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汴梁樞密院,這個北宋最高的軍事機構,掌控著北宋軍政大權,是整個北宋所有軍隊的最高機關。


    按理說,應該是名將如雨的,可是一般情況下,都是文官把持,樞密副使之中,也隻有少數一兩個是武將。


    類似之前的樞密院會議,韓琦,曹劌這樣的樞密副使,都可以暢所欲言,可是名義上,是第一樞密副使的武將樞密使,很少有發言的機會。


    北宋仁宗以來,文臣的權柄逐步擴大,一個七品文官,可以擔任一縣,甚至是一府首腦,可是都總管這個級別,已經是絕對的高級將領了,可是除非領軍出征,在駐紮的時候,有時候要受到六七品的文官掣肘。


    在這樣的前提下,在樞密院的武官,盡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甚至不輕易的涉足到內部爭鬥之中,他們很清楚,文官在爭鬥之中失敗,或許隻是敗了風頭,或者稍稍受挫,可是一旦這個遭遇落到了武官的身上,同仇敵愾之下的,武官將會萬劫不複。


    不過這一次,卻有些例外,不少的武將集中到了樞密院,並且坐到了樞密院的大堂之中。


    這個決定,是樞密使做出來的,賈朝昌把附近的武將總管,調集了12人左右,幾乎都是都總管以上武將,還都是久負盛名的名將,他的目的很簡單,研究西夏之戰,找出勝利的根源,並且複製出來。


    樞密院是什麽地方,一個掌控北宋武力的地方,可以說,軍事上麵的任何成功,都會大幅度的加強賈朝昌的功勞。


    不過,要有例外的,西夏之戰,這一戰從一開始,就脫離了樞密院的控製,整個作戰計劃樞密院是知道,可是最開始的計劃,隻是在遼夏之戰之中沾點便宜,卻沒想到,一下子打成了滅國之戰。


    或許,賈朝昌有點功勞,可是這個功勞,跟韓琦這麽如日中天比起來,還是差別巨大。


    就算是之前,咄咄逼人的韓琦,都給了他巨大的壓力,慶曆變法的時候,韓琦和範仲淹都是樞密副使,但是一個實際行駛的,是東府的職權,韓琦盯住的,則是樞密使。


    好容易,把變法派盼下去了,哪怕韓琦還有起伏的機會,可是沒有個十年的時間,也不可能,賈朝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現在,就又來了。


    賈朝昌當然清楚,有些言論,是保守派散布的,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在自己無法兌付韓琦的前提下,拉攏足夠多的人,給韓琦製造麻煩。


    清楚歸清楚,賈朝昌幾乎必然,跟韓琦站在了對立麵上,他要想坐穩位置,就必須要跟韓琦對立。


    賈朝昌內心,很是想用別的手段,可惜,連保守派都沒有辦法,隻好把韓琦擺出來,拉敵人,賈朝昌沒有這個自信,比後戚和大官員為主的保守派做的更好,那麽,證明自己就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戰爭啊,那是樞密院掌握了,非戰功不得封賞,也是軍方常見的,之前,賈朝昌不敢動彈,一方麵,北宋較弱,能夠抵擋住西夏和遼國的攻擊,已經算是不錯了,更別說攻擊了。另外一方麵,朝廷沒錢,沒有足夠的錢,支撐整個用兵的需要。


    兵者兇也,大軍開動,銀錢是如同流水一般的去了,在北宋整個經濟環境都是紅線,財政赤字的前提下,能夠壓縮的,也就是軍方的開支。


    可是現在,局麵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北宋充滿赤字,隻能夠不停維持的財政狀況,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一個鐵料,讓北宋的財政支出,減少了一大半的,這讓財政有了向好的趨勢,最重要的是,西北的平定。


    困擾北宋數十年,甚至從元昊的父親爺爺一輩,都困擾北宋的西北邊患,終於結束了,或許是遼國占據了西夏,可是軍事方麵,西北邊患將會徹底的消散,就算是雙方有大規模的戰爭的話,也會集中到河北這裏。


    河北,本身就是對持的地方,就算是加強防禦,耗費的物資也不高,河北這裏,背靠著京杭大運河的體係,從汴梁,從大名府過來的禁軍,最多半個月之內,就可以布置到位,沒有必要布置在邊疆。


    這就節約了極大的資金,也這就讓軍事成為了可能。


    賈朝昌很清楚,隻要他能夠順利的在河北動手,拿下也一點點的戰功,不用滅亡遼國,都能夠超越韓琦。


    在北宋的整個曆史上麵,一直有一個揮之不去的東西,哪怕是再怎麽極弱的皇帝,平複北方,收迴幽雲十六州,都是他們必然的願望,哪怕是以仁聞名的仁宗,他的目的也是一樣,有收複幽雲十六州的可能,他一點都不會放過。


    保守派的策略,實際上,是成功的,賈朝昌,章得象,葉清臣,這個樞密使,東府首相,三司使,是橫在韓琦麵前的三座山,韓琦要想從副使這個級別,獲得跨越,那麽三個職務是必選。


    或許,如果下放了之後,潛心積蓄力量,重新迴來的韓琦,可能最可能的位置,就是三司使了,可是現在,在西夏滅亡大功,靈州和議,還有西北水利工程的加持之下,韓琦已經毫無疑問的越過了三司使這一個職權。


    三司使雖然重要,有財相之稱,可是他的狹隘性,讓他很難越過這個層級,葉清臣的表現,也證明了,他對於更進一步,是沒有這個想法的,可是韓琦就不一樣了。


    章得象在東府想辦法,作為西府的樞密院,賈朝昌同樣不能坐以待斃。


    或許,韓琦的野心,是直接跨過三司使和西府,躍升到首相的位置,可是在所有人看來,最有可能的,也就是樞密使這個位置。


    賈朝昌在這裏做的並不好,韓琦又是樞密副使,本身已經有了這個基礎,再夾著西北大勝,滅亡西夏的大功,就算不用保守派推波助瀾,賈朝昌已經自危了。


    北宋的軍隊怎麽樣,賈朝昌是心知肚明的,自保有餘,攻擊不足,這就是他的看法,可是在新式戰法的加成之下,在足夠的移動速度之下,西夏的奇跡也就誕生了。


    西夏的軍隊,比起遼國一點都不差,如果弄清楚,韓琦到底是怎麽戰勝的,這個戰法的精髓是什麽,很有可能在河北複製韓琦在西北的一切。


    對於賈朝昌來說,最關鍵的就是,表現出樞密使的存在感,而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最容易,也是最好表現出來的存在感,就在於軍事上麵。


    弄清楚韓琦戰功的來源,就成為了唯一需要做的,韓琦的戰功,畢竟是在西北,而且是在遼夏之戰的節骨眼上,很多是取巧了,如果賈朝昌,能夠更進一步,在河北取得突破,哪怕是拿下一兩個州,也足以抹平跟韓琦之間的差距。


    研究成為重點,為此,賈朝昌甚至還越過了文武尊卑,求教這些武將,把這些武將集中到一起。


    狄青也在邀請之列,作為不是世家出身,出身貧寒的他,十六歲替兄頂罪,被逮捕進京,開始了軍旅生涯的,如果承平年景,他幾乎不可能出頭。


    可是西夏給了他機會,從寶元初期,西夏反叛開始,進入西北邊軍,四年大小二十五仗,立下赫赫戰功,後因為尹洙的提拔,越過了低級將領的門開,如今已經是真定副都總管。


    韓琦西夏之戰,一舉拿下興慶府,滅亡西夏,讓他異常的吃驚,可以說,整個半生,都在西夏作戰之中度過的他,很清楚西夏的強大,在他看來,不傾國之力,很難的拿下西夏。


    可是韓琦卻拿下了,而且異常的輕鬆,作為一個武將,狄青不會去關心,之後的靈州和議,到底占到了多少便宜,這些他不關心,他關心的,更多的是戰法,是兩軍對壘之中的,關於兵種和戰術的運用。


    實際上,能夠被選到樞密院的這十幾個將軍,哪一個都不是簡單,其中又以狄青最為出色,他不但精通戰法,也是通曉軍略,他也是賈朝昌最看重之一。


    12個將軍,位於樞密院的大堂之中,能夠到今天這個級別,這些將軍,相互之間,都比較的熟識,也都相對熟悉對方的能力,在相互交流了之後,開始拿起戰報。


    為了方便著12位軍官,賈朝昌的準備之中,不但有整個西北之戰的全部作戰過程,一切都詳細的記錄下來,並且抄錄了足夠的副本,可以讓每一個將軍都看到。


    西夏一戰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的,關於整個戰場的經過,也都送過來了,關於死間的關係,因為太過重要,現在隻有樞密使這一級知道,關於他的一些事情,都以春秋筆法蓋過,語焉不詳。


    哪怕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可是在這一次的遼夏之戰之後得,死間不但進入到了軍方的序列,而且入了遼興宗的眼,可以肯定,隻要度過了一段時間,當他真正的掌握權勢的時候,必然會成為北宋最重要的棋子。


    地位大大的增加,連死間的身份都得到保護,在整個過程之中,除非有非常緊急的,關係到北宋存亡的事情,才會動用他,其他一般性的事情,甚至根本不會通知他,這樣極大的避免了暴露的可能。


    情報方麵,寫的語焉不詳,甚至做了一些加工,刻意的隱藏了這個死間的存在,一些敏銳的,比如狄青這樣的,已經感覺到了不同,他隱隱感覺到,情報方麵,似乎有些太準確了,可是到底哪裏不對,就說不清楚了。


    可是這個疑惑,隻是在腦海裏民間,微微的閃過,就不見了,因為接下來,感興趣的東西更多,北宋這邊的戰鬥經過,卻非常的詳細的。


    整個開端,是早在慶曆三年的,樞密院就開始意識到遼夏之間的緊張氣氛,開始做了應有的準備,後來發現遼夏之間,都在大幅度的調集戰爭物資,最終判斷出這一戰不可避免。


    這已經是新的戰法了,這是趙信提出來的,並且經過了驗證之後,之後成為了樞密院判斷軍事行動的一個顯著方法。


    狄青等人大感興趣,以前判斷戰爭形勢是怎麽樣的,在邊境,在關鍵的地方,布置了大多的山寨,這些駐紮幾百士兵的山寨,說白了,就是炮灰,起到預警的作用,無論是被攻破了之後,派人送信,還是狼煙方法,再或者是失去聯絡之後的判斷,都可以大體的判斷出戰爭的形態。


    可是,在戰爭開始之前,用這種預判的方法,還是聞所未聞的,可是卻很適合。


    戰爭是需要資源的,或許在遊牧部落,沒有這迴事,想要打仗,拉起人馬,直接就開打了,可是一旦形成國家的形態,哪怕是遊牧性質西夏和遼國,也必須要進行必要物資調集。


    從馬,糧食,鐵器,布料,木頭,最少20多個品類,40多種戰爭必須物資的方麵,進行一個簡單的計算,一兩種,或者是三四種浮動,那是正常的現象,一旦有七八成的物資,在短時間之中,出現緊張或者上漲的話,那就說明,有國家的力量,在儲備物資。


    這倒是一個新鮮的方法,而且很難以掩飾,越是突然性強的,臨時起意的,就越發無法隱藏,這些可以通過長期和短期的分析,很容易的得到。。


    當然了,樞密院也發現,這隻是對西夏和遼國有用,對於物資更加豐富的北宋,有一整套的方法,就算是平常的軍備,也是用海量來形容的,一些臨時性突發的戰爭,直接調用武庫和樞密院就可以了,不必臨時上街購買。


    這些都是宏觀上,大局上麵的,也幾是狄青這樣的統帥會看的很仔細,其他人,直接略過,放在戰法上麵,特別是戰爭的全過程,這中間,靈州攻防戰,成為了所有人看的重點。


    精銳力量,直接攻破西平府,在不走漏消息的前提下,迅速的占據了靈州的全局,這是禁軍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攻擊力。


    “4萬對3萬,還戰勝了,這怎麽可能!”一個將軍顯然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戰爭過程,略過前麵坑長的伏筆,不小心翻到了最後,4萬禁軍,伏擊3萬重騎的場景,當他看到的時候,幾乎忍不住驚唿了起來。


    隻要是有過西北戰爭經曆的,都會知道鐵鷂子的可怕,狄青也不例外,他崛起的戰爭,幾乎都是跟西夏的主力戰鬥之中取得的。


    在宋夏之戰的初期,元昊和西夏的咄咄逼人,宋軍畏縮不前,狄青作為統帥,往往是身先士卒,在不停的戰爭和戰鬥之中,逐步的脫穎而出。


    哪怕是有心算無心,哪怕是有了絆馬索和陷阱,4萬對3萬都是極為不靠譜的,因為那是騎兵啊,還是批了重甲的騎兵,如果是不可為,他們完全可以跑。


    這是關係到了實際作戰之中的效果,這下子,所有人都注意了過來,立刻翻到了這裏,這也是整個作戰的最終尾聲,之後,隻有一個用的棱堡和長弓逼迫的遼興宗,放棄興兵的那一節,因為篇幅較少,也沒有打起來,很少很少。


    果然,所有人都很有共鳴,或許在城市,有著牢固的城防,4萬禁軍對上3萬重騎,這可以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在野外的,雙方隻是在150步之內,哪怕是有陷阱,隻要不計後果的衝鋒,這些重騎衝到的弓箭手的陣營之中,也是非常可怕,完全不會這麽的一邊倒,這幾乎是一方全滅,一方損失輕微的。


    所有人都喊著作戰造假,或者說,謊報軍情,可是狄青卻是少數沒有這麽認為的一個,他不是對這一戰的結果有信心,他對韓琦有信心。


    狄青跟韓琦同年,現在都是37歲,可是兩個人的軌跡,卻是截然不同的,他不過是真定的副都總管,算起來,也是軍方的一方大員,在戰爭到來的時候,可以獨立攜帶軍隊出征的,算是軍方的高級將領之一。


    可是這樣的地位,在軍方,就算是除了文官,也排不到前50 ,可是韓琦,已經是整個文官之中最頂尖,之前的四路總管,樞密副使,已經算是整個朝野的前五十,現在,立下如此大功,幾乎必然,會進入到前十的行業。


    對於韓琦,他有些熟悉,他恩主尹洙,也是變法派的一員,跟範仲淹,韓琦都算的上是密友,也曾經跟他提到過,特別是韓琦做了四路總管之後,麵對著他的請求,也做出過推薦,可惜,西北之戰,進行的實在太快太快了,加上準備,前後也不過是半年的時間,真正的戰爭過程,不超過一個半月,就算是韓琦想要調動,一個副都總管的高級官員,從真定掉往西北,也不是那麽的容易的。


    一不留神,西北之戰已經結束,甚至連西夏就已經滅了,也就是說,就算狄青想要參戰,也是不可能的。


    他也從側麵了解了一下,參戰的士兵將軍,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是正常的禁軍,甚至還不輸於禁軍之中比較強大的,戰法什麽的,除了炸藥炸掉興慶府那一戰,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其他的沒什麽了,正常的作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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