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在巷子口吃著已經髒掉的包子,她的眼裏滿含淚水,看上去很屈辱,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是狼吞虎咽。


    這一幕都被晨跑的老劉看在眼裏。


    他望著女孩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不禁走上前,關心的問道:“孩子,咋啦?你的父母呢?”


    梁秋秋抬起頭,有些警惕的看著他,隻見大約四十來歲的男人趕緊擺手笑道:“別害怕!叔叔是警察!”


    他開始掏兜,然後把自己的警察證攤開,照片上的男人笑容可掬。


    梁秋秋手裏的包子還剩下半個,有人在,臉皮薄的她怎麽還吃的下去?


    女孩低著頭,一聲不吭。


    就算是警察又如何?


    她要怎麽說?


    她要說自己是倒閉的梁氏帝國的千金?別人會把她當成瘋子吧!


    男人見女孩不迴話,並沒有不耐煩,反而是蹲下了身語重心長道:“該不會是跟家裏人吵架,所以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吧?丫頭,你聽叔叔給你說,你的父母肯定很擔心你,所以你要早點迴去……”


    不過男人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看到了秋日裏,梁秋秋隻穿著單薄的襯衣,她裸露在外麵的手臂上是一道道的傷疤。


    這副身體到底是爺爺從哪裏弄出來的,梁秋秋也許自己都不知道。


    這傷疤一直都在,早就不疼了,隻是看上去格外的瘮人。


    男人看著梁秋秋的眼神裏,又多了幾分心疼,他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到了小女孩的身上:“丫頭,先跟叔叔去一趟警察局吧,你要是有難處就跟叔叔說,叔叔一定幫你!”


    梁秋秋雖然低著頭,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多了一絲喜悅。


    其實她本來也是想去警察局的,雖然她一問三不知,可至少可以蹭飯吃對吧?不管怎樣,警察總不可能把一個小孩子扔在外麵不管不顧!


    想到這裏,她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男人:“叔叔,我餓……”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叔叔帶你吃早餐!”


    男人帶著梁秋秋迴到了之前的包子鋪,老板有點詫異,不過很快他明白了什麽。男人在點單:“一籠包子、一籠蒸餃、一個煎餅、兩碗鮮湯記得加雞蛋!”


    小女孩麵瘦肌黃,看上去格外可憐,男人還是想讓她多吃一點。


    店裏客人很多,老板將他們需要的東西端上後就去忙別的桌子了。早上八點,吃飯飯的老警察帶著梁秋秋去了警察局。他走之後,店裏的老板娘一邊捏包子一邊感歎:“老劉還是這樣,隻要看到流浪的小孩就完全不能放著不管……”


    “那丫頭看起來不像本地人。”


    遠鎮,附屬a市,這裏山清水秀,民風樸素,因為距離大都市很近,所以經濟發展還算不錯,家家戶戶豐衣足食。


    這裏的小孩子,都長得格外水靈,畢竟好山好水的養著……而那個小丫頭呢,年齡不大,卻像是流浪了很久……


    “你說,老劉會收留她嗎?”老板娘突然問道。


    老板望了望蒸籠上的嫋嫋蒸汽,思量道:“這孩子的父母也許還在……如果不在的話,老劉百分之一百會收留他!”


    提到老劉,整個遠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是鎮裏有名的老英雄,當了一輩子的警察,抓了一輩子的壞人,可惜老天沒有眼,他自己的孩子卻在二十年前弄丟了……因為這個原因,老婆也跟他鬧了離婚,一直到現在,老劉都還是一個老光棍。


    可能是因為丟失孩子的痛太過慘烈,他心裏覺得愧疚,所以遇到街上流浪的孩子總會帶到警察局裏問個清楚。


    當然,絕大多數的孩子最終都能找到父母,也有少數幾個是徹頭徹尾的孤兒,都被老劉收養在家裏。


    遠鎮,沒有孤兒院,雖然a市有,不過也隻有年齡較小的孩子才能送去,稍微大點,孤兒院就不要了。


    遠鎮的人都知道老劉這性子,一個月拿得薪水很少,卻要養活好幾個孩子……


    這就是善良的好人啊!


    可往往在社會上,越是善良的人活得越辛苦……


    ……


    ……


    “姓名?”


    “我……我不知道。”


    負責記錄的警察驚訝的看著她,“不知道?你連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嗎?”


    梁秋秋委屈的點了點頭:“我有次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大馬路上,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完全想不起來!”


    老劉就站在她旁邊,女孩的這個情況還是很少見的。坐在椅子上的警察,開始向老劉詢問意見:“前輩,我們要不要把她送到鎮裏的醫院去檢查一下?”


    “也好,你現在就去聯係醫院。”


    “好嘞!”


    老劉拉開凳子,在梁秋秋身旁坐下,他的目光落在梁秋秋滿是傷疤的手臂上……女孩皮膚很黃,身體和同齡人相比就是一個小豆芽,完全沒有發育。


    想想也知道她以前過得日子有多苦。


    梁秋秋低著頭,假裝看不到男人的目光……這個警察叔叔真奇怪!幹嘛老是盯著她看?她都幾天沒有洗澡洗頭,現在邋遢得不成樣子,要多醜有多醜!


    老劉誤以為梁秋秋是在害怕,他低聲安慰道:“丫頭,沒事的,去醫院檢查下身體一點兒都不會疼!等下由剛才的哥哥陪著你一起去,記得要聽他的話,別到處亂跑——啊?”


    梁秋秋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熱心的陌生人……呃,好吧,是警察。


    她以前沒怎麽接觸過警察。


    難道警察都是這麽熱心的嗎?


    梁秋秋乖巧的點點頭:“謝謝叔叔,我會聽話的。”


    大人們果然都很吃這一套。


    老劉的視線愈加柔和,他摸了摸梁秋秋的頭,一點兒也不嫌她髒。


    很快,年輕的警察帶著梁秋秋離開了警察局,他們朝著醫院的方向走去。


    老劉坐在電腦前,開始搜索最近這段時日失蹤的小孩……可是這些日子都很太平,鎮裏沒有失蹤人口報案。他擴大了範圍,在省會裏找到了不少,隻可惜照片一對比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同一個。


    男人找了很久很久,最終,他在一個“十一歲女童離奇死亡”的案件裏,發現了一張和剛才的小女孩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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