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東方陌自己的心裏究竟是有什麽想法,他和雲之國乃至龍族究竟有何恩怨,這都不關他什麽事。


    而牧九星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他已經把梁秋秋牽扯進來,並且沒有退路。


    甚至是現在,他為什麽想帶秋秋迴魔域?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牧九星從見到東方陌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什麽好臉色。梁秋秋也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她臉上的表情依然很輕鬆,可能她覺得這種“夢境”很少會有,所以就當看戲吧。她心裏其實很好奇,接下來他倆會做什麽呢?


    倒是自己,這次做夢怎麽會這麽真實?


    就連腳下踩著的枯葉,都像是真的一樣。


    “我記得我曾經警告過你。”


    牧九星站在生命樹前,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桀驁的身姿在樹影搖曳下忽明忽暗。沙漠裏的夜幕,連月牙都隱隱綽綽,這唯一的綠洲,本該是一片生機盎然,卻因為東方陌的到來而成為一片枯塘。


    “如果你敢讓她為你傷心流淚,我就帶她離開,讓你再也找不到她。”


    很久很久以前,真的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


    在冥界渡口,牧九星那一步的退讓,是對現實的妥協,以及對梁秋秋的心疼。


    她的心裏,從始至終,隻有東方陌一個人。


    她因為他而歡笑,因為他而流淚,這一切牧九星都看在眼裏。他曾經以為,給秋秋最大的幸福,便是讓她和她所愛的人在一起。可是現在看來,也許他的不爭是錯誤的。與其把秋秋的終生托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人身上,還不如……


    他自己給的實在!


    東方陌盤腿坐在樹幹上,他擦拭骨笛的手停頓一下,關於牧九星提到的那段迴憶……他還有印象。


    那個時候,他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去冥界帶她迴家的呢?現在想想,都覺得像做夢一樣。他竟然動了真感情?


    “所以……”東方陌緩緩開口道:“你想阻攔我麽?”


    站在一旁的梁秋秋,她有點疑惑的看了看牧九星,又看了看東方陌——剛才小星星說的那些話,她可是完全不知情呢,他倆私底下竟然還有過這樣的對話?梁秋秋的臉微微一紅,這種感覺說不上來總之很奇怪。


    牧九星的眼裏閃過了一絲殺意:“絕,對,不,會,讓,她,跟,你,走。”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迴魔域?


    雖然不知道東方陌打算做什麽,但牧九星覺得一定沒有好事!


    東方陌隻是漫不經心的看了梁秋秋一樣,發現她正昂著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就像是期待著吃魚的小貓咪一樣……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的話就破口而出:“很遺憾,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梁秋秋必須跟我走。”


    有那麽一刻,他很想宣誓主權。當牧九星開始幹預這件事情,或者說,他想徹底把梁去求帶走的時候,東方陌的心裏莫名的覺得不舒服。


    可是說完這句話後,他又覺得有點怪,於是補充道:“龍族找她的麻煩,是因為我的緣故……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死在龍族人的手裏。他們沒有權利幹預我的任何事情。”


    而現在,正是他表明態度的機會。


    白龍一家……嗬嗬,那對他來說隻是一個稱謂罷了。


    東方陌向來不屑於向任何人解釋,可這次卻一改往日的作風,梁秋秋忍不住在心裏偷笑,夢境裏的社長真的是溫柔了好多啊。


    牧九星微微眯起眼:“那就憑實力說話吧。”


    風吹過生命樹,葉子不停地飄落,在梁秋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牧九星的身影就出現在生命樹上的另一根枝幹上。


    生命樹很大,就像是一棟小樓一樣,他就佇立在東方陌的對麵。


    哎?


    梁秋秋微微睜大眼,看這架勢,難道真的要打嗎?


    當然是真的打。


    東方陌和牧九星的目的一樣,他們都是為了帶走梁秋秋,並且誰都不肯讓步。再說的更深入一點,他們都不想讓梁秋秋落入龍族人的手裏,可是誰都想要自己來把圈起來,絕不交給別的人代管。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第一次相碰,生命樹發出了巨大的哀嚎,梁秋秋才逐漸迴過神來!


    她看著那漸漸顯露光禿的樹枝,以及在用最快的速度破壞她小綠洲的二人——當她被不小心波及到的時候,才終於明白這不是在做夢!


    這竟然不是在做夢!


    社長真的來了?!


    梁秋秋忍不住向前一步,她激動的看著巨大的生命樹,兩抹黑影幾乎分不清你我。可是她知道,其中一個是東方陌……


    不,不對。


    梁秋秋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社長的態度,他來肯定不是為了……敘舊情。他說的那些話已經很明白了,在這種節骨眼上,他卻讓自己去魔域?她猜不到理由,但正如牧九星所擔心的那般,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


    以前的東方陌肯定不會,而現在……


    梁秋秋的雙手在身側握了握拳頭,她激動的情緒漸漸散去,許久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別打了!——你們兩個!”


    隨著梁秋秋的聲音,兩個人幾乎同時停下了動作,他們分別落在生命樹的兩端,低下頭看向她。


    梁秋秋先是看向牧九星,她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會跟你迴冥界。”


    牧九星原本就低沉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梁秋秋一定不會願意迴冥界……尤其是在東方陌也在的情況下,她永遠都不會選擇自己。


    他冷聲道:“你還是要跟他走嗎?即使知道,跟著他會萬劫不複?”


    不知道為什麽,東方陌也不自覺的屏住了唿吸,他忽然很想知道梁秋秋答案。


    想聽到她的迴答。


    可是,他究竟在期待什麽呢?


    麵對牧九星的問題,梁秋秋隻是莞爾一笑:“誰說要跟他走了?”


    這個時候,她才把視線移迴到東方陌的身上。


    她微微揚起了下巴,眸光清冷:“我不會跟你迴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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