘的。”


    “好在還是過來了。”對於自己現在詩士三點五段的段位,陳成覺得還是拿得出手的,畢竟鄧鐸也才詩士二段——


    有實力的話是不需要這些虛名的。


    “詩之力三又四分之三段,到現在詩士三又二分之一段……”安若素扳著手指計算著,分數運算有一定難度,何況“段位體係”不是十進製,是奇葩的九進製。


    算不過來了,安若素歎了一口氣:“那你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陳成一愣:


    花錢?花什麽錢?


    很快反應過來,這幾個人都是“複聯”的人,專門以賣詩榜段位來賺錢的。


    自己的段位被削減下去了,沒辦法賣了咋辦?


    先從別人那裏花錢買迴來,自己再從高段位的競爭中賺唄……


    安若素拍拍泰倫的肩膀:“他從詩之力四又二分之一段,漲到現在詩士五段,花的錢比你隻多不少……”


    陳成:“……”


    你們以為別人都跟你們幾個一樣嗎,老子的段位,實打實是經過幾十場廝殺換迴來的。


    剛剛我還在奇怪,泰倫也被鄧鐸他們削段位削得厲害,怎麽迴升的勢頭比我還猛——


    原來是靠萬能的money啊!


    一想到自己為了能盡早恢複元氣,該買段位花的錢,泰倫就無比肉疼!


    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讓鄧鐸複出代價!


    讓他也嚐一嚐,從詩士降到詩之力低階的感覺!


    鄧鐸哈哈一樂:“莫說鄧某並不忌憚你們幾個,即便鄧某馬失前蹄,成了詩之力低階——我‘正義聯盟’的弟兄也有的是段位,隨時可以把我抬起來!別說詩士,就是詩師也沒有問題!”


    “而且,”鄧鐸笑容可掬:“咱們正義聯盟,可不像你們——幫弟兄提升段位,不用花錢的喲!”


    “鑒於此,我勸你們還是盡早洗心革麵,叛出複聯吧!”


    聽鄧鐸出言譏誚,泰倫冷哼道:“別以為有恃無恐,你不就是覺得有丁幹,鍾氏兄弟一幫人替你兜底嗎,別做夢了,待擊敗了你,我們兄弟幾個挨個擊破,讓你們一群詩之力低階抱團!看你們怎麽攢出一個‘詩師’來!好了,廢話我也不多說了,我且問你——來自我們複聯的挑戰,你接也是不接?”


    鄧鐸如果拒絕也沒有用,今天大家個個都是從詩榜辦事處購買了“挑戰書”的!


    當然,這又是一筆開銷就是了。


    “接啊,怎麽不接!”鄧鐸無所畏懼,談笑風生。


    轉頭看向陳成道:“陳兄弟也一起來嗎?”


    陳成也點點頭,實話實說:“這幾天我一直想著能整理歸納心得,再與鄧兄切磋一番呢!”


    複聯幾個人一聽鄧鐸接受挑戰,用不著交“挑戰書”,甚合心意,迴頭還能以七五折的價格賣給別人,迴迴血。


    哪知道正美滋滋地想著呢,鄧鐸衝他們勾勾手:“挑戰書都交上來吧!”


    眾人:“……”


    鄧鐸壞笑:“陳兄弟的挑戰書可以不要,但是你們這幾個,我不收的話,也辜負了你們的誠意,所以還是拿來吧!”


    幾個人心不甘情不願,可也隻能如此。


    “你們幾個,誰先上啊?”鄧鐸掰了掰手指關節,劈啪作響,又對陳成笑道:“激戰陳兄弟之前,得要先來倆熱熱身才行。”


    看他輕鬆愉快的樣子,並沒把這幾位當迴事。


    幾個人又困惑:聽鄧鐸這意思,似乎是把姓陳的當是什麽角色,可問題是,剛剛大家也測試過了他,詩寫得不怎麽樣,詩士三段頂天了。


    從他之前逍遙樓的戰績看,也證明了這一點。


    還有種解釋就是,鄧鐸對虐這小子有種特殊癖好,就好像之前對“複聯”的發起者莫炎就是如此。


    可是鄧鐸遇到莫廢柴,哪次不是冷嘲熱諷,擠兌到生活不能自理,偏偏對姓陳的又禮遇有加,真是看不懂了……


    相愛相殺?


    “想好了沒有!我等到花兒都謝啦!”鄧鐸見磨磨蹭蹭,催促道。


    “好,那麽我們第一迴合就派出詩士四段金曉客兄來!”複聯推舉出人選道。


    原本泰倫幾人考慮過讓陳成首發出戰,又怕這小子詩力太弱令鄧鐸恥笑,就排到了第二位。


    金曉客段位不高不低,詩力不上不下,讓他出戰,也正好測試一下鄧鐸今日的狀態怎樣。


    “哎,忘記問了,鄧詩士現在是什麽段位啊?”幾個人看向鄧鐸道。


    “不多不多,詩士一段,而已。”鄧鐸笑眯眯迴答道。


    眾人一愣,經過那日逍遙樓的激戰,這又數日過了,鄧鐸的段位不但沒有上升到他應有的水準,反而又降了一段多,這是搞什麽?


    嗯,肯定又是勻給“正義聯盟”裏需要段位的人了。


    說我們違背公平原則,你們正義聯盟除了不收錢,又能好到哪裏去?


    如果是詩士一段的話,跟金曉客剛好差了三段,再低一些,戰鬥都打不起來了!


    “不要著急,”鄧鐸樂道:“贏了他,我這段位不就升迴來了嗎?”


    複聯四人組:“……”


    對方話說得不客氣,可氣的是,你還不好反駁他。


    隻能在詩歌上見真章了。


    “詩題誰來出?”既然是詩榜規則,應該輪流出題,但鄧鐸說了,這幾個人處心積慮要來對付自己,肯定準備了不少宿稿,豈能讓你們得逞?


    眼睛一瞥,就見到陳成帶來的始安七少,這不是現成的人選嗎?


    就算有準備,總不會人人都熟記了哪個人要寫哪首詩吧?何況鄧鐸對陳成的人品也有點信賴。


    就見鄧鐸衝著七個少年指指點點:“老大放個屁,老二不滿意,老三報告都督府,老四來杖斃,老五抬,老六埋,老七哭得苦哀哀……”


    公平選人法!


    始安七少人人滿臉黑線!


    你這套詞也太陰毒了吧!關鍵還特麽有老大有老二直到老七!


    陳成更是狂汗:隻是放了個屁,不至於要報告到桂州都督府,驚擾馮古璞大都督吧?


    這種“暗黑兒歌”陳成也會很多,什麽“你媽的頭像皮球一腳踢到百貨大樓百貨大樓賣皮球賣的就是你媽的頭”,小時候唱得可歡了,長大後迴想一下真是不忍直視……


    還以為這是後世獨有的,原來此時的人也深諳此道……


    憐憫地摸了摸竇亮的小腦袋,可憐這孩子有苦說不出。


    “好的,就是你了!”鄧鐸手一指,頗有小智召喚精靈寶可夢時的風采。


    “我?”周小三試探問。


    “這不是天意嘛!”鄧鐸一本正經道。


    見陳成也衝他點頭,周小三便站出來道:“那你們倆便以‘放屁’為題寫詩吧!”


    撲通!


    眾人狂暈,連陳成也格外汗顏,你這是什麽腦迴路!口出此等粗鄙之語!


    陳成向來知道周小三這小子有些奇葩,但沒料到如此奇葩。


    可周小三也有自己的理由,那就是他對鄧鐸隨口調侃的這幾句順口溜極為反感!


    什麽叫老大放了個屁?


    我大哥竇亮,那可是始安城大詩師竇明先生的親弟弟!


    自身的造詣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假使他放了個屁,別說老二孫沐不會不滿意,其他兄弟也不會有二話!


    異姓兄弟麽,有福同享,有屁同放!


    最不能忍的還是“老三報告都督府”,分明就是說他周宏業是個二五仔麽!


    我是不可能出賣兄弟的!


    你這些話全是放屁!


    既然你這麽喜歡放屁,你就好好寫寫放屁好了!


    “呃……”鄧鐸撓了撓頭,這小鬼頭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誰沒事會去寫放屁的詩?


    前人也沒有先例可以借鑒啊!


    屁需放時隻需放,莫待凝結化成屎?


    漁陽屁股放起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呃,不好意思,這等“絕妙”的詩句,在場的除了陳成可以想得出來,其他人是無從下手的。


    “呃,嗯,一團烏氣似煙飛,飛來飛去——”鄧鐸嘴裏念叨著,光是想一想就覺得惡心得不行。


    那邊金曉客更是被這題搞得措手不及,幾個人推舉他打頭陣,就是看中他四平八穩的脾性,不管遇到什麽題目,就算發揮得不好,也不至於寫不出詩來。


    可是現在遇到了“屁”,想“穩”也被熏得穩不住啊!


    “嗯,那個那個……


    汙穢臭氣出自肛,若太用力……若太用力……屁股傷!”


    放屁太用力會崩著自己,可不是很受傷嗎!


    “響如穀雨驚雷爆,嗅似腐殖黯心涼。


    扒床投地難穿褲,玉體朝天眼淚汪。


    惹得禍事——惹得禍事——”


    金曉客按著自己作詩的套路,循規蹈矩地進行著流程,格外吃力。


    可是令陳成大跌眼鏡的是,鄧鐸隻能憋出一句半,幾乎編不下去,這位金才子,四句吟完,陳成已經覺得這家夥是人才,哪知道他還不滿足,分明要把八句吟完,編成一首關於“屁”的優美七言律詩,才肯罷休!


    神人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念了!”泰倫站出來終止了金曉客將要完成了律詩:“吾輩讀書人,竟口出此等汙言穢語,實乃有辱斯文!”


    金曉客恍然從忘我的境界中覺醒,看到對麵鄧鐸早已經停下了吟“屁”詩,反而饒有興致地盯著看自己的笑話,不由得臉刷得一紅,羞窘難堪。


    “噢!泰詩士終於想起來自己是一個讀書人了噢!”鄧鐸說著,譏諷著對方買賣段位的行為,然後定了定形色,對周小三道:“這道題著實難以下手,小兄弟勉為其難,再擬他題吧!”


    陳成看著這場鬧劇,暗自好笑之餘,也不禁在想:自詩經算起,華夏詩壇三千年,寫到“屁”的也隻有毛爺爺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吧?


    除他老人家以外,沒有人再敢以“屁”入詩了吧?(當然,也可能是我陳某人孤陋寡聞。)


    總之,“屁”是不適合寫成詩的,雙方誰也不碰,那是最好!


    想到這裏,陳成忍不住瞪了一眼無理取鬧的周小三:這小子,得把他從我的隊伍裏清理出去!


    鄧鐸倒是沒有見怪周小三,反而檢討了自己,頗為認真道:“剛剛鄧某未經思量,出言不遜,言語上冒犯了七位小兄弟,是我的錯,向你致歉了!”


    鄧鐸曾經被莫炎羞辱,自然能理解傷自尊的感受,無論人年齡的大小。


    不僅認錯,還要行禮,周小三並不退讓,大喇喇受了鄧鐸這一禮,一副“既然你認錯了,我就原諒你”的臭屁模樣,微微點頭:“那不寫放屁,我看你這裏桂花開得正好,就各寫一首桂花詩吧!”


    在桂州寫桂花,那是再尋常不過的詩題,當初陳成和小六也曾比試過一首。


    這題目人人喜聞樂見,隻是金曉客有些可惜,自己那首“屁”詩,頷聯的“響如穀雨驚雷爆,嗅似腐殖黯心涼”不還寫得挺好的嘛!


    既有氣勢,又有細膩的心理描寫,可惜,人家不比了啊……


    迴到了熟悉的題材上,金曉客恢複了他四平八穩的水準,一首七言絕句很快誕生:


    銀白金黃丹色稠,四時怎比八月優。


    團團碧葉掩紅體,香蓋群葩占冠頭。


    那邊鄧鐸不用寫那汙穢之屁,轉寫“皎潔之花”,也是心曠神怡,才思泉湧,作詩曰:


    冰心玉樹兩相知,開在鳴蟬漸了時。


    應是初晨人未醒,難為別路淚先辭。


    木犀已入三分醉,涼月偏生幾許悲。


    風露沾衣香滿袖,那須長送折花枝。


    抖抖衣袖,風度怡人,令眾人不禁讚賞。


    這一番比較,金曉客敗下陣來,自是沒有懸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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