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陌坐在房頂上,梁秋秋坐在他懷裏——更準確的說,為了防止女孩摔倒,他直接以公主抱的姿勢讓梁秋秋坐在他的腿上,一隻手環繞著她的肩頭,讓她依靠。


    梁秋秋的心髒驀地跳慢了一拍,她感覺到東方陌替她溫柔的帶上帽子,又順便將鬥篷的領子給緊了緊……男人離她很近,近到梁秋秋一抬頭,都可以碰到他的下巴。


    夜裏風很大,又是冬天,剛出來的時候梁秋秋還冷得瑟瑟發抖,奇怪的是,當他抱住她以後,她整個人都變得暖和起來。


    絢爛無比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各種顏色交匯在一起,耀眼奪目。


    梁秋秋臉頰微紅。


    她慶幸是在冬天,又是在夜裏,這樣就算東方陌看到了也可以說是凍得……煙花一朵朵的綻放在天際,又如同流星一般從夜空中滑落,可是空缺的地方很快會被新的煙火替代。


    梁秋秋眨了眨眼睛,三天前,和韓二少爺交手的時候,麵臨死亡的時候……她都在想些什麽呢?


    她那個時候好像是在想,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死而無憾。


    而現在,她覺得能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因為活下來了,才能和大家聚在一起過年;因為活下來了,才會欣賞到這麽美妙的煙花——最重要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


    哪怕隻是片刻。


    當最後一抹光亮從天空散落的時候,四下一片安靜,夜空中隻有幾顆孤獨的星星……煙火落幕,天地都變得寂寞了起來。


    梁秋秋輕輕地嗬出了一口氣,小染的笑聲也聽不到了,看來……放煙花的人也已經進屋了……她輕輕地勾起嘴角,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有十五分鍾才到十二點呢。


    東方陌低頭看了她一眼,他仿佛知道女孩的心思,微微一笑,頃刻間煙火再次在夜空中綻放。


    別人放的煙花欣賞完了,這一次,是他為她放的煙火。


    梁秋秋仰著頭,癡癡地看著那一簇簇亮光,夜空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鬧情景,梁秋秋的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隻是……為什麽感覺到鼻頭微微發涼,她怔了怔,當雪花從眼前落下時她才驚覺——下雪了。


    s市的冬天下了好多場雪。


    近日天氣轉暖,市民都以為不會再下雪了,沒想到除夕夜的這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市區的公園、廣場以及小區門外,圍觀看煙花的人群又一同欣賞到這美麗的雪景。


    當五顏六色的煙火和白色的雪花相映成輝,所有人都感歎這冬日精靈的美麗。


    冬天很冷,冬天會讓人的手腳生凍瘡,冬天會讓人賴床,冬天到了北方再愛美的女孩都要穿得裏三層外三層,活像一隻小熊貓。


    可是,沒有人不喜歡冬天的雪。


    也許隻有在下雪的時候,人們欣喜看著窗外的白色世界,才會感慨道——啊,這個冬天沒白過!


    梁秋秋也很喜歡雪,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現在的她,心情好到不能再好!


    東方陌看她這麽開心,也不忍打擾,便默默地撐開了油紙傘,擋在兩個人的頭上。


    他手裏握著的油紙傘高度正好,既能擋住風雪,又能讓女孩欣賞到這美如畫的雪夜。


    梁秋秋開玩笑的說道:“我是秋天出生的,爺爺給我取名秋秋,如果我是生在冬天,他會不會叫我雪雪啊?”


    “你知道嗎?我很少……和爺爺一起過年。爺爺總有著忙不完的事情,而我又因為大大小小的試煉,每年都呆在不同的地方……有一次過年,跟今天一樣,下雪了,很漂亮……我趴在窗戶上看了一夜,結果……”


    梁秋秋低低的笑:“結果我就凍感冒啦!”


    她說著小時候的事情,像個小孩子一樣笑得很開心,可是即使她的笑容比煙花還要燦爛,但是東方陌還是可以感覺到女孩內心深處的孤獨。


    他能想象得到,小女孩獨自一人趴在窗戶邊上看飄雪的情形,因為沒有親人陪著,她任性的將自己鎖在屋裏。傭人急壞了,最後隻能破壞了門進去,發現小女孩躺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她看似是含著金湯勺出生,家世好背景好,風光無限,可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家族裏,每個人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那麽,今年的話……”東方陌緩緩說道:“你應該不會感冒。”


    梁秋秋微微一怔。


    很快,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是啊,有社長大人在,我怎麽可能會感冒。”


    社長是天然暖爐,他在旁邊坐著,這點風雪算得了什麽。


    梁秋秋的手從鬥篷裏伸了出來,她攤開的指尖上停落了幾朵雪花,微微的涼意,慢慢融化在手指尖。


    梁秋秋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坐在東方陌的懷裏,發起了呆。


    “怎麽了?”東方陌問道。


    “我在想……我距離這天空還有多遠。”


    她抬起頭的時候,天空就在她的頭頂,她踮起腳尖,再踮起腳尖,可始終觸摸不到這頭頂的一片天……


    “急什麽,你已經站在離天空最近的位置了。”


    “社長大人,你就別安慰我了。”


    “你不是剛剛凱旋歸來?”


    “那隻是韓家的二少爺而已。”


    “你也隻是梁家的大小姐,章亂生也隻是章家的分家少爺,而駱灰奇也隻是駱家的二少……可是你們,都是這個世界未來的曙光。不要看低了敵人,更不要看低了自己。”


    “可是韓家……”


    “已經結束了。”


    “內鬼……”


    “結束了。”


    梁秋秋愣住。


    在她昏睡的這兩天,都發生了什麽?她以為隻是韓家的一個子嗣找了什麽,難道整個韓家都已經……所以,社長親自出馬了?


    “這件事牽扯到事務所這麽多條人命,我替自己的社員報仇,有這麽讓人意外嗎?”


    “不……我沒想到,會這麽快。”


    “不過,你卻是讓我感覺到意外。”


    “啊?”


    “秋秋,你知道現在你的階級直接跳到了星九嗎?”


    “……”


    煙花全部落幕了,隻剩下白雪紛紛揚揚,灑滿了整個世界。


    社長他……他剛才說了什麽?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東方陌低頭看她,眼裏帶著笑:“你看,你可不就是站在離天空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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