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陌背靠著牆壁,目送那輛寶藍色轎車遠去,梁秋秋臨走之前衝他用力地揮了揮手。女孩臉上的笑容,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沒什麽特別,又似乎跟以往不一樣。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也說不清楚。


    汐炎打著哈欠,他應該是事務所裏唯一一個在麵對東方陌的時候,如此散漫的人。


    “社長,你真的相信他們?”


    “嗯。”


    先不說章亂生和章小染是他親自選出的徒兒,就連梁秋秋都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個丫頭心性純良,沒那麽多花花腸子,也沒那麽多算計,不然以前也不會死得那麽慘。


    汐炎想了想:“世界真小,那個人居然是她師父。”


    那個人?


    東方陌沉思道:“這樣說來,你還欠他一份人情。”


    汐炎聳聳肩:“所以,我才會晚四天帶他們迴來……現在看來,我做出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再過一段時間,我要去一趟魔界。”


    “……非去不可?”


    “嗯。”東方陌笑了笑:“事務所的事,你就多費心吧。”


    ……


    ……


    梁秋秋他們找了一家環境不錯的家庭旅館住下,院子裏擺了好多盆栽,還掛著幾個秋千。他們住進了一個兩居室,其中一間房子有三張床,正好他們有三個人。


    梁秋秋給s市店鋪裏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了這麽多天,不知道小寶有沒有好好看門?


    電話被人接了起來,不過接電話的人不是小蛇妖,而是一個有著澀澀低音的男人。


    “喂。”


    “……李小寶呢?”


    “他在睡覺。”


    “你是?”梁秋秋疑惑道。


    李小寶好像醒了,他揉著眼睛嘟囔道:“是秋秋嗎?”他的聲音有點遠,距離櫃台還有一段距離,他衝著男人喊:“是秋秋!你快點問她——”


    那邊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梁秋秋沒有催,她心想——難道是上門的顧客?


    男人終於開了口:“我能當麵見你嗎?”


    從s市到z市,做飛機的話很快,但男人的速度比飛機要快得多。等見到他真人後,梁秋秋什麽都懂了。


    旅館樓下,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裹著一條白色的圍巾,戴著墨鏡和帽子,臉部被遮得嚴嚴實實。


    梁秋秋衝他揮了揮手:“在這裏——”


    他沒有抬頭,隻是朝著樓梯口走去。梁秋秋放下右手,一個鬼靈大白天的在人間遊蕩,這個人的修行很深啊。


    似乎,在哪裏見過?


    臨近傍晚,章小染他們都出去吃飯了,梁秋秋是因為要等這個男人所以沒離開。


    他來的時候,梁秋秋替他倒了一杯茶。


    男人進了屋,依然戴著帽子和墨鏡,他坐在椅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梁秋秋關上門。


    “有什麽事你就說吧——不過,再說事情之前,請允許我問一個問題?”


    “你問。”


    “我們是不是見過?”


    男人愣了一下。


    他低下頭,輕輕地笑了:“梁大小姐,你的記性好像不太好呢。”


    看來是的。


    梁秋秋絲毫不覺得抱歉:“你把臉遮得那麽嚴我還能有印象,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男人將帽子去掉,黑色的長發散落下來,襯著雪白的膚色,有一抹淒慘的美。


    梁秋秋微微眯起眼。


    突然,她想起了什麽——“你是那個、那個!……”


    章羽生曾經召喚出來的契約靈,跟酉雞一樣同屬十二生肖階位,如果梁秋秋沒記錯,他的代號是——午馬?


    午馬和酉雞還是老相識呢,當初章羽生想要把兩個鬼靈一起收了,可惜酉雞不願將就,她隻想找命中唯一的契約主。


    當時那場戰鬥,梁秋秋也能看得出來,在麵對酉雞的時候,午馬多多少少念在以往的舊情上,沒有下重手。


    現在章羽生死了,午馬也自由了。


    “你,找我有事?”


    “嗯。”午馬點了點頭。


    他取掉了墨鏡,在梁秋秋的記憶裏,他的眼睛一直是看不見的。果然,男子睜著眼睛,瞳孔沒有焦距。


    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出眾的容貌。


    甚至,因為有缺陷,才更讓人喜歡。


    “我想報仇。”


    “報仇?”梁秋秋端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濺到了手上,她連忙放下杯子抽出一張紙巾:“喂喂喂,你要搞清楚了啊,我上一次隻是打傷了他而已——你不會為了這件事特地來找我的吧?”


    午馬默默地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麵前。


    他眼睛是看不到,但是他的行為動作,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梁秋秋接了過來,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午馬想起了章羽生死時的樣子。


    他死的時候,一直望著他在意的人的背影,就算斷了唿吸,也不願意闔上。


    可能,他也有想過,總有一天他會死在梁以萱的手上。


    隻是沒想到那一天來得這麽快……


    “梁以萱在韓家。”


    聽到這個消息,梁秋秋一點都不吃驚,她更介意的是……


    “你要找她報仇?”


    “章羽生雖然是她殺的,她也隻是一把利劍而已,我怎麽會找一把劍報仇?我要找的,是揮劍的人。”


    “韓家人?”


    “嗯,韓家四小姐。”


    梁秋秋喝了一口茶,“那你今天來是為了什麽?想讓我幫你?”


    “我覺得,你看了這個東西,應該會和我同行。”


    午馬給了她一張密函,這是他從死人身上搜出來的,密函關於韓家花三千萬雇人殺梁秋秋。


    上麵的字,盡管使用了靈力,依然若隱若現。


    不過並不妨礙閱讀。


    梁秋秋看完後,將密函握在手裏,捏得粉碎。


    “韓家,我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衛生間裏將手好好的搓幹淨,午馬搖頭道:“真是胡來。”


    密函可是證據啊,就這麽毀了,不怕落人把柄?


    梁秋秋冷笑:“這種東西,想偽造多少就能偽造多少,我要是憑這個指正,隻會讓韓家人看笑話!午馬,韓家呢我會去,不過你還是趕緊迴冥界吧。”


    沒有了契約主,午馬隻能以自己的靈力在世間遊走,尤其是他又要維持人形。


    午馬也站了起來,他正麵對著梁秋秋,微微彎腰。


    “請和我締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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