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


    洛明月挑了挑眉,道:“我是人,你是邪子,我怎麽可能比你兇?”


    暮雲灰呆呆地迴了一句:對哦……


    它忽然振奮起來,從手鐲狀態脫離出來,用灰色邪氣幻化出一個極為誇張的笑臉,緊接著,笑臉上的嘴巴又化作了血盆大口,它湊到了洛明月的臉麵前,道:既然我更兇,那你應該怕我!


    不等洛明月迴應,它又用意念傳遞出自己的念頭:


    我要吃你的靈力,現在就要!


    洛明月抿了抿唇,並且握緊了拳頭。


    暮雲灰還以為洛明月被自己的變化給嚇傻了,心裏嘀咕:我兇起來,效果這麽好?


    它有點擔心,萬一把洛明月嚇出問題,以後豈不是沒人陪自己聊天了?


    於是,暮雲灰收斂了自己變化出來的深淵巨口,重新變出一個笑臉:


    然後傳遞意念:快點嗷,別讓我餓太久……


    洛明月剛才本來想揍人的,她看不慣別人囂張跋扈的模樣,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可是看到這小家夥的笑臉,一時間又生不起氣了。


    她的指尖釋放出一絲靈力。


    灰色邪氣團幻化出幾根觸手,歡歡喜喜地將那一絲靈氣吃掉。


    暮雲灰說:還要。


    洛明月又釋放出一絲。


    灰色煙霧狀的觸手勾纏上來,貪婪地將它們吃的一幹二淨。


    洛明月每次都隻釋放一點點靈力,等暮雲灰吃完,才繼續釋放,在此期間,她一直在觀察、感應這所謂的邪氣。


    片刻後,洛明月斷了靈力供應。


    灰色觸手已經變成了十幾根,它們在空氣中搖曳,像水草般輕柔扭動著自己的身軀。


    洛明月說:“今天沒有了,我的靈力還要用來趕路,不能全部喂給你。”


    暮雲灰迴味著剛才的“美食”,道:今天就先放過你,以後你每天都得喂我,不能偷懶,不然我就兇你!


    洛明月說:“我心情好了就喂你,心情不好的話,如果你兇我,我就揍你。”


    暮雲灰道:可你打不到我的呀。


    洛明月道:“那就餓你一百年。”


    暮雲灰頓時急了,難道自己剛才還不夠兇殘嗎?怎麽感覺洛明月並不是很怕它……


    暮雲灰不理解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那些“容器”們對它謙卑諂媚,可洛明月並不是“容器”,對它的態度很不客氣,這讓暮雲灰很是苦惱,它沉默了一會兒,決定模仿人類,模仿的對象自然是它接觸過的那些“容器”,畢竟除了“容器”以外,它也沒法接觸旁人。


    暮雲灰小心翼翼地傳遞出討好的念頭,問道:怎麽才能讓你的心情一直保持愉快呀?


    洛明月等的就是它這句話,“你乖一點,必須一直保持手鐲的形態,不許在人前顯形,也不許胡亂吃東西,唯有四周沒人的時候,你才能任意變化形狀。”


    暮雲灰問:為什麽呀?


    洛明月道:“沒有為什麽,如果你不聽話,我就把你丟掉,我雖然打不到你,但我可以甩開你。”


    暮雲灰也有一點小脾氣,它道:我不相信你能擺脫我。


    暮雲灰以灰色邪氣的形態出現在大家麵前,可它本身,卻是相當於一種概念生靈——


    它的存在,依托於記憶,哪怕全天下的邪氣都消散,隻要有人還記得“邪子”二字,它就能緩慢複蘇。


    它說過,它的生命形態,與人類不同。


    人類受限於肉體,肉體死亡,便歸於消亡,可它不是這樣的,就算人類的記憶遺忘了它也沒關係,因為它的生父生母,也就是【天之四邪】,永遠也不會忘記它。


    而作為概念生靈,隻要天底下有生靈還銘記著它,那它就永遠不會死亡。


    它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感受這世間的一切。


    洛明月笑了笑,她抬手召喚出飛劍。


    暮雲灰說:沒用噠,就算你飛的很快,我也可以緊緊的跟著你……咦?


    在暮雲灰的感知中,洛明月突然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憑空消失,唯有飛劍留在原地。


    暮雲灰本來是纏繞在洛明月的右手胳膊上,此刻卻發現自己的身軀彎彎繞繞地掛在飛劍上。


    “咦?”


    暮雲灰發出代表疑問的音節,它有很多話想說,奈何發音能力不完善,它在空中變化出一個哭泣的表情。


    下一瞬,洛明月又挪移迴來。


    她神色淡定,“怎麽樣,現在相信我能跑了嗎?”


    暮雲灰用意念傳遞出哭泣與妥協:我聽話,你以後不要跑了。


    它老老實實地變化成灰色複古花紋鐲子,戴在洛明月的右手腕上。


    洛明月收迴了飛劍,心想,這小家夥還怪好騙的,自己確實可以擺脫它,代價卻是把劍留下替代自己,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她不可能拋棄飛劍,好在暮雲灰比較單純,輕易就相信了她的話,也省得她浪費口舌。


    雙方達成共識後,洛明月見山穀裏的邪性草木都已經被燒光,便將神火收迴體內,來到了山穀外。


    九徒弟湊上來問:“師尊,您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洛明月對這個徒弟比較陌生,雙方說話不超過十句,但這徒弟身上的氣質幹淨清爽,瞳孔清澈如溫泉水中浸泡的珠子,剔透明亮,洛明月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隨後轉移目光,掃視這群逃出來的修仙者們,道:“兇手已經被我殺掉,你們各自散了吧。”


    “宗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希望您不要嫌棄……”


    散修們的手裏各自捏著一個儲物袋,還有的散修囊中羞澀,連儲物袋都沒有,隻能把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刮出來,準備獻給洛明月。


    洛明月大方地擺手,道:“不必,我救你們隻是順手,不需要任何報酬。”


    她現在眼界高了,看不上這點東西。


    況且,洛明月眼中的“破爛”,卻是散修們的全部家當,散修們生活已經很不易,洛明月也不想給他們增添負擔。


    “嗚嗚嗚,宗主,您真是個大好人……”


    “宗主,我是家中獨女,您跟我迴家,我爹娘一定會給您備上厚禮的。”


    洛明月說:“今天太晚了,我打算休息一晚,明天還要趕著去白玉宗。”


    眾人還想再說什麽,卻又意識到洛明月今天能把他們這群人救出來,肯定消耗很大,說不定還受了內傷,隻不過沒有當著他們這群陌生人的麵表現出脆弱的一麵,頓時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而且很多人身上確實沒多少值錢的物品,根本就拿不出手,總不能強行塞給洛明月,隻能默默把東西都收迴,心裏想著等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宗主的恩情。


    “白玉宗?”


    人群中的青衣小姑娘眼睛亮起,她高高的舉起自己的雙手,脆生生道:“宗主,我的門派就在白玉宗附近,您可以把我捎迴家嗎?正好我可以把那三個礦送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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