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秋手裏的卡牌變成了濃鬱的黑色,她還沒來得及出招,便有一件白色的鬥篷扔到了她的身上,罩住了她的頭部。


    這鬥篷似乎帶有神力,它拉扯著女孩朝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黑色的卡牌在鬥篷內化為煙霧。


    梁秋秋掙紮著把頭露了出來,正好看到衣衫單薄的男人摟住端木月的腰部往天邊飛去——圓月,飛雪,身影飄然若仙。


    端木月的長裙在風中獵獵聲響,東方陌正麵環住她的腰,兩個人的體位就像是在跳舞。


    男人黑色的短發沾上了雪花,他看著眼前的人,眸子裏蕩漾著淡淡的笑意:“小月,來世見。”


    這隻是一句客套話。


    也是一句宣布她死亡的話。


    卻聽上去像情人間的細語。


    話落之後,沒有人看到他做了什麽,隻看到那白衣飄飄的女子從空中跌落,如同斷了翼的蝴蝶。


    東方陌轉身飛迴到梁秋秋的前麵,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梁秋秋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咦,她剛才不是跟端木月打得好好的麽,為什麽社長會插手呢?


    端木月的身體跌在地上,她的長裙染上了塵埃,可是並未見血。


    女人好似睡著了一般。


    梁秋秋歪著腦袋去看她的身體,她忍不住抱怨道:“社長,就算你不出手我也能打得贏她!……還有哦,她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突然,梁秋秋神情一怔,因為遠處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身體已經漸漸變得透明。


    她喃喃道:“原來半仙死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啊……”


    這是梁秋秋第二次看到東方陌殺人,並且殺得都是他的助理……她脖子一縮,連忙用鬥篷把自己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


    她用眼角的餘光瞟了眼東方陌,發現男人正在看自己,隻是他的眼神不似往常的溫和,他明明是在看梁秋秋,可梁秋秋總覺得他看得不是自己,而是……


    東方陌垂下了眼眸,晶瑩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輕輕一眨,很快消失了。


    他的神情帶著幾分漠然。


    “秋秋,今夜的事情,因為端木月是個半仙,我就當你是情有可原。但若日後你不能控製體內的煞氣……我便隻能采取強硬手段了。”


    梁秋秋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奇怪的看著他:“社長,你在說什麽?”


    “你的體內,有煞氣。”


    十五年前,梁秋秋出生的那個夜晚,東方陌追尋煞氣的源頭來到了梁家。


    梁老爺子喜得宗室嫡孫女,樂得合不攏嘴,哪怕他知道梁秋秋與旁人不同,也因為對她的疼愛而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她的生命。


    梁老爺子於他有恩,那夜,他站在庭院門口看著剛剛出生的女嬰,繈褓裏的梁秋秋嗷嗷的哭,小臉上滿是淚痕。


    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女嬰突然停止了哭聲。


    她睜著圓圓的眼睛,好奇的瞅著落地窗外站著的男人,秋天的枯葉落在他的肩頭,男人眼神複雜,可卻在她笑得時候,瞳孔微微放大。


    女嬰笑得很開心,她握成拳頭的小手搖啊搖,似乎是在跟他打招唿。


    女傭抱著她,一臉嬌羞的看著窗外英姿挺拔的男人,她低頭捏了捏女嬰的鼻子,打趣道:“大小姐你可真是個花癡!”


    女嬰還是看他,眼裏帶笑,張開的嘴巴連一顆牙齒都沒有。


    “咿——咿——”


    她似乎想說話,可是她哪裏說得出來,隻能望著男人傻嗬嗬的笑。


    那樣純淨的笑容即使過去了二十多年東方陌一直到現在都依然記得,小小的她甜甜的笑,再加上梁權鷹的那番話,他終究留下了她的性命。


    女孩命犯孤煞,卻偏偏出生在陰陽師世家,真不知道命運這樣安排到底是為了什麽……


    而今,女嬰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她雖然換了一張臉,可是那雙眼睛卻仍然如他初次相見時的漆黑明亮。


    他看著眼前的梁秋秋,還是放緩了聲音:“秋秋,你的體內是不是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你可以感覺到,卻並不能動用?”


    “是啊!從小就有呢,可是沒當我想去調動它的時候,它就一溜煙兒跑了,像是在跟我玩捉迷藏!但隨著年齡增加,我好像有的時候可以碰到它了……”


    “那就是煞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碰。”


    “哎?”


    “秋秋,你信我嗎?”


    “當然信了!”


    東方陌點了點頭,他臉上的神色已經緩和了很多,雖然下雪的冬天很冷,可是在他露出微笑的時候,梁秋秋突然就不覺得冷了。


    “你爺爺把你托付給我,除了想保住你的性命,更重要的是想讓我把你帶入正軌。你隻需要記得你梁家的陰陽之道是驅魔降妖,斬盡天下妖邪,替天行道。銘記梁家組訓,不可因亂了心智而枉殺一人……隻要你能做到,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梁老爺子一生光明磊落,他教育出來的後代自然不會是鼠輩!梁秋秋這二十多年來,一直秉承家訓,鋤強扶弱,如果她因為貪圖富貴權利而利用煞氣殘害人類,別說東方陌了,就算是梁權鷹也不會饒她!


    二十多年都好好的,所以東方陌認為,今夜是個意外。


    畢竟端木月是個半仙。


    就算仙術再弱,還是喚醒了梁秋秋體內的煞氣,這是頭一次讓她的煞氣爆發。


    他的心情一開始是很沉重,現在好多了。


    不過有些事,他還是要說明白:“反之,如果你有一天被煞氣控製,失去了理智,如妖魔一般輕視生命……不管上天還是入地,我必定把你的骨灰灑到你爺爺墳前,我這也算沒有食言對不對?”


    梁權鷹死之前的原話——她隻是個普通的丫頭,就算命犯孤煞,對我而言她也隻是個會撒嬌、會發錯、會哭泣的小丫頭……後麵的日子,就麻煩你了。如果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再解決她也不遲……至少現在,她應該活著,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奪她活著的權利!……


    梁秋秋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抬起下巴強硬的說道:“我可是梁權鷹的孫女,這些道理,我懂!”


    東方陌是在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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