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大殿裏,燈火忽明忽暗。他微微測過身體,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隔著一條銀河。


    繡著金色花紋的黑袍,低調而又奢華,孑然獨立間散發著無法觸碰的高貴氣息。依舊是淡薄如霧的眉眼,隻是沒有了暖若春風的微笑,而是染上一層冰雪,冷得徹骨。


    站在他身邊,就連他唿吸的空氣,就連這滴滴答答的時間,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


    梁秋秋微微屏住唿吸,她看著東方陌的完美無缺的側麵,想象著他說的那些話……她微微抬起手,拉了拉東方陌的手指:“社長……”


    東方陌側過頭,看著她那就像是孩子在索要糖果的神情,心忽的一動。


    也是在那麽一刹那,他全身凝結的薄冰就像是裂開了一條縫般,有涓涓流水快要冒出來。他冰冷的手指想要抽走,卻被梁秋秋更緊的握住。那眉宇間一絲怔忪被梁秋秋及時抓住,她突然就笑了。


    如果說社長的心被冰雪封印,但是隻要她握住,用自己的體溫就可以融化那道冰牆。她知道,社長還愛著呢。


    他的愛一直都在,盡管他在刻意掩藏,但是他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始終無法狠心。


    而現在卻又說著這樣的話,他分明是……


    “社長,在這一次的人生裏,你是我最美的風景——我隻喜歡你,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這一世,她隻喜歡了東方陌,再沒有喜歡任何的人。


    她的心髒,隻為他跳動。


    他的一言一行可以輕易影響她的情緒,她很確定,她對他的感覺是男女之間的****,而非其他。


    他不知道的是,梁秋秋有多麽的心疼他,多麽的想要保護他。


    “對不起,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沒有能力救你。”


    梁秋秋再深深地自責。


    每當她遇到困難的時候,社長總會第一時間出現,而她卻沒有絲毫辦法把他從深淵裏拯救出來。最後還隻能靠他自己墮入魔道,成了不容於天地的墮仙。可是……


    “看到你還活著,我真的很開心,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這都不重要,我隻要你活著……!”


    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他是天使也好,魔鬼也好,他都是她深愛的男子。


    她在竭盡所能的表達著自己的心意,她知道,因為淚痣的關係,社長的心裏充滿了自卑感。


    所以她在反複強調,自己的心裏至始至終,隻裝了他一個人。


    “我的心就這麽大,並且隻能進不能出……還有,社長你別忘了,我現在已經不輸給兩千年前的幻璃。”


    東方陌一直低著頭,看著她略顯蒼白的手指,帶有溫度的手指。


    那一點點的體溫,正在慢慢吞噬他的心靈。


    他都已經這樣了,三番四次的推開她,可為什麽她還一次又一次的衝上來,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呢?


    五年過去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小女生,而是有了女人特有的味道。她站在他麵前,那雙美目一如當年,她的眼裏滿是讓人無法拒絕的真摯。


    “所以……”


    東方陌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很沙啞:“你……還愛我嗎?”


    你還愛我嗎?


    這個問題對東方陌而言,隔了整整五年才總算問出來。這是他在地牢裏受盡折磨的時候最想問她的一句話。如果說沒有了淚痣的影響,她是否還愛著他呢?為什麽她留給他的最後一絲記憶,是她跟著別的男人一起離開的背影……


    梁秋秋的鼻頭微微發酸。


    為什麽他總是讓人那麽的心疼?就連喜歡一個人都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多優秀啊,無論長相還是能力,都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存在。可是因為淚痣的存在,所有人都隻看到了表麵,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是真正被人愛著的。


    梁秋秋微微一笑,眼眶泛紅。


    她哽咽道:“我一直都愛呢,從過去到現在,還有未來!”


    原來,又哭又笑是這樣一種心情。她抓起東方陌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滾燙的淚水流了出來,她卻是一直看著他笑。


    她好開心!


    社長會問她這種問題,這是不是就代表社長心上的積雪……已經慢慢融化?


    她微微上翹的睫毛被淚水粘住,紅紅的眼睛就像一隻小兔子,惹人憐愛。


    聽到答案的一瞬間,東方陌的心軟到了極點。


    所有的他以為的放下以及不在乎,其實全是自欺欺人而已。當她就站在這裏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她徹底推開。她靠近,他後退,她一直靠近,他一直後退……當他退無可退的時候,他還能有什麽辦法躲開她呢?


    他的不安全感,在這樣的時刻全部爆發,可是梁秋秋卻沒有放棄。


    如果她轉身離開,也許這一走就是永別。


    然而她沒有。


    東方陌用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他微微彎下腰,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她。


    這麽近的距離,連彼此的唿吸都能感覺到,梁秋秋驀地止住了眼淚。


    她怔怔的看著他。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做好準備了嗎?”東方陌微微揚起嘴角,他身上所有陰暗的氣息因為這一個淺淺的微笑而全然消失,盡管以依舊站在黑暗裏,卻有著讓人想要靠近的光芒。


    “準備?”梁秋秋眨了眨眼睛。


    東方陌十分認真的說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這是剛才梁秋秋說的話,現在,他一字不差的全部重複道。


    人世間的****也不過是如此簡單。


    如果決定在一起,那麽未來不管遇到什麽,都要攜手度過。就算過不去,最差也不過是死在一起。


    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怕的,從來都隻是她不愛而已。


    梁秋秋的心情變得格外激動,她用力的點頭:“這輩子我就賴定你了!!就算你嫌我煩我也不會走!!不管你到哪裏我都會跟著你一步都不落!!!”


    她表情認真得就是像是在宣誓,仿佛如果做不到老天會直接一道閃電劈下來。看著這樣的她,東方陌終於情不自禁的將她擁入懷裏。


    久別重逢的相擁,他們仿佛等了幾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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