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設下三日後的夜裏,為送靈日。


    這也是陰陽師一族葬禮的最後一天,這一天,逝者的親朋好友都會到場。


    章小染平日裏朋友也有不少,但是關係最親密的還是他們幾個。


    這次的事情章亂生沒有對外公布,所以到了最後靈堂裏陸陸續續也就來了這麽些人,不多不少。


    所有人都靜默無言,樂師在吹走哀樂,他們有的盯著地麵,有的看著章小染的遺照,而樂隊裏的那名女子,則手握話筒輕輕吟唱——


    送伊千裏直至峻嶺變平川,


    惜別傷離臨請飲清酒六兩三。


    一兩念你純白如雪多爛漫。


    二兩念你魅色結界似紅蓮。


    三兩念你明眸皓齒笑嫣然。


    四兩念你梅入魂骨義雲天。


    五兩念你玲瓏心思盼平安。


    六兩念你香魂繚繚永不散。


    六兩三,餘下三。


    黃泉漫漫,一關接一關。


    我在人世,望盡千帆。


    最後隻願我,酒醉時入夢見伊顏。


    ……


    一首《送靈曲》,唱盡了章小然的一生。


    曲終,人散。章亂生抱著她的靈柩,獨自走出了房門。他朝著院子裏走去,夜深了,風大,他要再多送送小染。


    希望她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最後,梁秋秋和木須念還有梁以宣抱在了一起,駱灰奇的助理抬了很多紅酒進來,今夜不醉不歸。


    很多事情梁秋秋都記不清了,那天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哭著笑著鬧著,仿佛又迴到了小時候。


    他們到底喝光了多少瓶紅酒?誰知道呢……空瓶子滿屋都是。


    木須念甚至喝吐了,她跑到衛生間裏蹲在馬桶旁一直嘔吐。甚至直接倒在了地板上,醉的不省人事。


    汐炎身上的傷還未痊愈,他坐在靈柩旁邊,手裏抱著一個空瓶子,雙眼迷蒙。


    這些年他在人界的迴憶真的就好像做夢一樣。


    伴隨著章小染的離去,這個美好的夢也徹底醒了。以後要麵對的仍然是這個殘酷的世界,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身邊的人……都絕對不可以在這裏倒下。


    朦朦朧朧的,他仿佛看到了東方陌和駱灰奇坐在茶幾旁談話的身影,社長……以前的時候,汐炎也就隻服東方陌一個人。現在仍是如此。


    他舉起空酒杯,像是在朝東方陌敬酒。


    往嘴裏倒的時候,半天才倒出了一滴。他把酒瓶子扔到一旁,開始找新的酒。


    梁秋秋開始唱歌,一首接著一首,不知疲倦。


    樂師們早就散了,她醉醺醺的抱著章小染的遺照不撒手,眼淚鼻涕流成一團。


    實在困了,就蜷縮在桌子下麵,唿唿大睡。


    有人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見她不醒,便將他抱了起來。


    送到臥室的床上,牧九星朝窗口走去,推開窗,他直接坐到了上麵。


    終於要離開了。


    此次一去,不知何時還能歸來。最後大家還能聚在一起,挺好。


    他就那樣看著外麵的夜色,直到天空漸漸變白,直到陽光灑了進來,直到……白龍一族的使者到來。


    “梁家小姐,今日,要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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